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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番外:不如不遇倾城色 ...

  •   那天的上海似乎特别寒冷。窗子的外面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房檐的水滴打落在石阶上,凝结成冰。

      冷倾颜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遇见了尉迟珏。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用相机记录着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她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打发自己波澜不惊的生活。

      她记得她望着凝结成串的冰晶傻傻发愣,然后急匆匆地冲上前,正欲按下快门,却撞在了他的马上。

      她倒在地上,抬头仰视着那匹枣红色的马上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然后,她听见他们叫他,尉迟将军。

      她看见了他微微发亮的眸子,然后她的腰被一双手紧紧揽住,瞬间她就到了马背上。她惊惶地回头,却望见了他饱含狡黠的眼神。

      她想,她就在那一刻,被这个叫做尉迟珏的男人深深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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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釜官邸。

      她将一杯牛奶递到他的桌旁:“总看你在忙公务,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他笑着揽她入怀:“不碍事的,我知道有人在关心我就好。”

      “又不正经了。”她嗔怒着瞥了他一眼,“对了,下个礼拜二是我爹的生日,你跟我一块儿去给爹祝寿吧。”

      他微微蹙眉,轻叹了口气:“颜儿,我……后天就要去绥远了。”

      “绥远?”她的心一滞,“是又要打仗了吗?”

      他点了点头,将她揽得更紧些:“嗯,最近到处都不太平。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小心着些。”

      “我知道。”他的事情,她向来不愿多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转着手中的牛奶,思索了半晌:“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蓦地心惊,立即用手按住了他的唇:“不会的,尉迟,你说过的,你的字典里没有永远。”

      他冷峻的眉目变得柔和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喃:“颜儿,至少,你还是我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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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而她的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轨道,直到她在岫玉阁里遇见段暮宸。

      她拿着一只玉手镯在日光下,看得有些出神,然后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小姐好眼光。这是出自南阳的独山玉,玉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光泽透明,色泽斑驳陆离。只有在这岫玉阁才见得到的。”

      她回头,蓦然撞进一双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的眸子。

      “这镯子,怎么卖?”她正琢磨着给父亲买生日礼物,不自觉地进了这家店。现时听他将这玉镯夸得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仔细瞧着,倒也觉得颇为入眼,想是父亲应该会喜欢。

      “若是小姐想要的话,送给小姐亦无妨。”

      “那怎么行,这里到底也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我怎么能让老板赔了本呢?”

      他肆意笑出声:“值不值自是我说了算,我只觉得这镯子与小姐有缘,所以才相赠小姐,若是嫌弃段某的东西的话,小姐不收便是。”

      他这样一说,冷倾颜倒是没了主意:“既然先生执意如此,我也不多做推辞了。只是,我冷倾颜向来是无功不受禄,这二十大洋,还请先生收下。”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将钱摆在了柜台上,带着玉镯匆匆离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玉器商段暮宸;而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她当时走入岫玉阁,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将这手镯留在岫玉阁,也将这个叫做段暮宸的男子彻彻底底地从她的生命中清除干净。

      只是,一切都已经步入了轨道。而她,早已无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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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珏离开了已经快五个月了,然而依然没有任何从绥远传来的消息。冷倾颜数着窗沿上冰花的结晶,淡淡地锁起了柳眉。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跟一年前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时候,她可以窝在尉迟珏怀里,听他讲那些他在沙场上的故事给她听。岁月融入了甜腻的色彩,也就不觉得长了。

      不过这些天,段暮宸倒是常常来找她。她不是看不懂他看她时眼中闪现的神采,而他亦是所有少女心中完美的丈夫人选。但是她的心中早已容纳了另一个男人,所以他的温柔体贴、俊逸倜傥竟像是从来都与她无关。

      她拿出了那封被她反复翻看了无数次的信,那些温润的过往又一次在她眼前回放着,却更加深了她的思念。那是他一个月前的来信。他的来信向来很准时,但这次她一直期盼着的信却迟迟未来。

      她纂紧了拳头,细长的指甲抵在皮肤间,生生的痛,而她却丝毫未觉。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他是那个笑傲沙场,挥斥方遒的尉迟将军,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出事?

      “倾颜……”是段暮宸的声音。她听见他的皮鞋在楼道上匆忙奔走的脚步声,然后,到了她的门口。

      “段先生。”她礼貌地看向他,却在他眼中看出一丝莫名的慌乱和犹豫。

      “倾颜,刚才张副官已经从绥远回来了。”尉迟的副官张佐是段暮宸的故交,她的一些信件也是托他带去的。

      “他呢?他怎么样了?”她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情况,却又莫名地害怕知道。

      “张副官说,他在上个月的突击中,失去了下落,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他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

      手中他送的怀表应声落地。

      她想,她该是不信的,可是,命运却不由得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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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自己在房里关了整整一个礼拜。

      当一个礼拜之后,段暮宸重重地踹开房门的时候,在他面前的景象让他第一次体会了心痛的感觉。她就那样眼神空洞地坐在地板上,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体。原本就极瘦的她,现在更是瘦地让人触目惊心。

      “倾颜。”他上前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霸道地把她的头埋进胸前,“为了他,这么折磨自己,值得吗?”

      她终于抬头看向他的眸子,无力地绽放着一丝笑容:“段暮宸,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倾颜,如果我说,让你为了我而活下去,是不是显得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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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冷倾颜答应了段暮宸的求婚。她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在为尉迟找到一个替代品,亦不是为自己的感情寻觅出口。

      哀莫大于心死。

      那么,既然她能成全面前这个男人的一点点喜悦,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他对她那么好,好地似乎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有些时候,她看着段暮宸对于自己近乎偏执的爱情,忽然就像看到了自己。

      在某些时刻,她甚至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那场盛大的婚礼让整个上海都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然而,只有冷倾颜知道,这场婚礼并不属于她,而只是属于段暮宸一个人的。只是,她愿意成全他罢了。

      婚礼上,段暮宸看着身旁的冷倾颜,笑得神采飞扬,即使他知道,这个女人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属于自己。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在一个礼拜前,张副官就已经知道了尉迟珏早已获救的消息,并且告诉了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她的夫,段暮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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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盈着药水味道的房间内,尉迟珏缓缓睁开了眼睛。白色的笼罩感让他极度不舒服,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味道。莫名的,他有些自然的抵触。

      “你醒了?”温和的女声,以及,一张完美无缺的容颜。

      “这里是哪儿?”他轻抚着头痛欲裂的额头,勉强直起了身子。

      “先生,这里是北平私立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女子浅浅莞尔,为他将点滴液的速度调低了些。淡淡馨香传入尉迟珏的鼻中,竟仿佛多了几分不真实的味道。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樊斯珞。取得很是洋气,她说是她国外的养母替她取的,自己虽还是偏爱古色古香的名字,但到底是父母所赐,便也没改。

      尉迟珏在绥远的那一仗打得颇为轰轰烈烈,而当时的樊斯珞恰好参加了志愿红十字会,也就机缘巧合地在战场上救了他。他伤势十分严重,所以几经辗转,将他送来了北平。

      这就是他同樊斯珞相遇的故事。本该是才子佳人的开头,但对于尉迟珏来说,她却绝不可能是他生命中的红颜,只因为命运让他先遇到了冷倾颜,并且,一见倾心。

      他虽不是什么书香世家出身,倒也读过几句歪诗,只是大多早已淡忘了,只偏生记得那句“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但如若尉迟珏能预见他和冷倾颜之后的结局的话,他也许早该明白,这汉武帝为李夫人哀悼的词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句子。

      只是,这一切却在他从报纸上看到冷倾颜的婚讯时,葬送地支离破碎。她竟在他生死未明之时嫁给了一个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的男人。呵,原来,所谓的海誓山盟竟不过是他给自己铺垫的一个巨大的谎言,和笑话。

      他狠狠地摔东西,不顾任何人的劝阻。直到他看到樊斯珞在努力说服他时,突然捂着胸口倒下去的时候,他才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扶起她,听她用虚弱的声音告诉他,那是她自小就有的毛病,亦是所有医生口中的绝症,最乐观的说法也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他蓦地震动。他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这般糟践自己的生命。

      后来的后来,他顺理成章地娶了樊斯珞。虽然在他们成亲的那天,他依然清楚地知道,他给不了她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仍愿意用这一生去尝试,忘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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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尉迟凉出生在北平。而五年后的同一日,段暮宸亦得到了他第二个女儿段瑾年。

      虽然早已亡故的前妻亦为他生下过一个女儿,也就是段瑾年的姐姐段瑾汜。但段暮宸到底还是对这个小女儿偏爱些,大约也只是因了冷倾颜的缘故。

      而此时的冷倾颜亦成了个真正的富家太太,她常常在洒满日光的午后抱着女儿欣赏着花园的一草一木。然而,她却还是时常会想起曾经那个在戎马之上对着她邪魅一笑的男子。纵然她已为人妇,纵然她一直认为他和她早已天人永隔。

      “夫人,这是老爷让我送来的芙蓉酥饼。说是特意命人一大早去城北的那家老字号买的,您快趁热尝尝。”管家祈瑞在段府也做了好几个年头了,亦是段暮宸此时最看重的得力助手。

      “祈管家,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用。”段暮宸每次对她细致入微的照顾总会让她想起另一个记忆深处的男人,所以,这精致的酥饼竟让她莫名的没了胃口。

      “夫人,您最近都吃的很少,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祈瑞直愣愣地看着冷倾颜,话刚出口,脸侧却微微泛起了潮红,遂又赶忙补了句,“是…是老爷让我提醒夫人的。”

      冷倾颜淡笑着略点了点头。只是,思绪却依然在刚才的遥想中。

      然而,恰是这个下午,一列从北平出发的火车缓缓驶向了上海。于是,这个夏天的上海注定开始了再一次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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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海对于尉迟珏来说,已成了他不愿触碰的记忆。

      他本是不愿回来的。然而,一个月前,樊斯珞因病情恶化而离世,他仍清楚地记得,在她弥留之际,仍拉着他的手,眼中是温和的期许:“尉迟,我死了以后,带着我的骨灰去上海吧。我想葬在那里,因为……那是你的家乡。”

      面对那样一个对他用情至深的女子,面对他的妻,他如何能不答应。又或者,这本就是种自欺欺人的谎言,他的潜意识中,似乎也对这个地方仍有着无限的念挂与牵绊。

      他静悄悄地在安葬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在与段家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买了所房子,带着年幼的儿子一起住下。他对自己的做法也有些莫名,也许,他只是想再亲眼看看她此刻是如何的幸福,好让自己死心地彻底些。

      而此刻冷倾颜的生活依然如水平淡。也许,本该就这般一直平静到老的,只可惜,她竟在那一日莫名其妙的想再次拿起相机,去记录这座城市的点滴,然后,遇见了那个熟悉到让她心痛的背影。

      她几乎迈不开她的脚步,一转眼间,那背影已经消失在街角,不见了。

      她相信她的直觉,以及她对他的熟稔。那个背影一定是尉迟珏,不会有错。那么,她只能对于段暮宸当年对她的说辞产生怀疑,而唯一知道并且有可能告诉她真相的,也只有一个人。

      “祈管家,我有些事想问你。”她特意选了段暮宸去店铺的时候,找到了祈瑞。段暮宸是个从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人,然而祈瑞却是个例外。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便是了。”他始终低着头,目光有意地闪躲,似是明了些什么。

      “尉迟珏,是不是没死?”她用一种极其淡定的口吻问着,但她却分明感受到了内心的一丝颤动。

      祈瑞自然是知道的。当初正是他从张副官那里将尉迟珏生还的消息告诉了段暮宸的。只是,他那时也是有些私心,总希冀着,即使不能将这个女人据为己有,能每天这般接近地看着,也是好的。但现在,他却有了几分犹豫。

      这几年以来,他分明看到了亦看到了她对尉迟珏的用情至深。他亦明白,尉迟珏对她来说,才是生命的全部。他不忍看到她每日落寞的表情,他不忍看到她总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没有笑容和哪怕一丝丝情感的牵绊。

      “夫人,去找他吧。”他终于还是将一切真相告诉了他挚爱的这个女人。他宁愿这辈子都只能将她当做回忆,也不允许她的生命失去斑斓的色彩。

      而这个埋藏在祈瑞心里的关于冷倾颜的秘密,也将一辈子都成为他独自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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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那扇木门。她害怕面对那门背后她思念了半生的男人,却又那般急切地想要看到他熟悉的容颜。

      然而她首先看到的却是那个挺拔俊逸的背影。男人在花园里独自饮着茶,目光却在极远的方向。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直到他忽觉茶凉了,起身添茶,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望进了她早已湿润的眸子。

      青花瓷的茶壶脆生生地跌落在地上,打乱了一室寂寞。

      她忽然冲上前,紧紧地撞进他的怀中,泪水已是止不住地留下。“尉迟,尉迟……”她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好让自己相信眼前的男人是那般真实。

      他分明亦是止不住的动容,却仍是板着脸孔,不著痕迹地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淡淡道:“段夫人,请自重。”

      她一怔:“尉迟,你在恨我?”

      他偏了头,有意忽略她眼中刺伤了他的落寞:“段夫人,我以为,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什么了。”

      “没有什么?尉迟珏,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每天都要提醒自己多少遍,你已经不在了,我不应该再想你,而那个人才是我的丈夫?你知道……即使如此,我却仍是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那个我以为早已死去的男人吗?”她颇有些激动地说着,脸颊亦是气愤地通红。

      “你以为…我死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结果,而她真切至深的眼眸亦在瞬间让他的所有伪装化为乌有。

      她轻轻点了点头,勾起一个略带淡漠的笑容:“尉迟珏,我原以为……罢了,此处我本也不该来。能见你一面,也已经足够。”她转身欲走,却在下一刻落入了那她再熟稔不过的怀抱。

      他将她拥得那么紧,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颜儿…不要走…”

      泪水决堤而出,她终于又一次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了她曾梦见了许多回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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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去质问段暮宸。这么些年,她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既然她与他的结合从开始就是个骗局,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她已经同尉迟珏商议好了,一同回北平。

      收拾好了行李,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大宅子。她对这里不是没有感情的,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关于她的痕迹以及岁月的斑驳。

      但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这里不属于她,而那个明媒正娶了她的男人,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至于她的女儿…她亦不是不想带她离开,但是,那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更何况,她毕竟也不想对她名义上的丈夫残忍至斯。

      年儿,让妈妈自私一回吧。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在二楼的转角处,她遇见了祈瑞。

      她只是颇为淡定地将行李放置在地上,安然浅笑:“我要去哪儿,祈管家该是明白的。”

      他良久未语,二人这般对峙着,时间猝然凝滞。

      终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寂:“冷倾颜,你去吧,我不会同老爷说的。”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般无所顾忌地叫了她的名字。他一再地选择了放手,又或者,说到底,他亦从未曾试图去抓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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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买了一早的船票北上。此前几天,他已经将尉迟凉先送去了北平。

      渡口是个极冷的地方,厚重的雾气笼罩了整个码头。他自然地为她披上了件大衣,然后紧紧抓着她的手。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如同现在这般紧紧抓着她的,那么,也就不会让他们经历这么多蜿蜒曲折。

      不过,最终,她到底还是属于了他。思及此处,尉迟珏冷峻的脸上亦泛起了一丝笑意。

      然而,大约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得不到圆满的。

      就在他们即将登船的一刻,段暮宸带了一众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到底,还是得了消息,追到了这里。

      “冷倾颜。”他喊着她的名字,却不含一丝温度。“你确定,要跟他走吗?”

      她坚定地点头,没有一刻的犹豫。

      段暮宸的手紧紧握拳,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冷倾颜,我命令你,跟我回去…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正欲分辩什么,然而,尉迟珏却是一步上前,将她狠狠揽在怀里,轻瞥了眼段暮宸,用极淡极淡的声音替她回应着:“她,不会跟你回去的。她是我的女人,你早该明白。”

      她分明看到此刻段暮宸眼中蕴藏了极久的愤恨瞬间蔓延了开来。她忽然意识到,那是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在段暮宸一挥手的刹那,子弹已然破膛而出。响亮的声音让她再一次经历了数年前失去他的痛彻心扉,于是,几乎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她转身挡在了他面前。

      子弹射穿她的瞬间,鲜血映红了尉迟珏的衬衣。她终于明白,原来死亡是一件极简单的事,原来她爱他已经到了这般深入骨髓的境界。是的,她竟不觉得丝毫疼痛,只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

      两个男人皆是愣在了当场,时间在霎那间静止。

      看着倒在怀中的女子,尉迟珏竟不由得大笑不止。原来,这就是结局了么?他与她,终究注定不能相守。那么,在另一个世界中,一切是不是可以重新来过。

      这浮华喧嚣的上海滩和红尘俗世,早已让他感到疲累了。

      而此时的段暮宸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她,决然地跃入了水中。一阵涟漪过后,留下的,是最深切的寂寞。

      “咱们回去。”段暮宸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对着一众人说着。他第一次知道,心被挖空了的痛楚。她竟敢这般对待他,所以,他从这一刻决定,他要念着她一辈子,也要恨她一辈子。

      正午的日光驱散了海上的浓雾,吴淞港又一次回复了平静,平静到残忍。

      只道是: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然而,这段关于两个家庭之间的爱恨纠缠,却远远没有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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