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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烛影摇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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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之夜里,周遭被映衬得更静谧,眼前的美人和心中的情愫也在烛火下摇曳起来。
“小瑾,来尝尝红酒。”程建白让女仆为安瑾满杯:“我每晚都会饮一杯,助眠安神。”
“谢谢建白,不必了。”安瑾拢了拢耳际的发丝,醇厚的酒香引人沉醉,也让脸颊升起一丝潮红:“今晚我已同朋友饮酒叙旧,若是再来一杯,怕是头痛难当,不胜酒力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程建白挥了挥手:“将小瑾的这杯也端给我。”
“少爷,这红酒后劲大得很,你每夜不过是略尝几口来助眠,若是畅饮恐怕……”
“无碍,将我的杯子也倒满。”程建白端起杯,“今天有程家子弟冒犯了章小姐,我先行代他赔不是,敬您两杯聊表歉意。明日我会如实禀给父亲,处罚不肖子,带人到章家登门致歉,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某人的冲动无礼损伤了两家的世代情谊。也还请你宽宏大谅,赏几分薄面,接受我的致歉。”
此前程建白仍在怀疑她是不是章梦菡,但几番交谈接触下来,他已然打消了戒心。方才带她游览赏玩大厅中的稀世藏品时,他有心试探,而女孩举止得体,侃侃而谈。由此程建白便收起疑虑,将她当做章家女儿看待,礼貌赔罪。
安瑾张了张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将话语咽下了。她因专业原因,曾混迹名流圈,社交礼仪算是精通,她心中庆幸自己未被拆穿,可脸上却免不了火辣辣的,说谎终归不是件光彩事,更何况对方以诚相待。她见程建白将两杯酒强饮而尽,英俊的脸上一片绯红,像是动了凡心的神明从冰冷的石刻中走下来。安瑾眼波潋滟,心中有事却欲说还休,只是应了一句:“建白客气了。”
周琳站在一旁,将两人微妙暧昧的气氛看得分明。少爷一向冷面冷情,鲜少同人亲近热络,更讨厌酒桌习气,若有事相商则公事公办。如今见他和章小姐间暗流涌动,烛影摇红,酒香袭人……周琳静悄悄地退远了些,恐怕不便打扰两人了。
两人用餐结束,在程家府宅夜游起来。程建白已然微醺,安瑾不时搀扶他一下,他却执意将手抽开,不肯让淑女屈尊照料。安瑾无奈,她作为借宿的宾客,不愿扰乱主人的日常起居,便主动提出回房休息。
“好,”程建白低头望着她,眼里一片水泽:“我送你回房。”
安瑾被这别样的风情迷了眼,她点头应着。两人停停走走,程建白有些蹒跚,安瑾四处张望管家的身影,可是周围空无一人,甚至像是故意为他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令她心中警铃暗响。
程建白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若想得到哪位红颜又何必耍弄伎俩呢?定是自己多心了。安瑾暗斥自己的胡思乱想,推开房门。程建白有些不稳,门被推开的刹那倾倒下来,安瑾立刻拥住他,两人紧贴在一起,纠缠着进来了。安瑾将他扶到床上歇息,打算通知女仆来帮他醒酒,然而程建白却意识涣散,握住了她的柔荑,翻身压了上来。
“唔……”安瑾想坐起,却被他欺在身下。他的头埋在她的锁骨下方,两片火热的唇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浓烈的酒香和雪松香气从四面八方散开来,将她绵软的身躯彻底吞没。她动了动,却让两人贴合得更紧。她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体温,起伏的肌肉线条,洒在她锁骨上的吐息,和仿若吮吻脖颈般翕动的嘴唇。安瑾艰难地呼吸着,维系着意识的半点清明。她不敢再呼唤女仆,若是这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暧昧场景被人撞见,实在是百口莫辩。她用力撑开他的头和手臂,勉励翻动着身躯,想要爬出他的桎梏。
“热……”,程建白含混不清地呓语着,他拥紧了身下的女人,汲取她躯体上冰凉舒适的温度。他的左手烦闷地宽衣,衬衫扣子在他的动作下崩落。他隔着裙衫,不知轻重地拢着她的背,柔腻的触感让他沉沉喟叹。安瑾星眸半阖,意识在阵阵摩挲里坍塌崩落。
就在一触即发时,程建白突然不再动作,只是按住她轻抚面颊的手,倒在了她的胸前。他不胜酒力,终于睡着了。安瑾愣住了。她望着程建白英俊的睡颜,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逐渐恢复冷静。难怪程大公子鲜少畅饮,实在是容易酒后失仪。而她也险些被他蛊惑俘虏,共度良宵。
安瑾放松地吐了口气,紧张压迫的情绪尽数卸下了。她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闭目养神一阵后侧过身来,端详着男人俊美的侧颜。她瞧着程建白纤长的眼睫,静静地停在深陷的眼窝里,一副安静乖顺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心想即便她半推半就,他也只会将她当做抱枕,而不会有其他动作吧。
她细细地观察他,像是入了迷。她竟从这冷峻的脸上看到了种别样的单纯,让不由得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程建白因这触碰而半醒,他抓紧她作怪的手,压在了自己的侧脸下。
就这样,他与她共寝到天明。
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程建白被窗外的阳光和鸟鸣声唤醒。他睡得香甜,只是做了凌乱香艳的梦。他翻身起来,因宿醉而有些头痛,但下一秒却突然清醒,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位妙龄女子,两人皆是衣衫尽涂。程建白愣住,他立即为身边的女人盖好薄被,遮住了高低错落的诱人春光。
竟然是章大小姐。昨天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匆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些模糊的片段渐渐地在脑海中苏醒了。低沉的呼唤,本能的厮磨……他记得自己前所未有的主动,而她也在徘徊挣扎……
喝酒误事。他就这样与另一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真是从未有过的错漏。
他回想起昨夜在烛光下向她赔罪,请她原谅子墨的失礼冒犯,再想想自己的失态乱性,仿佛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嗯……”女人的手臂动了动,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他看着她娇柔迷离的模样,心下后悔。若只是普通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他自然却之不恭。但她是章家的女儿,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回章家哭诉,这桩婚事怕是结下了。他又该如何拒绝父母的婚约安排呢?
但如果真的要迎娶章家小姐——心中有个声音对他讲道——你又有什么委屈之处呢?
程建白怔住了,他再次望向她,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建白……”安瑾醒来了,揉了揉眼。她见男人已穿好衣服,脸色阴晴不定,对他的想法已大致了然:“昨晚……”
“昨晚我不胜酒力,在送你回房的途中睡着了,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小瑾。”程建白打断了她的话。他顿了顿:“想必昨夜有些唐突,但没有伤害到你,是这样吗?”
安瑾明白他意指为何,点了点头。两人虽肌肤相亲,但仍各自清白。
程建白放心下来:“昨夜你因子墨而蒙受恐吓侮辱,若我借着安慰的机会趁虚而入,实在是小人所为。”
他是君子。他最关心的是有没有在安瑾惊慌无措、需要保护时对她借酒侵犯,而不是安瑾是否要他负起责任,敲定婚事。知道自己并未伤害佳人,程建白松了口气:“没想到我的赔礼倒是添了麻烦,引发许多混乱。我让女仆来服侍你起床洗漱,如你肯再次赏面,请下楼与我共进早餐。”
安瑾点点头。她其实并不在意,只觉得昨夜睡得格外安稳:“不必挂怀。相信你我都不想传出风言风语,为两家惹上麻烦。”安瑾用了章梦菡的身份,若昨夜两人共赴巫山,真是对不起这位小姐,让她平白担了一桩风流冤案。“就当作黄粱一梦吧。”
程建白停了片刻,不再多言。不论男女,确实许多人不拘小节,不在意这类风流故事。他对镜匆匆整理衣冠,除却他的高眉深目,女子清水芙蓉般的倩影也映在一方镜中,慵懒又娇柔。程建白移回视线,打点仪容后便礼貌道别,迈动长腿,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门,隔绝了一室香气。美人象牙色的肌肤在视野里逐渐消失,而未曾察觉的占有欲却他在心里一寸寸地纠缠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