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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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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断交
两年了,我和晏紫还是那般形影不离,有时落单,见到我的同学会问:“晏紫在哪里啊?”见到晏紫一人时,也会有人问:“王姗姗在什么地方?”徐胖子给我们起了个外号:扇(姗)子(紫)组合。但开心的日子似乎都是短暂的,初三开学的第一天,我后座的位子空了一天:晏紫第一天就没有来。我感到非常担心,一回到家我就打电话给她家,“喂?谁啊?”是晏紫的爸爸接的,“叔叔,你好!我是王姗姗,晏紫在家吗?”“她不在!”他生硬地说道。“那叔叔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我……”“啪!”还没等我说完,电话就挂了。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看到我心神不宁的样子,问:“姗姗,你怎么了?”“恩,妈妈,今天晏紫没有来上学。我刚刚打电话给她,她爸爸说她不在,还没等我讲完就挂了。我心里挺担心的。”妈妈听了若有所思,“哦,我知道了。快出吧,菜都快冷了,她没事的。”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来到学校里,很惊奇地发现晏紫比我还早,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晏紫!你来啦!”“恩,姗姗,你也这么早啊!”晏紫笑着说。
“姗姗,你昨天怎么第一天就没有来上学啊?……你脸上怎么了?”我用手轻轻地碰了她眉间那个淤青的地方。“啊!”她不禁小声叫了一下。“没什么。昨天家里突然停电,我摔了一跤。昨天我去外婆家了,和杨老师请过假了。”她笑着说。“哦!”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慢慢发现姗姗变了,那件事情以后我和她的距离慢慢远了,周末我邀请她来我家,她总是说没有时间。她很少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了,而是换成了蓝色的牛仔热裤,手臂上甚至还纹身了。看到我盯着看,她肆意地笑着说:“好看吧!我和朋友们一起玩,他们带我去搞的!有一个朋友可帅了,特别酷,就像李连杰。这个周末我们去迪厅跳舞,姗姗你去吗?”我摇摇头:“不了,我还要看书,约了琪子去王老师家补课。”
奇怪的是,妈妈也没有问晏紫为什么没有来我家玩,只是在晏紫十六岁生日的前一晚,给我一个袋子,说:“姗姗,明天把这个带给晏紫,带我对她说生日快乐。”我很惊讶妈妈还这么清楚记得晏紫的生日。
“给!生日快乐,晏紫,这是我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晏紫很惊讶看着我,眼圈有一下子红了,打开看是一件长长的红色线衫,有着漂亮的百合下摆。“谢谢!”晏紫没有再说太多。那天以后,晏紫来一次我家,就穿着那件红色的线衫,她穿上真的很美,但是她没有在我家留住,也再也没有见她穿过那件衣服。她送了一本书给我,因为那段时间功课很紧张,我把那本书放到了书架上,只记得那个很特别的书名:当时若只如初见。
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似乎又什么都发生了,我们之间的接触越来越少了。我如愿以全市第二的成绩直升进入高中,而晏紫则消失了,听别人说她进了市里的一个职中。
五 往事
由于八成的同学是初中校友,高中三年似乎也没有再结交什么朋友,没有晏紫,我和初中前排的琪子关系慢慢好起来了,但是我从不邀请琪子来家里玩。
我的高中生活只是单调而紧张的学业而已,再也没有“扇子组合”的欢笑,再也没有忐忑不安的“纸条”事件,在ABC、1840年鸦片战争、高压气流中,三年的时间漫长而又短暂,一晃而过,清楚得记得高考成绩放榜那天,我半夜趴在被单上哭了。我不是为自己的成绩哭,而是因为晏紫。那天一大清晨我在不安等待中时也接到了一个伤心的电话,是晏紫打来的。
她哭泣地喊着:“姗姗,他不要我了!他说我配不上她,要和我分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电话里她哭着喊着,“晏紫,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你在哪里?”“他不爱我了,他要离开我!啊……”“晏紫,你喝酒了吗?他是谁?”“姗姗,姗姗……”“晏紫,我在,我在,你还好吗?”电话那头后来只是抽泣声,“我没事了,姗姗,我挂了。”“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中午的时候,我对妈妈说:“早上姗姗来电话了,我一开始都没有听出是她的声音。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啊!”“是吗?”妈妈看着我。“恩!她真的变了好多,我觉得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却不说。我真的好想做些什么的。”我难过地吃不下一口饭。
“姗姗,你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妈妈和你说说姗姗的事情。”我感到妈妈的表情有些异样,“怎么了?妈妈,你知道什么吗?”妈妈叹了口气,轻轻地说:“还记得你第一次带她来我家,我说觉得和这孩子特别有缘吗?”“恩!”我点点头。“其实那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琴子的女儿。琴子也是妈妈高中时的同学,她和她妈妈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啊!很漂亮,不是吗?唉,可惜晏紫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因为琴子在生她的时候就去世了,而晏紫父亲也在那年冬天郁郁而终了。”
“什么?那我接到的电话里那个人……”“不是她父亲,是她一个远方姑父,听别人说,对她并不好!她和姑父一起生活,但是她看起来并不愿意,所以那时候周末假期经常来我家住。后来,也就是初三刚开学的那段日子,她姑父被公安抓了起来,好像是晏紫报的案!……我不把这些告诉你,也是晏紫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很希望你永远那么纯净开开心心的,不想把这些沉重的东西告诉你。她并没有读职中了,初三毕业后她就工作了,在一家餐厅里做,有一回我去吃饭见到她了。……”妈妈还在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里都是晏紫眉间的淤青,她的突然改变,她胳膊上的“百合”纹身,她看到红色线衫时泣不成声。
我想见她,见一见晏紫,我真的有很多话对她说,但是那段日子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六杨柳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选择告诉我关于晏紫的一切,觉得我应该准备好面对这些了?在离开家乡前往S市的火车上,我泪眼朦胧,摆手作别双亲,作别不知真相的昨天,作别晏紫,我真的好想见见晏紫。
大学生活开始了,虽然不再像高中那般繁重的学业,我还是每天很有规律地去学校图书馆,一早去,晚上等学校大爷关门的时候才离开,一开始大爷总是很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快些整理,后来渐渐熟了大爷总笑着和我聊天:“孩子,你成绩一定很好啊?”“你总是一个人啊?”“孩子,你不太爱说话哦!””我想到了晏紫说我就像“闷葫芦”,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意外是在校园食堂里遇到了另外一个“闷葫芦”。
那天,我和舍友老大一起去吃饭,因为是高峰时期,人群涌动,老大牵着我挤进打饭的队伍中,我感到自己踩到什么软软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低头连声道歉,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更熟悉的是冷峻而富有线条的侧脸,是张枫北。
“张枫北!”“王姗姗”我们都笑了,到这个学校后我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
我知道了他当初突然转学是跟随爸爸工作调动,去了另一个城市,他看着我笑着说:“你变了。”“哪里变了?”我略微惊慌地问。“恩,长大了,漂亮了。”我低下头,感到脸颊热热的。其实我也想说他也变了,开朗些了。“晏紫她还好吗?”他突然问。“她挺好的。”我低着眼帘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哦,那就好。今天晚上学校社团有话剧演出,你有兴趣吗?”“恩!”我微笑着点头。张枫北为我拉开了大学生活的第一缕阳光,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图书馆看门的大爷总是笑而不语地看着我们,宿舍的老大总是喊着自己是红娘,让枫北请吃饭。
大一上半学期末,要回家了,枫北到车站送我,他拥着我说:“快点回来,我会想你的。”我幸福地在他怀里直点头。枫北要帮我把重重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但似乎上面已经塞满了,“你好,能麻烦你挪一下的行李吗?”坐我对排的男生抬头看了枫北一眼,又看了看我,我竟心头一颤。他站起身来,个字比枫北还略高,一米八以上,身材壮实的,一张硬朗、英俊而坚毅的脸,但眼神像总是迷上一层雾,看不清。他利索地将行李架上的几个旅行包重新整理下。“谢谢!”枫北说道。“恩!”他又冷冷地看了我们,坐下,继续看着窗外,似乎有人在外面为他送行似的。
枫北递给我一袋洗干净的苹果,叮嘱到:“你胃不太好,一定要记得定时吃点东西,包里面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蓝莓味面包。渴了就吃个苹果,很甜的。”“恩,好啦知道啦!”我头点得就像个个小鸡似的。
火车终于开动了,渐行渐远,虽然知道几个月后还能见到他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满面庞。当再也看不到他身影的时候,我收到他的短信:“姗,平安到家后要给我短信哦!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哦,小迷糊!”我“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拿起纸巾擦干泪水。和枫北的再次相遇似乎是老天给我精心准备的一份礼物,我珍惜这份感情,但似乎老天总是喜欢给美好的食物很多考验,我和枫北也不例外。
“你的苹果掉了!”对面的男生把一个占了些灰尘的大苹果递给我,“哦,谢谢!”我赶忙接过苹果,看到他手上似乎带着什么,发出很清脆的铃声。 “你也是在靖源下吗?”他换了家乡话对我说。“恩。”心里感到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我故作不以为然地应道。似乎看到他嘴角牵动了一下,但是那丝笑容很快就不见了,转而一副很冷的模样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我们没有再说什么。我有意闪躲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我怕他,那种怕是连自己也感到莫名奇妙的。
火车穿梭在夜色之中,半夜有婴儿哭泣声,我怎么也睡不着,想枫北,他在做什么呢?也很兴奋马上就看到爸妈了,他们身体还好吗?不知过了多久,我沉沉地睡去了,梦里我看到了晏紫,还是穿着蓝色腰带的白色连衣裙,在操场上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喊:“姗姗,快来啊!快点啊!”发出好听的笑声。阳光洒在她飘扬的长发上,笼罩着朦胧的光,她越跑越远,但是笑声还是离得那么清晰那么近……
第二天早晨火车准点到站了,我踮起脚尖用力扯着那个重重的行李,却纹丝不动,“我来吧!”一个巨大的身影立在我身后,很轻易就取下行李,“啊,谢谢。”我感激地微笑道。“这个行李不轻啊!我帮你拎到出站口吧!”他淡淡地说。“哦,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我慌乱地应道,说完就立即垂下眼帘。“那好吧!再见!很高兴能遇到,我叫杨柳。”他提起一个很小的行李包跨步走下车。当我弯下腰试着提起行李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逞强要付出的代价,真的好沉啊!当初枫北不让我买这么多,我还死活不答应,没办法啦,我拖拉着行李,一步一移地缓慢往前走,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愚公移山”。
快要下站的楼梯口,我意外地又看到他的身影,高高地立在清晨的阳光中,望着我,狼狈不安的我。他没有说什么,一把拿起我的行李箱子,扔下一路“喂”的我走下台阶。我紧赶着跟在他后头,说不清自己的感受。车站口我一眼就看到了爸爸的身影,“你把我的行李就放这里好了!谢谢你,杨柳。”我赶忙说。他往我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心地放下行李:“好吧!那,就再见了!”又是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他往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车走去,早有个中年男子开好车门侯着了。
“姗姗!”爸爸快步走了过来,激动地笑着看着我。“爸!”我看到他两鬓有了白丝,心里酸酸的,“爸!我买了一些那些的特产回来!”我指着沉重的行李说,脑海里就突然出现那个叫杨柳的男生。“来,给我姗姗,让爸爸提!”“恩!”我甜蜜地笑着。“姗姗!”“恩?什么事?”“今天晚上有客人来哦!”爸爸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