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倾听》陆阿离

5、作业

　　林筠下午来到了学校附近一家名叫“自渡”的咖啡馆，盛阙在微信上告诉的讨论地点。之前孙乐在宿舍提起过这家店，她来喝了好几次，味道还不错，而且她形容老板像个无悲无喜的俊俏和尚。
　　林筠进门就发现整间店座位不多但排布却并不整齐，墙面以黑白为主调，只有桌上摆放着的咖啡杯是蓝色，再加上吧台里老板懒洋洋坐在那，客人进来了也没有招呼。
　　林筠猜测这位老板开这间店应该是出于对咖啡的喜欢，但并不以此为营业，每个进来这家店的人他没有当成客人，而是看作同样喜欢咖啡的人，但其实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极少的。不过现在的大学生还挺吃这一套，好像自己进这家店也变得品味高了许多，不同于其他普通人了，最重要老板是个帅哥，还是个一看就有故事的帅哥。
　　林筠走过去在盛阙对面坐下，桌子上已经放了两杯咖啡，“ 我先给你点了，介意吗，老板说他要休息，不让打扰他。“
　　“ 没事 ”她把电脑拿出来，打开严老师今天发过来的作业，“ 你应该看过了吧 ，老师发的作业。”
　　“看过了，居然是一桩已经被审理过的案件。 ”盛阙皱眉说道，他也觉得这个案件很棘手，但确实是个锻炼学生的好机会。
　　林筠今天回到宿舍后就发现已经收到了邮件，当时看到作业内容的时候她心里确实震惊了一把。
　　严老师发过来的是一个刑事案例，让他们判断这个案例中的三个嫌疑人—孙建，张国华，以及施文韬，谁是仅心理存在问题，谁是潜在的罪犯，谁又是确定的罪犯，并且分析出导致他们犯罪的心理过程。
　　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因为这个案例虽然改变了凶手姓名，但林筠知道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三年前的新春小区杀人案。死者是一对年轻男女，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他们都是独居住在同一栋楼，两个月内被同小区的人先后发现死在自己家里，死状不一，但现场都没有很杂乱。当时警方怀疑是熟人作案，同一个小区的人被连夜审问，而最后重点就是和四位死者有过矛盾的这三个男人。
　　这个案子当时在网络上被人曝出来过，影响十分恶劣，很多人上网都表示凶手简直是禽兽不如，正常人谁能在两个月内面不改色连续杀四个人，这人得是个变态吧。
　　林筠当时注意到过这个案子，因为就发生在临市，她爸爸破天荒的关心了她几句，让她晚上不要出门，说犯罪分子也有可能会逃窜。当时她上高一，有几周学校下晚自习很多家长来接学生，不过后来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了。
　　盛阙等林筠回过神来才说道“ 这个案子虽然已经发生过，但警方并没有公布凶手的真实姓名，而老师发的这个案例也仅仅是简单介绍了三位嫌疑人的生平，我们需要去小区问一下。 ”
　　林筠也是这样想的，这其实是一次实地考察，但她们不是真正的警察，所以只能先从邻居问起，并且可能还会碰见不配合的情况。“ 好，现在就去吧。 ”
　　林筠和盛阙都不是拖拉的性格，虽然期末才是最后期限，但她们需要尽快调查，毕竟这只是一门学科，她们还有别的课业需要完成，而且中途还会有未知的突发状况也不一定。
　　林筠和盛阙打车来到新春小区，这个小区并不大只有三栋楼，是五层的居民楼，而且位置偏僻，小区外表看上去也很老旧。现在是工作日下午，小区内人不多，只能先看看小区环境。
　　“ 小区内车辆并不多，看起来也不像有地下停车场，这里住的应该大部分是不会开车的老年人和租房子住还买不起车的年轻人。”盛阙和林筠走完了整个小区，他很快就得出结论，林筠也是这样认为。迎春小区因为租住率高所以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而且门口保安也形同虚设，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看见保安正趴在那睡觉。
　　林筠和盛阙又在小区内转了一圈，看了下时间快五点了，猜测应该一会就会有人出门。
　　果然过了一会一号楼里出来一个中年阿姨，她应该是打算出去买菜，林筠突然有点发难，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让阿姨迅速放下警惕和陌生人聊天。
　　盛阙先走了过去，林筠跟在他身后。“ 阿姨，我们能打扰你一分钟吗？”
　　阿姨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本来不想理会，可能是盛阙笑的太温柔了，她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什么事啊，我不买你们推销的东西的。”
　　“ 不是推销东西的，阿姨，我们打算在这栋小区买房子，想问下这里有没有比较适合的二手房卖？”盛阙一直在微笑着和阿姨讲话，林筠看见都不由得感叹，这样的笑容哪个女人能拒绝。
　　“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推销呢，我儿子叮嘱我很多回不要买上门推销的东西了。原来是买房子啊，上次好像听老李说过他想卖，他在二号楼，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买。”阿姨神神秘秘地说。
　　盛阙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表情惊讶，“ 为什么啊，这小区虽然旧了点，不过环境还行，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近。”
　　阿姨又走近了一步和盛阙说，“ 虽然环境还行，二手房应该房价也不高，可是这小区死过人的，还是四个。”她说到最后更是压低了声音，“ 我啊晚上出门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搞不好是死过的人来喊冤了。”
　　阿姨说着还摸了摸胳膊，她虽然胆小却是个好心的阿姨，一般人不会管入住的邻居什么情况，甚至小区人多点还显得不那么阴森。
　　“ 啊，这么恐怖的吗，可是我们新搬来应该也不会来找我们吧，而且我不买出过事的房子应该没事。世上没有鬼的，就算有只要不做亏心事鬼也不会来找你。阿姨你心肠好，更不用担心我们新来的。”盛阙继续和聊着，林筠听出来他是在缓解阿姨的情绪，并且引导阿姨说出更多的事来。
　　“ 哎哟，你这小伙子人长的帅心肠也好，这我没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可还有人在这住呢，有的人啊表面老老实实谁知道背地里在想些什么。就之前死了四个人，被抓走的有三个，关了两个进去，可是还放了一个出来，说他只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哎你说放就放吧，那心理出现问题了就去送进精神病院呀，住在小区里算怎么回事。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如果遇见危险跑都跑不快，这叫什么事啊。”边说阿姨边叹气，看起来也是很为这件事头疼。
　　以这位阿姨的立场看相当于小区存在着一个心理有问题还随时可能会伤人的人，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危险行为，不然要被警察带走了。但是因为三年前的杀人案，这个小区的人头顶都笼罩着一片阴云，年轻人出去工作经常不在家，剩下的中老年人连制止坏人的能力都没有。
　　“放心吧，阿姨，既然他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那肯定警察认为他不会伤害别人的。他平常和你们见面表现怎么样，看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盛阙拐着弯终于问到了重点，他们的作业中就包含了判断嫌疑人身份。
　　“ 你说文韬啊，这孩子其实在这小区住了有十几年了，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比我儿子小几岁，现在应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长得一表人才，现在是个公司的老板。文韬小时候成绩就好，他妈妈以前在小区里逢人就夸自己儿子争气，年年都考第一，根本不用人操心，不过文韬上大学没多久他妈妈就意外去世了。他爸以前是个懦弱的性子，他妈妈还在时唯唯诺诺的，以前还听见她妈妈骂过他爸爸，声音可大了。现在他爸爸好像变了个人，可能是为了儿子吧，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不少。”林筠和盛阙对视了一眼，原来这个施文韬就是那个心理有问题的人，他没有被抓进去，看来他应该与杀人案没有关系。
　　林筠听着阿姨讲话，脑海中随之勾勒出了一个精英男士的形象，因为他小时候妈妈很强势，而爸爸反而无所建树，养成了做事及其一丝不苟的性格，可能会有强迫症，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这样的人往好了说以后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往坏了说他可能会因为小时候对亲情的缺失而性格扭曲，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
　　“ 这人听起来还是个精英，怎么给关进去了，最后又说精神有问题给放出来了，而且他和阿姨你认识这么久，怎么会怕他呢。”盛阙也明白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对施文韬做出判断，虽然警察认为他无罪，可是他的心理变化是怎样的还需要他和林筠去分析。
　　“ 有啥心理问题警察也没说，但是文韬放出来确实没干什么坏事，我们小区也一直安安稳稳的，这都三年过去了，很多年轻人觉得罪犯既然已经抓到了，那就可以安心住了。”阿姨又说了几句，“ 至于我为什么怕，说出来小伙子你别笑话，我很早就觉得文韬这孩子眼神里没有温度，就是没有情感，他虽然经常笑着，对人也很有礼貌，可是我就是感受不到他的真心。这么说吧，总觉得披了一层皮，他像个商店里的假人。”
　　这几句话带给林允和盛阙的信息量就大了，看来这个盛阙可能拥有情感障碍，怪不得警察会说他精神有点问题，但又不足以危害社会。不过除了施文韬还有两个已经被关进去的人需要打听—孙建和张国华。
　　“ 那另外两个关进去的，阿姨您知道吗？”
　　“ 另外两个啊，那个张国华比我小个几岁，快五十的人了还是个老光棍，平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整天不干正事。以前就因为偷东西关进去过，放出来也没见改，我们小区人防他防的紧。还有个孙建搬过来只有几年，听说是和妻子离婚了，孩子也不归他，平时见面碰着不爱说话，看着老老实实的，但搬进来几年邻居也慢慢熟悉起来了，发现这孙建还挺乐于助人，什么修灯泡啦换水管啦，这种事情他都会去帮忙，也不要你什么报酬，我家以前就让他帮忙过。谁能想到，就这么个老实本分的人居然能一下子杀四个人，当时大家都吓了一跳，不少人给他开门到自己家来过，这说不定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都不知道。你说这看起来老实的人真的老实吗，平常邻里邻居的都能被害，如果不是警察抓住了，任谁也不会想到大家交口称赞的老实人会杀人哪。”
　　林筠和盛阙已经和阿姨聊了快一个小时，阿姨今天找到了倾诉的人，把自己这长时间的紧张焦虑通通都说出来了。这样其实对她是一件好事，她心中整天郁结难消，长期以往对身体会有危害，有很多事情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了。
　　“谢谢你啊，阿姨，耽误了您这么久时间。我再看看附近别的地方，说不定最后可能还是得过来，这里对我来说距离远近和价钱都刚刚合适。”盛阙也是以防万一，之后他和林筠可能还会来小区调查，到时候如果碰到阿姨也有个说法。
　　“ 你们年轻人哪，就算碰见坏人也能打得过，总之阿姨给你透了底，你知根知底的买房子也放心，不过你媳妇就要多注意了，你最好多陪着她。行了，阿姨去买菜了，这还好我家里没人等着我，不然跟你聊这么久耽误了就，年轻人好好过日子呀。”阿姨边说边对林筠笑了一下，她心里还在想这小伙子和小姑娘漂漂亮亮的，看起来啥也不缺的样子，买房都要买这种破旧的老小区，现在年轻人买房压力大啊。
　　“阿姨慢走”盛阙笑着和阿姨说再见，林筠很无奈，但并没有出言否认，而是和盛阙一起朝阿姨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