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经死神》吟风揽月

79、假岁离

　　黄沙模糊了视线，越往前走越来越黑暗，原本还能看见前方一米的路，现在却只能看见脚底的路。
　　孟闲川有些疑惑，依照岁离那路痴的性子，别说带路了，找方向都够呛。
　　“师父，我们要去哪？”
　　岁离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咳了一声。
　　孟闲川还拉着他的手，总感觉他的体温比刚才低了许多，手心凉凉的，显得皮肤都变得粗糙了起来。
　　“师父，你没事吗？”
　　走在他前面几步的岁离摇了摇头，“没事，继续走吧。”
　　不知是风太大的原因还是其他，岁离的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是灌了一把沙似的。
　　孟闲川内心怀疑不定，悄悄加快了步伐，不知不觉就与岁离并肩了。
　　岁离一直低着头，看样子是在看路，却让孟闲川更加起疑了。
　　“师父——”
　　他握着岁离的手骤然用力，另一只手强势地抬起了岁离的下巴，看到他的正脸时却大惊失色。
　　他一直拉着的人，早就不是岁离了！
　　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怪物，长着一张跟酷似岁离的脸，只是脸上布着一道道斑痕，眼睛也没到位，幽蓝幽蓝的格外渗人，瞳孔很小，就像蛇的眼珠一样。
　　孟闲川被这副样子的岁离吓了一跳，手臂全是鸡皮疙瘩。
　　“你是谁？我师父呢？”
　　他一眼就看出面前的人不是岁离，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将他俩替换掉的，悄无声息毫无预兆，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半分异常。
　　孟闲川死死拽住眼前假岁离的手腕，生怕一不留神让他跑了。
　　眼前的岁离却只是冷笑一声，露出两颗尖牙，“呵呵，若不是我受了伤无法使出全力，否则今日必定要置你于死地。”
　　孟闲川总感觉这声音很耳熟，好像不久前他就听过。
　　“既然你已经发现我了，那我也留不得你了，没了你师父，我看谁还能保护你！”
　　假岁离一边说一边用另外一只手进攻，幸亏孟闲川早早就给自己套上了防御罩，才免受这波攻击。
　　孟闲川被打得退后几步，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眼前的假岁离，似要看出他身上所有端倪。
　　假岁离斜嘴一笑，“怎么？看着我这张脸下不去手？”
　　他假冒得过于失败，就刚刚那一个表情，孟闲川瞬间就能将他与岁离分割开来，果然，哪怕脸是一模一样的，但神态与习惯却天差地别。
　　孟闲川攻击力不高，眼前的人受了伤还能给予他重创，看来只能智取了。
　　目前他对符咒与阵法比较擅长，攻击类的招数也会，只是实力带动不了，这就是鬼气太过温和的坏处。
　　假岁离看出他要进攻，非但没有闪躲，反而站在原地嘲笑起他来，“被师父保护那么久的小狗崽也要咬人了，不继续当小白花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孟闲川最自卑的地方就在这里，偏偏假岁离还在一个劲儿地刺激他，用着岁离的脸。
　　孟闲川皱起眉头，眼中闪着怒火，抓起手上的符咒就直奔假岁离而去。
　　假岁离笑得更加猖狂，“小可怜，你的鬼气连符咒的最大威力都发挥不出来，留在岁离身边最大的意义就是移动医疗箱吧！”
　　“闭嘴。”
　　他眉毛如同利剑一般，面容凝重，目光寒冷，手上动作又快又狠。
　　这副模样……
　　假岁离愣了愣，竟跟岁离有几分相像！
　　黄色的符纸如同脱鞘的剑刃，带着凌厉的气息直逼眉心。
　　假岁离心下一惊，赶忙躲避。
　　孟闲川勾唇，“既然温和，何必要躲？”
　　假岁离稳下心来，故意扭了扭脖子，“我又不傻，刚刚那是让着你，战斗现在才开始！”
　　他一边发出吼声一边拎起拳头朝孟闲川砸来，后者侧身躲过，顺便还他一击，你来我往，有来有回。
　　假岁离有些诧异，虽然他的鬼气没有攻击力，但肉搏却很是强悍，与外表那副柔弱的模样完全不同。
　　孟闲川清楚自己的鬼气不够厉害，所以花费不少精力锻炼身体，跆拳道跟柔道也没落下过。
　　假岁离占不了上风，知道这样消耗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干脆再度动用起阴气，黑色的阴影立刻汇聚在他手中，抬起就往孟闲川的头上砸。
　　孟闲川眉心狠狠一跳，用尽最快的速度布阵防御，还是晚了半步，被他的阴气打中，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重重摔在地上。
　　假岁离大笑，嘴快咧到耳根上了，看起来格外阴险。
　　“本大爷不陪你玩了，处理完你还有你那师父等着我呢。”
　　说完他桀桀桀笑了起来，“为了对付他，我们可花了不少心思呢，说不定你临死前还能看到他都是如何被我们打败的。”
　　孟闲川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居高临下望着他，眼里满是轻蔑，“当然是杀了他啊，你那个师父还真是难缠呢，这一次的幻境就是专门针对他做的，他不是害怕面对过去么，那就让他再经历一次好了呵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上动作不停，运起阴气便想给予孟闲川最后一击。
　　黑色的阴影越滚越大，危险不断翻涌，与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形成对比。
　　“现在，下地狱吧。”
　　黑球迎面而来，就在假岁离以为他马上就要获得胜利的时候，一团金色的光影瞬间吞掉了他的阴气。
　　假岁离整个人愣住，还未等他从震惊中走出来，金光已经朝他冲来。
　　刹那间，他眼前白光一闪，炙热的温度烧得他眼球灼痛，几乎快要炸裂。
　　等白光散去，周围还是黄沙，他却无法看清了。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沙漠，他双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眼睛，终于在摸到一片腐烂之后彻底崩溃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
　　孟闲川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黑球袭来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忘记了思考，灵魂仿佛去到了另外的国度，脑子完全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一团光影从自己手中蹦出，再然后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了。
　　孟闲川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手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觉醒了，他却探查不到。
　　面前的假岁离看不见任何东西，不断绝望地嚎叫，渐渐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一张英气十足却相当扭曲的脸。
　　眼眶不大，眼尾狭长，眼球则格外凸出，感觉随时都会掉出来，他的鼻梁高挺，鼻头却鼓起一个大包，嘴巴还算正常，只是一张口就能看见他满嘴的尖牙。
　　他的声音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沙哑难听，比黄沙还要粗粝。
　　孟闲川终于知道他是谁了——人面蛛。
　　掉进裂缝之前他还是一只黑不溜秋的蜘蛛，进来就变成了人？
　　刚刚他说这个幻境就是为了岁离专门打造的，想来人面蛛也是其中一环，先将两人分开，最后一一铲除。
　　孟闲川记得岁离说过这个幻境真实得过分，比现实世界相差无几，能弄出这样的阵法来，对方的实力肯定在他之上，所以特地叮嘱孟闲川要一直跟在他身边，否则受伤了无法得到治疗。
　　谁也没想到，这个幻境强大到能将手牵手的两人活生生拆开，孟闲川甚至过了好一会才察觉到。
　　现在岁离在哪，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他什么都不知道，刚刚甚至差点丧失性命。
　　但凡他实力再强一点，事情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人面蛛因眼睛的疼痛而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孟闲川想问他也问不了，可他又是唯一的出口。
　　孟闲川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帮他治疗。
　　等看到人面蛛有要醒的样子，又立马停止输送鬼气，一个阵法将他定在了原地。
　　“我问你答。”
　　人面蛛悠悠转醒，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
　　“岁离现在在哪？”
　　“等等等等，”人面蛛重重咳了一下，“我有答应要告诉你吗？”
　　孟闲川挑了挑眉，手掌贴在他的手腕上，瞬间他就感觉到体内的气息正在流失。
　　那股强烈的灼烧感又涌了上来，痛得他喘不过气来，额头直冒冷汗。
　　“需要给你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说我说。”
　　人面蛛喘了口气，“他被引去阵眼了，但我不知道阵眼在哪，我的任务就是把你杀掉。”
　　“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听过他的声音，没见过他，他把我放出来也是为了让我引起恐慌与杀人。”
　　“他们有几个人你知道吗？”
　　“好像很少，应该只有两个，其余人全是他们做出来的傀儡跟被他们操控的鬼魂。”
　　孟闲川眉头微蹙，“傀儡有多少？”
　　“很多，实力各不相同，有的负责画阵摆阵，有的负责收集鬼气，这一类不会攻击人，剩下的就是会攻击人的了，听说他们的首领被你们杀了。”
　　孟闲川忽然就想起那个在异灵监狱里自杀的傀儡男，原来他是首领么，不过他更惊讶的是对方不知道傀儡男的真正死因。
　　“这些傀儡会完全听命于他吗？”
　　人面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他是主人也是创造他们的人，当然要听他的。”
　　孟闲川思索几秒没有说话，想必傀儡男也是听话的傀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醒出了自己的意识，并且产生了反叛心理，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既然你说你找不到阵眼，那带我去找他应该可以做到吧？”
　　人面蛛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要去找谁。
　　“你疯了？就你这小身板，打赢我还是侥幸，你到那都挨不住他一拳的，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每次都是他需要我才会传唤我。”
　　这副作风倒是十分谨慎了。
　　“那你能联系到他吧？”
　　人面蛛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孟闲川又抽回一些鬼气，他立马倒地求饶。
　　“我能我能，你看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求你别再抽走鬼气了。”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就彻底治好你。”
　　人面蛛喜出望外，“好，您请吩咐！”
　　临阵倒戈得太快，孟闲川十分看不起他。
　　“只需要你教我怎么变换样貌跟声音就行了，然后联系他，说你已经把我杀死了，看他怎么说。”
　　人面蛛有些为难，变声跟变脸可是他的看家本领，会这个的人那可是相当少，贸然教出去，可太草率了。
　　孟闲川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抽出贵气的同时还故意往里面输送了岁离的鬼气。
　　“我靠！”
　　人面蛛疼得满地打滚，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
　　他余光看了孟闲川一眼，跟他那个师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邪了门了，全让他遇上了。
　　“我教还不行吗！”
　　孟闲川勾起嘴角，“早这样不就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