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倾听》陆阿离

6、案件

　　看着阿姨走远了，盛阙这才对林筠说道：“别介意，这个身份比较适合我们。”
　　林筠看向盛阙，难道自己像是不通情理的人吗。“没事，你不用道歉。”她又想起了阿姨刚才说的，孙建和张国华已经被确认犯罪事实，那么这个施文韬呢，按理警察把他放回来就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林筠听着刚才阿姨对施文韬的介绍，她心里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很善于隐藏自己的人，真实的他恐怕很少表露于人前。
　　“去问下保安”林筠觉得既然这个案件已经有了疑点，那么除了邻居，小区保安或许对这个案子能提供不同的看法。
　　盛阙很惊讶于林筠的敏锐，从开始调查到现在，他们两个的思路一直很契合，这让盛阙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搭档了很多年。
　　林筠和盛阙走向保安室，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新春小区里居民也逐渐活跃起来。早起上班的年轻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中老年人吃过晚饭后开始了户外运动，以及因为此时小区人流量最大，而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盯着进出小区人群的保安赵鑫。
　　他似乎有一些困惑，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混进小区的，他敢保证他以前从没在小区见过。这两个人很年轻又有姣好的外形，与这小区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况且他们两个此时向自己走来显得一脸急切，莫非小区又出了什么事，赵鑫心里慌了起来。
　　“保安大哥，你们小区有人投诉。”盛阙张口就对面前走神着的中年保安说。“有人在我们网站匿名说最近她发现有人跟踪她，怀疑是小区里的住户，而且越来越猖狂。她每天都不敢出门了，再这样下去，她精神都要出问题了。你在保安室，每天都要巡逻，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保安赵鑫听过盛阙的一番话，他并没有怀疑，因为这个小区里曾经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小区居民都变的疑神疑鬼了起来，晚上在小区巡逻时基本看不见几个人影。“她没看清是谁吗？这小区里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我也不是很肯定。最近天气变冷了，除了几个上班族晚上回来晚点，我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啊。”
　　“她说看着像上次那个没被抓起来的，好像是叫施文韬。听说这个施文韬精神有问题，她现在看见那个人就怕。 ”盛阙带着一脸神秘的表情对保安说，这些话当然是基于刚才阿姨所说的进行夸张描述，保安每天都在门口坐着，能看见不少住户看不见的事情。
　　“ 这怎么可能，施先生之前都被警察放回来了，我觉得这肯定是个误会，他人很好的。有次我晚班，看见施先生半夜摸黑开车进小区，我问过他怎么不开车灯，他说车灯半夜太亮会影响老人家的睡眠，瞧瞧这多好的人啊，施先生平时对我们这些保安也很客气。大家邻里邻居的，施先生平时碰见谁都是很有礼貌，这些人啊就是太闲了，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觉得哪个都像坏人。”保安赵鑫一脸愤怒的说道。
　　林筠心想，这保安听到有人说施文韬的不好就立马反驳，看来对施文韬单方面印象非常好。尽管施文韬之前还被警方作为嫌疑人带回去调查过，但并没有对他影响太多。这也说明施文韬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在他眼里都是一视同仁，这种行为让比他弱一等的人会对他产生盲目的信任。
　　“ 我们网站也是过来调查一下，最近新闻太少了，过来碰碰运气。听大哥你说的，这个施先生应该是个好人啊，他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啊，你说这是个误会，那他当时为什么被警察带走了？”盛阙顺着保安的话来说，对着对施文韬有好感的人也能给他们两个不一样的角度。
　　“ 当时抓他根本不是施先生的问题，是死去的那个吴老爷子把施先生骂了一顿，我当时就在小区巡逻，隐约听见几句，什么’你妈当初为了你’，还有一句’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说这老大爷，施先生的妈妈去世不久，他就在那指责别人不孝顺，最主要这话根本是乱放屁。施先生他妈妈去世那会，我偶尔碰见他开车回来，老远都能看见他一脸憔悴，有一次还在他家窗口看见他正在那站着发呆。每个人对悲伤的表达不同，我就觉得一个大男人遇事哭哭啼啼才不像样子。只是没想到吴老爷子没过多久就出事了，他平时除了爱管闲事，也没什么大毛病，后面又死了几个。唉，这人生啊，意外真是说来就来，我从那之后就多回家陪家人了。”保安赵鑫唏嘘的说道，他在这小区干了很久，这里住的人不算多，平时工作也很轻松，三年前死了这么多人，很多住户搬走了，就连当时的保安也只剩下他一个。
　　盛阙和林筠有一点惊喜，从保安大哥嘴里得出，老人是第一位死者，而且他在新春小区工作这么久对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应该很清楚。盛阙接着说：“当时死了那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三年前还没进网站，了解也不算多，听说死了四个，这在当时得是多大的新闻。”
　　“是啊，三年前警察和记者天天来，我们这小区每个人都被采访过，我都被采访了好几次。死了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在这租房子的，那个男的我没见几次，经常不回来住。女的倒是值夜班时看见过很多次，画个大浓妆，人倒是挺漂亮，估计也就二十岁吧，很多业主私下说这女的恐怕不是啥正经职业。但我有次看见她半夜哭着回来，还问了句要不要帮忙，她说了谢谢就进去了。我就觉得吧，这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片人，你管她什么职业，她也没把你怎么着啊。”保安赵鑫对任何住户都不会过多批评，生活太艰难了，对别人保持善意自己心里也会活得比较舒坦。
　　“这么年轻太可惜了，还有一个呢，那个又是什么样的人。”盛阙问道。
　　“王大妈虽然年龄不小了，可是一点也不显老，性格很和善人也很有气质。她老公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她自己也没个孩子，听说她和她老公感情很好，后面就没有再婚。她对我们小区里很多孩子都很有耐心，有些家长有事出门，就把孩子放她家，一放就是几天。哎对了，之前施先生和王大妈关系就挺好的，估计小时候住过她家，我好几次看见他们一起去王大妈家里。三年前啊王大妈本来打算搬走了，要回老家去，可惜啊还没等走，人就没了。”保安赵鑫对小区里的住户基本都很熟悉，那些常年住着的就更了解了。他还记得王大妈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做事都很有教养，看着像不应该在旧小区里住着，而是哪个富贵人家的有钱太太。
　　这个王大妈又和施文韬产生了交集，让林筠和盛阙都对她重点关注了一下。
　　“那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她本来能躲过一劫的。”盛阙适时的发出惋惜，王大妈看起来应该是感应到了危险，不然不会在这小区里住了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回老家去。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这孙建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我还给他介绍过工作，他能力不足但胜在人老实能干，我介绍他过去他还请我吃了顿饭，没想到啊人不可貌相。杀了这么多人，你说他图个啥，自己现在也被判了死刑。就因为他老婆孩子跑了，就报复社会，这也太极端了。”保安赵鑫提起孙建就觉得震惊，三年想起来这个人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伪装的这么好。
　　“那这孙建连着杀了好几个人，难道一开始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没查出来是他吗，他后来又是怎么被抓的。”盛阙其实对这一点最在意，两个月内同一个小区连着死了四个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孙建真的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话，后来又是如何抓到的。
　　“这就是孙建最可恨的地方，他平时经常借着给别人帮忙，进进出出的，对每个人家里的情况很了解，痕迹是消除的一干二净，我们这小区以前也没个监控，他被抓完全是因为他被人看见了，就是那个也被关进去的张国华。张国华去王大妈家里偷东西，结果发现孙建正处理尸体呢，他吓得落荒而逃，大喊大叫的，被人发现了。等警察到了，就把两个人都带走了，总之孙建肯定是真的杀人了，不然也不会被判死刑啊。”保安赵鑫对那天的情形还记忆深刻，小区大晚上的被闹了一通，很多人家里都开灯了，有些住户跑出来，他们合力制住了张国华，警察也是很快就来了，上楼去王大妈家里的时候孙建也没跑，就这么被带走了。当时他还想过，孙建就这么呆着没跑，说不定也只是刚好撞见了。
　　“这张国华去的也太巧了，他怎么会刚好就那个时候去王大妈家里呢。”盛阙和林筠对这一点很怀疑，当时小区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如果张国华这时候进去偷东西，很难不被人当作杀人犯，他有什么一定要去王大妈家的理由呢。既然张国华和王大妈同住一个小区这么久，那对她家的经济状况应该了解才对，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想趁着王大妈临走前去她家找找。
　　“这谁知道，他平常就手脚不干不净的，要不是自己爹妈给他留了这么套房子，他可能都不止小偷小摸这么简单了。”保安赵鑫皱着眉说道，他对张国华的印象很差，这人以前就是小区里人人喊打的老鼠。
　　盛阙和林筠对视了一眼知道保安大哥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再问仔细的他可能也不清楚。“行，那我们知道情况了，感谢大哥提供的消息，我们回去后会再讨论的。”
　　“这没啥，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你要如实报道啊，施先生已经被放出来了，他不是坏人。”保安赵鑫这才想起这两个人来的初衷，他居然和他们聊了这么久，很多事他都淡忘了但又一点一点回忆起来。
　　盛阙和保安大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新春小区。林筠跟着他一起往出走，她收起了刚才临时拿出来的笔和本子，这是听到盛阙对保安说的第一句话时配合他做的伪装，她得看起来像个报道新闻的记者，而此时上面已经记了不少重点。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盛阙打开手机搜了下附近的饭店，“往右边走，拐个弯就有不少饭店。”
　　林筠应了一声，她和盛阙往右边走去，前面不远处路灯有两盏坏的，路上显得黑漆漆的。林筠一直在想着刚才保安的说法，她直觉这个案子不简单，突然她被绊了一下往前晃了晃，身边的盛阙伸手拉住她胳膊，她这才稳住身体，回头说了句，“谢谢”，但是看到盛阙却在笑着。
　　“你不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吗？”盛阙脸上带笑，这种笑和刚才与阿姨和保安讲话时客套的笑不同，和之前林筠在新生报道处远远看过去的那个笑容也不同，他此时眼睛都弯了一点，嘴角也抬的很高。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摄魂夺魄。
　　林筠回过神来很快想到了她和盛阙的第一次碰面，她此刻居然会有点尴尬，自己不是冒冒失失的性格，偏偏和他在一起时就被碰见了两次。她只好掩饰住情绪，强行回答，“没有，我记不清了。”
　　谁知盛阙听到后笑容更深了，甚至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那可能我记错了吧，走吧，小心看路。”
　　林筠觉得盛阙此时的行为居然有点幼稚，他是顺着自己的话来说了，可是很明显在调侃自己。这也让她想起了这个男生其实也才十八九岁，而自己同样如此，怎么她和盛阙在一起时总是给人感觉老气横秋的。生活里还是需要时不时的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才行，不然他们两个下次搭档说不定会被人当作已经快三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