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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之偶尔有脾气的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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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一直都挺温和的，但是病得久了也会有那么几天说话不对味儿。
那一年阿婕上了高中，教授年龄也大了转眼间年近50，莫邢依旧是温柔小姑娘的样子，而他已经老了。
莫邢事业上已经做出一番名堂，是当地很有名的心理咨询师了，预约她的人络绎不绝，教授生病住院的频次越来越高，她不忍他操劳故而加倍努力工作，有时候疲累地工作一天照顾他便也没那么走心了。
教授喘息难安，这边莫邢心不在焉地拥着他给他揉着胸口，也不主动说话，两人相对无言，本来病中就很是烦闷，这又没了交流让他难得发了脾气，她给他喂水的时候他一把推开，莫邢没拿稳杯子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
“你回去吧，不用你照顾我。”
莫邢心底一丝无名火窜到头顶，面无表情地看着教授，默默把杯子捡起来，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她压住火气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好好的。”
走出病房后莫邢压抑的委屈奔涌而至，无声地坐在走廊上啜泣，她有些累了，分明知道教授是因为病程太长了心情沮丧才会这样的，可是她自己怎么分明是个心理咨询师还是无法释怀自己的疲惫。
看着她的背影教授咬住了氧气面罩里的唇，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心里压抑地厉害，却又无法述说。
后来他的爸妈来了，看到莫邢坐在病房门口哭阿姨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很是温柔：“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千仞说话不中听，委屈你了，我们帮你说他。”
她笑了笑扑进阿姨的怀抱小声答着：“没，我只是最近累了，教授他挺好的，生病又不是他的错。”
这边二老叹了口气，一进门他爸爸没忍住先开了口：“千仞，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莫邢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你，你怎么可以和人家发脾气呢？”
教授扯下氧气面罩道歉：“对不起丫头，我......”
莫邢没有说话，这边阿婕恰好出现救场，走上前去把教授抱住，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说道：“阿婕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也可以帮爸爸照顾好妈妈，爸爸生病心里难受，你们不要说他了嘛，阿婕已经是个独立的大姑娘了。”
一众人笑了，先行离去，病房内只剩下父女俩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教授喘息着一顿一顿地唤着女儿：“阿婕，爸爸老了，身体也不好，你妈妈还这么年轻，会不会嫌弃我总是给她添麻烦，而且我今天还凶她了，把杯子都推到地上了。”
阿婕静静地倾听，替教授揉着胸口，用头抵着他的额，小声宽慰：“妈妈没有生气，别担心噢，妈妈只是最近加倍努力地工作，想让你能在医院里更安心一些，不用为医药费之类的担心，她有些疲惫，更多的是担心爸爸的身体，所以才一直不怎么说话，爸爸是不是也是担心她想让她回去休息，但是着急了没有表述清楚。”
教授点点头，女儿牵着他的手捏着掌心，将所有的力量都分给他，如此冗长的病程着实是让他心急如焚，这住院住着眼见着已经快两个月了，病还是没有起色。
莫邢担心他睡得不好，给他订的单间，请了最好的护工陪伴他，每天药水、住院费都是一笔昂贵的开销，他们虽然并不贫苦，但也并不算富裕，教授很担心她，也很厌恶自己的身体。
阿婕继承了母亲的文采，早早的借着母亲之便开始写作发表赚取稿费，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她拿出了并不多的积蓄给父亲买营养品，莫邢其实至少还有女儿的支持，并没有那么崩溃，只是有些累了。
教授喘息着，这边女儿一直陪着他跟他说：“爸爸，阿婕其实已经发表了很多很多的小故事了，自己过得也很好，妈妈很放心，你也放心养病。只是这一次病程稍微长了一点，很快就好了，我们一致决定让你住单间的啦，这里风景比较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而且爸爸一直睡得不好，单间不会那么吵对不对？这样病也能好得快一点。”
“嗯，我知道病会过去，只是这一次时间太长，信心没有那么足。”
教授依旧温和，那边莫邢也调整好心态走了回来，她走过来虚抱着教授小声说着：“教授摔杯子丫头害怕又委屈，以为自己做得不好惹你生气，可是丫头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没有恶意。”
“丫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感觉自己生病没用，要让你们都围着我转。”
教授垂着头叹气，莫邢抬起头扯去了他氧气面罩亲吻了一下他的唇，阿婕自觉闭上眼睛表示非礼勿视，莫邢抱着他哄了好久，恨不得把他从头夸到脚。
久违的笑容浮现，心口的憋闷少一些，他指指胸口说心口难受，他肺部有一些遗传性的囊状瘤畸形，前段时间心脏也出了新的问题，要解决问题只能手术切除一叶肺叶。
莫邢听了心疼他，没告诉他真实病情，只是默默扛下所有，她不停地鼓励他说很快就过去了，不要怕，她和女儿会一直陪伴他直到他康复，不管他脾气是好还是坏都能够理解他。
教授点点头，夹着探头的手被妻子和女儿一起握着，她们都微笑着看他：“加油教授！你是最棒的！”
这是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女儿正拿着指甲剪给他剪手上长长了的指甲，旁边还放着修指甲的一排工具。
他静静地看着，目光柔和，小丫头很认真地修剪着他的指甲，然后磨平、抛光，又涂上了一层护甲油，最后满意地笑出了声。
“您醒了呀，看看我这个指甲修得好不好看，学生不能做美甲耶，妈妈没空给我玩，只能委屈您了。”
教授抬起手来看，经她这么一修确实更好了，笑了笑看着泛着淡紫色的指尖，一伸指头就被握紧，阿婕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说道：“好啦，等我收收东西再陪您说话解闷儿。”
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教授笑了，不再执着于病怎么还没好，阿婕就是个开心果，满脑子歪理，说得教授笑点这么奇特的人也跟着哈哈笑，呼噜呼噜的痰音响着，吸了几次痰才发出清亮的笑声。
“请保持微笑，我的神仙爸爸，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我永远是您最坚强的后盾。”
女儿放了暑假后教授的心情明显更好了，心情好了病也好得更快了些，进手术室前亲人们一一与他握手鼓励他：“加油，平安归来。”
手术很顺利，无光的长廊里终于有了光亮，他每次有难过的迹象的时候小开心果儿就会加倍卖力地帮助他找回自信。
教授出院的时候已经缠绵病榻三个月，刚见强光还不是很适应，阿婕踮起脚尖给他戴上了一副很酷的墨镜：“老爸真帅！”
妻子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他，陪着他慢慢走，他很幸运遇到她们，她们永远在鼓励他继续坚持，但是如果真的很累也会对他说没关系，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又在家里休养一个月教授又回到了学校，恰好迎来了新一届学生，莫邢又替他打点，让他分零食给同学们，同学们将基础学院里的高数教授吹上了天，来听课的学生们越来越多。
教授歪着脑袋疑惑地问着：“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呀？”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答着：“我们想听教授的课，还想吃师母做的小饼干。”
他笑着捧着那个用了好多年的紫砂壶杯子抿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答着：“好呀，今天回去跟她说，欢迎同学们来听课，谢谢大家喜欢我的课。”
教授每次下课后面都会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抢着帮他拿东西，到办公室门口就又自觉停下来，由一个人统一送进去。
他们很可爱，教授一直很爱他的学生们，学生们也很喜欢教授，同学们冬天会给他充好热水袋，在板凳上放上屁股垫，夏天也会照顾他不会将空调开得很低。
教授说他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都很照顾他，每次毕业合影的时候女生们都会注意不涂香水小声请求拥抱一下教授。
学生们合声祝福他：“教授，我们所有人都把第一个生日愿望许给你了，愿你健康快乐！第二愿望留给我们自己，一起暴富。”
在学生们的簇拥之中教授回到家去，莫邢出门来接他，学生们对他们鞠躬，异口同声：“感谢款待！愿你们一直幸福美满。”
教授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却总是回以微笑，人们看着他们笑也一起笑起来，他们一直都说教授是最让他们尊敬的人，愿他一直被生活温柔以待。
冗长而乏味的生活因为身边人的温暖让教授如同被泡在蜜罐子中一样，他爱同学们，也一直热爱数学，每每不够有信心的时刻他们都会以自己的方式给予他温暖。
或许？下一个和教授一样的人也会被世界温柔对待。
莫邢在教授离世时没有哭泣，平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将一枚平安符塞入他的手心小声祝福着：“无论是去天堂还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你永远都要像这一生一样快乐。”
阿婕也没有哭，自己写下的关于父母的故事打印了出来放入他的怀里，她也在祝福父亲：“带着你们幸福的故事安静离开吧，下一世有机会依旧要做您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