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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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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再次穿起那件唯一的正装,强迫自己精神满满拉开帘子,出门前拐了个弯“陆远!我晚上回来给你打扫!先走了啊”
害怕打扰到还没起的人,顾深一个大步走到假寐的陆远身后,拍了怕路远的肩膀,用气说到。
陆远没有搭腔。
顾深倒也识趣,轻手轻脚拉开帘子走了。待外面脚步渐远,陆远猛然清醒,睁开眼睛,快速从床上爬起“遭了,胖子还在门口的水管边”
陆远正拿着一次性牙刷在水管边刷牙洗脸,胖哥正蹲在边上。
陆远在第七个隔板里,撩开帘子一边远远看着,只透了一只眼睛出去,紧紧看着俩人的一举一动,手却握紧了口袋里的刀。
胖哥背对着顾深在吸烟“这么早?”吐出一个烟圈,陆远看着胖哥,随着胖哥吐出一个烟圈,头顶的黄瘤也似很舒服的睁眼,嘴里开始吐出粘稠恶心的黄脓。
顾深潦草甩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含糊不清道“生活嘛,我可还想着早点搬出去住呢。”顺带摸出口袋里的餐巾纸擦干手和脸上的水珠“先走了啊胖哥,你可也早点打起精神啊。”
顾深理了理外套领子,正了正肩膀,背对着蹲在角落里的胖哥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走了。
呼……还好。陆远看着顾深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手也渐渐松开口袋里的刀。
胖哥脑袋上的黄瘤里的眼睛,从胖哥吸烟睁开开始,一直紧盯着顾深远去的清瘦背影,配合着嘴巴一张一合咿咿呀呀,流着恶心的黄脓,已在胖哥头上堆积了一堆黄色粘液。
黄瘤在找下一宿主了。待七天后从胖哥脑袋上剥落,黄瘤就会寻找下一宿主,攀附下一宿主来根植上一宿主的邪恶思想和念头,是黄瘤成熟的前期标志。
待黄瘤所带的思想被下一宿主所接受,下一任宿主就会帮助上一任宿主将邪恶思想付诸行动,或者更糟糕,新任宿主自动选择新目标来实现黄瘤所带来的恶念,七天内再次剥落,再寻宿主,如此循环。
看来胖哥脑袋上的瘤,看上了顾深啊。
也是,整个地下室,只有顾深头顶上没有长过这么丑的瘤。
陆远皱了皱眉,微不可查“啧”了一声,躲进了帘子里。
现在必须得跟着胖哥了,一旦脱落或者胖哥干了什么不受控制的事儿,得立马破血抓住那个黄瘤才行。
杀死黄瘤得靠陆远的血。黄瘤只有陆远能看见,只有陆远可以杀死。这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地下室的隔间是按入住时间来的。胖哥一号隔间,是住在这的第一个。也是第一个长出黄瘤的人,陆远出现的目的,就是杀死第一个剥落的黄瘤本体,防止黄瘤再附宿主。
陆远带好帽子,在隔间坐了会儿,低头走出了帘子,要紧跟胖哥才行。
一拉帘却赫然是一阵猛烈的腥臭,熏得陆远措手不及,赶紧闭了呼吸。胖哥在帘子外举着手机“你不是没工作吗?你帮我个忙,联系联系她,价格我们好商量。”胖哥满脸堆着笑,腰微微弯着,两手抓着手机努力凑到陆远眼前,那手机号码的备注明晃晃的写着“臭婊子。”
陆远低头看着胖哥脑袋上的黄瘤,闭气憋着声儿回复“我没有手机。”这是实话。
胖哥啐了一口,黑了脸,眉毛扬了起来,恶狠狠把手机揣回口袋,肥硕的身子更近陆远一步“切。有钱不赚,谁稀罕你帮忙。”
太近了。黄瘤散发的味道熏的陆远透不过气,猛然间却发现黄瘤的眼睛瞪大看向了陆远,一张一合流着黄脓的嘴巴也从咿咿呀呀到吐字清晰“我要 吃掉他”黄瘤似是有了身体似的开始扭动,黏糊糊的液体顺着胖哥脑袋开始流下。
陆远心下一紧“遭了,怎么变快了,最迟今晚。”
待黄脓包裹住胖哥整个脑袋,可保不准胖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那个时候,黄瘤也会顺势而下,寻找自己的下一任宿主,也就是寻找胖哥的帮凶。
看来今晚确实注定不太平。
顾深今天很得意。面试结果很不错,周一就可以去上班了
顾深罕见地拎着两笼小笼包,嘴角翘到耳根,两只拎了袋子的手都没有闲下,忽然举高忽然放低的,把塑料袋的声音弄得哗啦哗啦响。穿着快开裂的皮鞋的脚也在嘚瑟地踏步。眼见快要到第七个隔板,顾深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用脑袋顶开一边帘子“陆远!陆远!今天我不打扫请你吃小笼包好不呀!”显摆地朝里举着两手的塑料袋,笑得眉眼弯弯,很期待的看着陆远。
陆远端坐在床板上,在打坐。顾深轻车熟路把袋子放在床边上的小破桌上,挨着陆远坐下,手一边好奇地摸着床板“怎么了?被子呢?”眼睛一边寻找有没有打包起来的箱包。
陆远睁开眼睛“我明早就走,把能用的都给你了,还有半箱方便面也放你那了。”
顾深去够塑料袋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了?”忽而回头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将塑料袋捞回到床板上“你发达了?”
陆远端坐着没有动,只是把打坐的脚放下来“没有。就是要走了。”
也是。有些缘分本来就是很短的。
“那先吃小笼包嘛。嘿,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顾深自顾自打开了塑料袋。
“我被录啦,我马上有钱了!我就要天天吃醋汁小笼包了,我马上搬出去了嗷,真好,欠你的四天打扫也不用还了。”
可是手里的塑料袋怎么都解不开。陆远看了一会儿上手帮忙“今晚你好好睡觉,不要出门。”
顾深把一次性木筷拆开,塞了满满一大口小笼包,被烫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咽下去“你应该先恭喜我!那个面试官看到我就直接让我过了!我厉害吧,要不是他是男的我还以为我这脸现在这么吃香。”
顾深前额留着碎刘海,正好盖住一点点眉毛,睫毛也蛮长的,眼角偏圆,鼻子高挺,棱角分明,笑起来像只乖狗,是现在会吃香的脸。
陆远慢条斯理吞了一个小笼包“恭喜。”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陆远明天要搬走的事情,顾深边吃边讲今天遇到的面试趣事,突然一个拍板“那你今晚怎么睡?你搬这么早?”
陆远正好吞完最后一个小笼包“味道很好。今晚我不睡,有事情。”
顾深正疑惑什么事情,帘子却被直接拉起。
陆远内心腹诽“事情这不来了?”
是胖哥,胖哥见了陆远如见了救星“哎呦,小深呐,你愿意帮我忙不”,如上午一样,胖哥眯着眼,笑得一脸褶子皱在一起,五官皱巴巴挤在一起,双手捧着手机,讨好得叫顾深“用你手机帮我打个电话,她把我拉黑了,我觉得自己以前不太好,想把这个东西还给她。”
着急忙慌的,胖哥从裤带子里掏出一条项链,挂坠是一个金属爱心。胖哥很爱惜似的捂在心口,眼瞅着就要挂出两行泪来“小深呐,我等你到晚上啊,你愿意帮忙不”
顾深虽然讨厌胖哥,倒也觉得小忙帮帮也行,便答应下来“额……可以。你教我怎么说。”
胖哥喜形于色,忙拉着顾深手往外走“欸,你就说……”全程,胖哥没有看过陆远一眼。
可陆远可真真瞧见了,胖哥头上的瘤子,在见了顾深之后,分泌的黄脓越来越多,黄瘤也在黄脓里逐渐兴奋,扭动着肥硕的瘤身,大有快要掉落之势。
陆远心下了然,怕是黄瘤要找下一个宿主了,这胖哥打着幌子找顾深,怕也不会是出于本意了,胖哥已被黄瘤控制,这约前女友怕就是要动手了
陆远叹了一口气,掏出口袋里的刀。
刀很短,长约55厘米,宽约4到5厘米,刀柄是一个精巧的十字架,刀鞘上面刻着精巧的银龙图画。刀出刀鞘,刀锋利且白亮,隐隐映着执刀者棱角分明的下颚。
陆远拿着刀,快步跟上胖哥和顾深。
外面天已经黑了,顾深站在胖哥对面,低头在和胖哥说什么,手里拿着手机在拨号。
可下一秒胖哥却一阵痉挛,抽搐着倒在地上,手脚蜷缩地抖动着,吓得顾深一个愣神,反应过来赶忙要按120,边对着地下室的人开始喊叫。
陆远忙不迭跑出来,拿银刀割破手心,撒了一把血在胖哥脑袋上“别叫,别打,跑远点!”另一只手拉着顾深领子把他拖到墙角。
顾深一愣,手机都脱手了,看着陆远的迷惑行为,蜷缩在墙角,到嘴边的惊呼都被尽数吞了回去。
在陆远眼里,胖哥脑袋上的黄瘤已经顺着胖哥滑溜的光头滑下来了,所过之处都流下了恶心粘稠的黄脓,那脓,就要攀附到顾深脚边了。
这会儿黄瘤淋了陆远的血,痛苦扭曲着,漆黑的眼睛瞪得老大,渐渐从黄瘤里伸出一双枯瘦甩着黄脓的手来,不死心地往前伸直,慢慢向顾深所在的角落蠕动。
陆远一脚踩上黄瘤,将流着血的手糊上黄瘤,瞬间,黄瘤痛苦的快速扭动,手僵直地朝前举着,黑洞洞的嘴里呼啸着尖锐的叫声,已肉眼可见的颜色变黑蜷缩。
好在刚剥离原宿主,也还没有找到下一任宿主,暂时攻击性不强,只是让陆远放了点血就解决了。
陆远站直身体,将黄瘤一脚踢远,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胖哥,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将还没有凝固的血糊在胖哥光溜溜的脑袋上。
胖哥停止了抽搐,只是还未睁眼,大喘气着在地上弓着身子,像极了一只皮皮虾。
末了陆远回头看向角落的顾深。只怕在他眼里,陆远似乎在发疯,对着空气乱舞一通。
果然,陆远呆滞着坐在角落,眼神空洞茫然,对上顾深的眼睛仿佛聚不了焦,陆远走近顾深,叹了口气“你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说罢,对着顾深后脑勺一个轻击。
顾深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小隔间的床上,后脑勺隐隐得在痛,一睁眼便瞧见了地上的半箱方便面,转头便又发现了床边小破桌上,放着一个小功率的电饭锅,还摆着两双筷子。
顾深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子撩起隔壁的帘子“陆远!?”隔壁的床上睡着一个人,似是刚入睡不久,不满地睁眼,张口就是国粹“**谁?”
顾深愕然,小破桌上还留着昨晚的小笼包袋子,可隔间的人已经不是陆远。也是,底下室便宜,租的人排着老长的队,基本上一有人搬出立马就有人住进来。顾深呆呆的放下帘子,小声道了歉。木讷得转身。
回头却对上一个精神满满的卤蛋,吓得一个哆嗦“哎呦,小深,你可醒了?快快,帮胖哥打个电话道歉,她给我拉黑了……”胖哥双手举着手机,腰微微弯着,努力将手机凑到顾深眼前,手机一串号码前,备注着“阿娇。”阿娇是谁来着?啊,胖哥跟人跑了的前女友……
胖哥蹲在水管边拿着顾深手机痛哭流涕着道歉,一口一个阿娇叫得亲切,顾深锤了锤隐隐疼痛的脑袋,皱了皱眉“怎么做了这么离谱的梦?怎么陆远走都不打招呼,要再见了他一定和他讲他在我梦里多么中二。”
不多久胖哥便打完电话将手机还给顾深,顾深拿着手机才发现屏幕有了细微的裂痕,像是摔的,用手扣着那处裂纹,心情有点烦躁“这怎么坏了,还得换膜。”
胖哥还了手机却不走,直挡在顾深前面“那个小深,谢谢你啊,这两百块就当谢礼了。我明天就回老家了,我要去种田了。”
顾深扣着手机的手停下来“这么突然?”
“嗯。得好好过日子啊。那娘们我欠她的,我该走了,这我待不下去了。”
顾深疑惑胖哥突然的想开,倒也没说什么,道了别就往自己的隔间走,觉得脚上凉,才发现,还没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