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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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门准时被推开。
女人戴一副Ferragamo风格冷冽的墨镜，身穿Dior绸缎衬衣和窄长裙，外披一件墨色的精纺羊毛大衣，脚上长靴的跟足有十公分，随每一个的步子凌厉起落，奢侈，强势，气焰惊人。
“什么事？”她一向习惯开门见山。
慕容玉生，三十三岁，叶氏首席金融操盘手，一个被外界称作‘不知疲倦的印钞机’的女人。
叶总将桌上的材料推到女人面前，而后，双手交叠。
五分钟。
慕容玉生抬眼，“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简洁，直接，她拥有上位者难得的敏锐。
“让‘城南’易主。”
敲山震虎。
叶家老三，势必，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慕容玉生微一皱眉毛，“七个亿，两月时间。”
“不急。”叶总这才笑，“累着你，大哥又要训我。”
女人眼微微一吊，敛起瞳仁里细碎流淌过的光芒，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
门关。
叶总仰在墨色的老板椅上，目光定格在女人离开的方向，眼一眯，若有所思。
此时，内线响起。
按下接听。
“总裁，董事长的电话。”
她闭了闭眼，“接进来。”
几秒的沉默。
“宝宝。”叶父的声音，依旧清朗，
“今儿晚回家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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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虎先生一记冲拳，打在对手护具上，‘砰’，将大刀送出擂台。
“上辈人是要审审你这个女婿了。”尚文单手抱胸，斜倚在沙包上，眼一眨，身子侧一侧，躲开横飞而来的男人。
“审我？审啥？”一对虎目微一眯，盯起围上四周的人，
身体壁垒分明，坚实的背上纹了一头虎，由右肩膀而入左腰，随男人肌肉舒张而警惕，上面嵌数不清的刀疤、枪钻的眼儿，象征彪悍、荣耀，气焰滔天。
“审得顺了眼，才敢将宝贝闺女嫁给你。”这虎霸子，愣头愣脑。
白炽灯下，男人力道大，收放快，像只威风的下山虎，不急，不乱，看好了才下口，一击必中，要放在古代，一准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角色。
五分钟后。
虎先生一个贴山靠，得，仅剩的一个飞出了台。
“一帮犊子，平日里净想些花花事儿，身上功夫个比个的丢丑！”大男人眉头拧死，一记雷吼，惊得还打滚喊痛的小子们大气再不敢喘一声，
得，爷，饶了小的吧，
南方一带公认的‘第一人’，一捶将人打得内出血是拉家常，一脚踹得人终生残废不当回事，一打二十几个全当开胃……这样的，哪个敢和你练练？
今儿？
娘，今儿是让军师哄了，穿得文化来开啥子‘□□大会’，哪晓得人一到，锁一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个没能跑，这不，撒泡尿的功夫，全叫大当家的给撂倒。
大刀顶着枚乌眼青，笑呵呵的送上瓶水，“爷，息怒。”
虎先生哼一哼，拧开盖子，仰头灌下一半，手一抬，剩下的倒在头上。
“记得，六点。”商场上的最注重守时，况且，还是那么个成了精的人物。
虎先生甩起一头的水珠子，不耐烦，“得了。”当他脑歪呢。
这时，门一响，缓慢打开，
“爷。”出外办事的小子一探头，嘴角一抽，亲娘，这个惨！
“办好了？”
小子点头，将镶白金相框的照片扛在肩上，踩起小碎步，迈过横七竖八的‘身体’，艰难移动，好容易，才搁在两个头的身前。
复古照片，男人身材高大，穿中山装和蛇皮鞋，搂女人的腰，女人则一身长旗袍，撑一把纸伞，偎依在他的怀里，凤眼一眯，头微微歪着，笑出了儒雅。
尚文先生点头，“不细看，还真是一对璧人。”
嗯？以为他听不出！
天虎活动活动腕子，起身，“嗯，还没打够。”
“别，息怒。”尚文先生一抽气，忙直了身子，三步作两步，飞奔出门。
出头的有了。
众卧地不起者精神一振，连爬带拐，一溜烟儿跟上。
乱哄哄一片。
眨眼，只留他一个人。
坐在擂台上，拧眉，看向他和那个小娘们儿一同挑的要放大的照片，
“妈的。”良久，摸一把脸，大男人骂一句，
别说，还真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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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六点。
虎先生率几位道上混得……娘！是业务上拔尖的人物，准时叩响媳妇家的大门。
冯妈耐不住性子，第一个探出脑袋来把这位新姑爷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紧接着是一颗脑袋，又一颗脑袋，再一颗脑袋……佣人们在叶家做了几十年的活，打心眼儿里将自家小姐当女儿待，盼老爷这回金口一开，给叶家这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小千金找回个好姑爷。
起先，长辈们‘展望’好了，不弄个几代为官的政客，也得混上个啥王八……呸，那叫个‘海龟’的，但，门外这个……
得仰望的身材，眼神凶，下巴正，前面还留几缕要白不白的头发。
打眼一看，亲娘，真是个惊喜！
“老爷，咱姑爷到了。”管家王伯回神，忙招呼进门。
佣人们让开一条道。
虎先生几步迈进这栋大宅子，眼一扫，只见厅堂里的藤椅上上正坐一名长者，一身长褂，北京城的布鞋，一对酷似小娘们儿的凤眼湛亮湛亮的，鬓微白，嘴角带笑，看样子，该是他那商场称雄几十年的岳父大人。
“叶叔。”女婿一嗓子，掷地有声。
“小子。”叶玉河放下青瓷茶碗，
“都这会儿了，还叫叔？”
虎先生一眨眼，活动活动嘴巴，做准备……
“爸。”
叶玉河笑，
“好，好，好。”一连道三个好字，他起身，上前看自家的二女婿，
“浓眉大眼，好模样，和你爹是一个模子刻的。”
这回，咱虎爷咧嘴巴一笑，挠了挠头，
打小讲他生得凶，生得恶的有，但，让人说‘好模样’可是头一遭，
乍一听，还真他妈有点，有点难为情……
“那啥，婚事儿定的仓促，这回过来，把聘礼补上。”
门口，二加长版凯迪拉克，六大汉守在一边，听他差遣。
“聘礼？”佣人们眼一傻，忙掰指头算，这是啥年代。
“行，按家里规矩办。”叶玉河点头，走至两把面对的太师椅旁，
“来，坐。”
爷一斜眼。
六人点头，扛起一箱一箱的货往宅子里搬。
啥长白山掏出的野山参啦，□□整得的小熊猫铁盒啦，军师上回‘取’的那个叫摩啥啥杰的酒庄子很久前酿的红酒啦……个顶个的好东西，置办起，可费了一帮子人不少功夫。
平日里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佣人们惊得瞠目结舌，
哦，这位新姑爷走的是内秀路线。
那边，爷俩入座。
丈人持紫砂壶，挥手间上了一记漂亮的凤凰三点头，
茶，七分满，纯正的香气淡而不散，看得虎霸子一个愣一个愣的，
“会下围棋不？”一对狭长的丹凤眼微一吊，直往人家身上瞄。俗话讲“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喜欢”。可怜他老父年近六十，竟也有了妇道人家的‘心思’。
“光晓得咋摆棋子，水平臭得拿不出手去。”天虎咧嘴一笑，
两篓黑黑白白的小东西，尚文是硬按着他鼓捣了几天，说啥练练心眼儿。
屁！他虎爷要那许久心眼儿做啥，喘气儿？
要挑他银毛虎，咱拳头底下见真章，至于那些个费人心思的事事儿，一推四五六，全抛给尚文，那小犊子，天生是整这个的料。
岳父一眯眼，笑意更浓。
北京城里传这么一句话——同叶家老狐狸谈话，费心，伤神。
谣传啊！
要不，他家二女婿平白一句，咋能答得如此顺他心意。
“年轻人嘛，心思若那么多，短命。”岳父点头。
大男人一听来了精神，妈呀，知己！
“无妨无妨。”叶玉河一抬手，佣人忙将以龙游云端为意的汉白玉棋盘摆在之间，“让为父看一看，女婿的棋艺究竟何臭之有。”
得，整一破罐破摔，怕啥……“行，今儿个就当是陪爸你解解闷儿。”
于是，午餐没吃忙着赶企划的叶总时上门，一场‘以奸欺蛮’的戏码已斗入收官。
“爸。”她叫。
佣人接过GUCCI的双排扣大衣，为她摆上一双棉拖。
叶父微一斜眼，笑笑。
可惜虎爷没听着，眼盯横七纵八的棋盘，一边习惯的捋捋额上的银发，压根儿一全神贯注。
大厅内，父女俩启动无声对话，
“为什么叫他来？”
叶父笑得春光灿烂，“丈人想见女婿，约着一起吃个饭呗。”
“OK，开饭。”
“小宝宝，耐心点，等咱爷儿俩下完这盘。“
小叶总咧咧嘴，“还需几分钟？”
叶父想上一想，微一笑，有了兴致，
“与为父打个赌如何？”一指眼前的棋局，又比了小小的二，“为父言，这一局再难撑得三分钟。”
叶家老三取过暖手炉，眼不斜一下。
“赌注。”叶父一指客厅旁一尊通透的玉石观音，又悄悄伸出一根手指。
“总公司10%的股份？”叶雨菲一瞥他，做梦。
那……手指一转，“德国原装的小游艇，10%的股份？”
“NO。”
“小游艇加今年新进的两匹德国汉诺威，5%的股份？”
“NO。”
如此难缠。叶父叹口气，“你开。”
叶雨菲眨眨眼睛，一比手势，又伸五根手指，
“自行组装的AH-1眼镜蛇，5%的股份。”
叶父一咬牙，好，他一手调教的叶氏CEO，消息为王。
黑亮的眼珠子一转，复又看上一眼眉头隆起的好女婿，嘴角咧起……
“成交。”
短短二十秒，大男人已在混沌状态下，悄然成为两只狐狸的赌注。
叶雨菲嘴角上扬，缓步走至自家相公身旁。
单人沙发，男人身材魁梧，一坐下去没留什么空地儿给她，于是，叶总决定坐在一侧的扶手上观战。
复又几手下去，简直……那个词，中文，她得想一想……
BINGO！不—堪—入—目。
咱虎爷何许人也，闻得一轻叹，一身肌肉绷起，即刻投入警戒。
扶手没有支撑力，他一紧，得，叶总直接歪下，
好在他反应快，一把捞起小女人，搂了个温香满怀。
下一秒，她捻起一枚白子，
起，落。
清冽的声响，开启好一阵的沉默……
三人，各怀心事。
老丈人嘴角抽动，糟，低估女人非君子！
虎爷一阵傻眼，这小娘们儿，爱整一出‘投怀送抱’，咋不早说呢？
人叶总眨巴一下凤眼，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一次‘批发’越多越便宜，嗯，直升机还是拆吧拆吧散着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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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饭，吃至十点多。
叶父讲年少与莫父的趣事，一杯一杯尝着女婿拎来的五粮液，兴致正高。
虎先生习惯东追西赶，几天不沾床全当毛毛雨。
可叹忙活一周，昼夜难分的叶小姐，撑起下巴，眼皮难舍难分。
直至叶父一句“往后常来看看”，小叶总起身，扯起大衣欲撤，But……
回头，如料，迎上父亲一对湛亮的丹凤眼。
撇撇嘴巴，她乖乖拎起男式长衣，乖乖踮脚为相公穿上，乖乖把小手扣在相公臂弯上。
爱你，我的……股份。
大男人眨巴眨巴眼，微昂起脸，任她为自己整衣领，
只是，不知咋的，眼角一抽。
门一推，告别，两人携手把家还。
“小宝宝。”叶父守在窗前，直至两人离去，
笑着，却舒了口气，
“莫小子，治得住你……”
他照把小跑当飞机开，没出半个钟头，飞至叶总的小区。
保安看是00005的银跑，得，问不敢问，礼一敬，麻利溜儿的开门放行。
至楼下，叶总解安全带，对他说“谢谢。”
男人却把掌心在她面前摊开，粗声粗气，“你，把这个戴上。”
微一低头，只见宽大的手掌上躺着一枚由玉石雕琢而成的戒指，模样是只展翅的彩凤，雕功精湛，只是不复光亮，该是有些年岁的古物。
“是什么？”她没接。
“戒指。”斜瞥她一眼，小娘们儿，啥眼力？
知道。叶雨菲眉梢一扬，但，给她，Why……
“你嫌不好看？”见她不取，虎先生瞪眼，
干！天晓得他昨儿个大半夜干啥颠儿颠儿跑回旧房，翻箱倒柜，寻摸出这个当年老娘讲要留给儿媳的小破玩意儿。
“不。”玉戒指的古朴，合她心意。
他不再张口，只是牵过她的腕子，把戒指套在女人的手指上。
“大了点。”她的五指本就细长，玉戒指套在上面略有些松，但不至掉下。
“是你太瘦。”老虎皱眉头，心想往后要把媳妇养得壮些。
好吧。她下车，“小心开车。”
先生又一眨眼，挂上档，冲她讲一句，“不许摘！”再看一下女人指头上的戒指，才肯踩下油门，离去。
叶总望向小跑红红的尾灯，纳闷，再一摸玉戒指，
难不成，是销赃无路，让她暂且‘保管’一阵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