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经死神》吟风揽月

76、死神的决定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一刻他却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岁离认为，承认喜欢跟控制感情并不冲突，至少现在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喜欢孟闲川。
　　其他人不会知道，孟闲川也更不会知道。
　　他做下一个巨大的决定，将这份感情深深掩藏，直到孟闲川离开，他都不会告诉他。
　　孟闲川注定要走，他注定要留，早在初识时，故事的结局就已经写下了。
　　如果运气好一点，他会慢慢放下孟闲川，继续过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或者他会在一天又一天的忙碌当中意识到自己对孟闲川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
　　岁离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深情的人，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动情过。
　　他的生活被过去与神罚占据，一切感情都变得微不足道，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拥有美好的爱情，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有朋友，有徒弟，有门前的桃子树。
　　对，好事不能太满，毕竟物极必反。
　　岁离提醒自己该知足了，可心里的失落却无法避免。
　　“多可惜啊，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孟闲川不知道他在过去几分钟里做了多大一个决定，以为这话是真的在为他感到惋惜。
　　他笑了笑，“就像师父说的，人生总要有一些遗憾才叫圆满，能够遇见他我就已经够幸运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一谈到感情，两人满是落寞。
　　“走吧，打起精神干活了！”
　　话刚落音，面前的房子内突然传出来争吵声，是一男一女，隔着门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从女方的尖叫声以及男方的吼声来说，状况应该相当激烈。
　　岁离无需犹豫，伸手掏出一把瓜子，悄无声息进入了房子。
　　不得不说，房子的隔音做得真好，一进来就全部听清了。
　　女人非常白皙，身着碎花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尽散脑后，眼睛如同杏仁一般，干净水灵，楚楚动人。
　　男人长得也不差，身高样貌都算拔尖的，五官端正立体，眉峰尖利，显得他有点刻薄。
　　两人站在一起相当般配，如果忽略女人的歇斯底里跟男人的暴躁狂怒的话。
　　“你什么都不懂，只会指责我，你哪一次站在我的角度思考过，你只顾着你自己！”女人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只是一条项链，有必要嘛，还为了这个跟我吵架，结果两个人都死了吧！”
　　岁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才不是！每次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买，可是你呢？你永远不会考虑我的需求与感受，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总是自作主张，最后还要怪我不懂事，为什么你就不能改呢！”
　　“你直说就好了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天天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说过好多次了，你听了吗？你没有，你从来不会改，你甚至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我还要怎么说你才会听，我们在一起五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总该学会了吧？”
　　岁离不用听完就知道这是一场情侣吵架的戏码，话说来说去也只有那么几句，无非就是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腻了等等。
　　“刚在一起时你不是这样的，你会听我的建议，会尊重我的选择，为什么在一起时间越长，当年的感觉就越来越淡了，我已经看不清你了……”
　　女人跌在地上痛苦起来，泪水打湿了地板，一滴一滴，却仍然没有唤醒男人的良知。
　　“这就是你杀我的原因？说到底还不是一条项链。”
　　岁离拳头硬了，得亏孟闲川拉着他。
　　女人彻底愣住了，泪水挂在脸上跟凝固了一样，仿佛不可置信，都已经死了还改变不了他的看法，多么可悲啊！
　　她伸手把遮着脸的头发往后一拨，眼里再也没了深情，只有凛然与冷漠。
　　“我就是瞎了眼了看上你，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跟你同归于尽，本来以为这样能唤醒你，结果你还是死性不改。”
　　男人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上去相当欠揍，孟闲川就快拉不住了。
　　“既然这样，那就彻底结束好了。”
　　她的动作快到岁离跟孟闲川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她手上的符就飞到了男人身上。
　　岁离也在同一时间弹跳发射，嗖一下窜到男人面前，鬼气不要命的往外放。
　　孟闲川也没闲着，第一时间就跑去制住了女人，谨防她还有其他的花招。
　　等鬼气散去，岁离发现一切都晚了。
　　那张符的作用已经生效了。
　　岁离跟孟闲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瞬间就明白了。
　　他走到女人面前蹲下，“你的符是哪来的？你又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了他？”
　　女人不愿意承认，将头扭到一边，眼神都没给他们半个。
　　岁离料到是这个结果，“实话跟你说，那张符已经成功被我阻拦了，并没有贴到他身上。”
　　他说完还举起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纸放在她面前，连折皱都是相同的，女人看完之后突然开始反抗起来，乌黑的瞳孔死死瞪着岁离。
　　“别担心，只是问一下，毕竟我也挺讨厌那个渣男的，你惩罚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你也看见了，到最后他都不肯承认错误，如果你真的想报复他，不妨跟我合作一把？”
　　女人总算有了反应，声音因为长时间吼叫与哭泣变得十分嘶哑，“合作什么？”
　　“很简单，”岁离扬起微笑，“你解答我的疑惑，我帮你贴符，顺便赠送额外福利，再给他贴一张？”
　　她眼珠一转，立马点头同意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她接着说，“符是我的朋友给我的，据她所说，他们有一个群，群主专门提供这些符，类型有很多种，具体我不了解，这一张比较贵，是朋友帮我买的。”
　　“杀死那个渣男的方法也是符，有两张，叫同命相连，我一死他也活不了。”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具体家庭地址告诉我？”
　　“她叫许漾，你问这个不会伤害她吧？”
　　岁离：“当然不会，我只是找她了解一下那个群。”
　　女人放下心来，“好吧，她家住在天府公园七号楼二十四层。”
　　“你的同命相连符还在吗？”
　　“不在了，”她摇头，“那个用完就烧毁了。”
　　“你知道这张符的材质是什么吗？”
　　女人有些疑惑，“朋友跟我说是猪皮，有什么问题吗？”
　　岁离挑了挑眉，与孟闲川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没什么，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接下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在此之前，请你们配合我的徒弟，老老实实完成勾魂。”
　　“好的。”
　　岁离再度看向男人，他早就因为符的诅咒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一边冒冷汗一边死死盯着他们。
　　将两缕鬼魂带到安置点，岁离顺便跟其他鬼魂打了个招呼，一转身，表情立马变了。
　　“我看清楚了，那张符是人皮做的。”
　　孟闲川满脸惊诧，这两个字又唤醒了他不愿面对的记忆。
　　孤儿院，人皮，贩卖。
　　短短六个字，背后是一系列肮脏的犯罪。
　　郭晟峰在最后时刻死得惨烈，灵魂也残缺不全，最后被打进地狱永远受罚。
　　本以为这个恶魔死去，故事就会落下帷幕，然而现在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家没落，别家崛起，这一条产业链，看来已经相当成熟且泛用了。
　　“有没有可能是郭晟峰死之前卖出去的人皮？毕竟这东西成本价太高，制作时间也长，应该不会有人再像他那样，有完整的生产系统。”
　　孟闲川是真的不愿意再看到那种场景，他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岁离沉默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希望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可以销毁一座孤儿院，却不能销毁人性的恶，这才是我最难受的地方。”
　　孟闲川自然也难受，但他不能萎靡不振，他需要给他鼓励与安慰，他不想看到岁离伤心。
　　“我会陪着你的，出现一座孤儿院我们就毁掉一座，出现十座就毁掉十座，在此之前，你要做的就是时刻迎接战斗。”
　　岁离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容易，你忘记我上次痛……”
　　他忽然噤声，想起上次对孟闲川说了很多不好的话，还拒绝了玺渊的提议。
　　孟闲川笑了笑，笑容堪比暖阳，“没关系，我不会生气，您可以永远对我发脾气，说一些撒气的话，如果有一天我生气了，也一定是因为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生气。”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岁离还是可耻地脸红了。
　　“不爱惜身体具体是指？”
　　“比如拿自己当容器。”
　　他表情严肃，令岁离都有些害怕，毕竟这种事他做过一回两回了。
　　岁离小声辩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
　　“但是您不能把我支开，我可以救你，我们应该在一起。”
　　岁离警告自己不要乱想，此在一起非彼在一起，孟闲川只是护亲心切！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认真到岁离都怀疑这是表白的程度。
　　沉默慢慢在两人之间划开，岁离脑子里全是如何用最完美且不被误会的方式回答这句话。
　　突然，他的显示器响了，声音刺耳，突然惊醒两人。
　　是玺渊打来的，岁离立即松了一口气，好兄弟来得正好！
　　“什么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欢快，玺渊都懵了，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煞风景怎么办？
　　煞就煞吧，还是要说。
　　“关在异灵监狱里的人面蛛被人放跑了，目前我正在赶往现场，有任何消息都会跟你说，当初是你抓的它，你的佛珠里应该存有它的气息吧？”
　　岁离一秒正经，“有的，我这就查询，找到了我就去把它抓回来。”
　　“好。”
　　孟闲川疑惑问：“怎么了？”
　　岁离一边快速重复了玺渊的话，一边飞快挂好外调申请。
　　“人面蛛？”
　　“世人常说的人面蛛是长得酷似人脸的蜘蛛，但在幽冥，人面蛛是受诅咒的蜘蛛吞噬人完成融合后的怪物，他的食物来源就是人类的大脑，在异灵监狱，你应该见过。”
　　这么一说孟闲川有印象了，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八只腿上全是倒刺，锋利无比，后面长着一张人脸，上面也布满了毛茸茸的小刺，能发出声音，笑起来时格外渗人。
　　孟闲川光是回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