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支持 ...
-
唐离低笑了一声，道：“舅母是为着我好，我都明白的，您放心吧，我不会随便冤枉好人。”
但如果唐大老爷真的杀妻毒女，她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就是了。
顾大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轻抚唐离的发顶，感伤之余又有欣慰的道：“甜宝儿真的是长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你能这样聪慧、乖巧，舅母也是放心的。以后舅母不能常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顿了下，问唐离：“宋家这桩亲事……”
唐离垂眸。
她自是不满意的，可她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和离的。而且，顾大太太问得这么犹豫，显见对于木已成舟的事并无多少扭转的能力，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果然，顾大太太道：“纵然有千般不是，可如今你好了，和宋四爷有话慢慢说，未必不能……未必不能，好好的。女人家都是这般，总是要嫁人的。我看宋四爷待你，倒的确有几分情份，就只是脾气未免太冲动了些。”
关于宋四，唐离持保留意见，她现在不敢断言他就一定好或坏。
她不欲顾大太太担心，点头道：“舅母说得是。”
就算是和离，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办成的事，横竖时间还长，慢慢来呗。
顾大太太见唐离肯听劝，果然一脸安慰。唐离便又问顾大太太：“我哥哥去了哪儿？”
顾大太太摇头：“不清楚。有说去了五台山的，有说去了川蜀道观的，这些年，他并不曾寄信来……顾家今非昔比，我原想派人各处去打听，只是……”顾大太太说这话时，眼里既是离痛又有愧疚。
唐离心说，您又不是他亲娘，他也不是三岁孩子，既做出了离家的决定，不管落个什么结果，都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她安慰顾大太太：“哥哥离开唐家也好，虽说没什么前程，可起码不用在这处泥潭里挣扎，不用被强行添各种恶心，未必是件坏事。”
顾大太太欣慰的看着唐离：“咱们甜宝儿长大了，确实，做人还是豁达一些的好。”
那是，要是心缝儿窄些，一味的钻了牛角尖，也不过是气死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
唐离不再问唐家的八卦，说到底顾大太太知道的并不详细，她便闲话家常，问顾大太太：“舅母这次回京，还走吗？”
顾大太太点头说了声“是”，道：“京城里什么都没有了，不像老家还有几分祖业，一大家子人，哪怕省吃俭用，总能过活。”
她说得轻描淡写，也不肯诉说艰难，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生计艰难。
唐离想，怪不得唐老太太是那么个嘴脸，和唐家的繁华鼎盛相比，顾家潦倒落魄，可不真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唐离没法说什么，这毕竟是顾家的事，顾大太太一个掌管过镇国公的当家太太，不是个没算计的人，她自有她的决断。
再则，唐离倒是想帮，可她现在连她自己有什么都不清楚。
她只能道：“舅母好容易来趟京城，总要多住些日子，万一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舅母在，我也有个主心骨。”
顾大太太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再则，宣德的伤，也不适宜长途跋涉。”
唐离心里一揪，皱着眉问：“表哥的伤很重？”
顾大太太眼里闪过心疼，却故作轻松的道：“不重，他皮糙肉厚，不过是几十板子，还是禁得起的。”
唐离心里的火一下子就顶了上来，她沉着脸问：“谁打的？是唐家吧？”
“我爹”两个字眼堵在喉咙口，愣是没能吐出来。“爹娘”二字，叫着容易，可却牵涉着为人父母的担当和责任。
若他们不慈，唐离绝不会愚孝。若他不配做她的爹，这辈子也休想听她一句真心实意的“爹”。
顾大太太摇一摇头，苦笑道：“都一样。甜宝儿，你别管了，养儿不教，我这做娘的难辞其咎，便是唐家不追究，我也要命人打他一顿的。”
那怎么一样？唐家凭什么打人？
是非公断，苦主是宋家，要打要杀，也该由宋家来决定。再说了，分明是宋四先动的手，谁打谁还不一定呢，总不能唐家反倒不分是非公理，俎代疱，先下手为强，只论家世，越从而有所偏向吧？
唐家这是给宋家脸面呢，还是折辱顾家呢？
唐离轻描淡写的道：“舅母说得也是。可是舅母，这帐你认，我不认。”
她语气虽淡，可字字咬得极重。
顾大太太一惊：“甜宝儿你……你别意气用事。你一个孩子家家的，你想做什么？”
唐离面现凝重之色，说了声“我能做什么”，道：“我只是不赞同舅母的话，谁说您养儿不教？宣德表哥很好，有情有义有担当，能文能武能忍辱，是舅母教的好，可他受此无妄之灾，全是因为我，纵然我现在不能做什么，可这顿板子，我替表哥记着。”
舅母认，她不认，顾宣德是替她出头，她不能忘恩负义。早晚有一天，她要替顾宣德把这帐讨回来。
顾大太太苦笑，道：“算了，甜宝儿，你别逞孩子意气，只要你安好，你宣德表哥便没白挨这顿揍。”
唐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没的让她为了顾宣德就和娘家撕破脸的道理。
唐离自有自己的思量，所以她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
唐离请顾大太太稍坐，自己翻拣自己的嫁妆箱子。也不知道里头装的都是什么，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虽说这对小儿女各有残缺，可唐大老爷没敢糊弄，陪嫁还算丰厚，不管内里如何，起码该有的都有。
唐离拿出一匣子银锭，大概数了数，足有二百两，她都交到顾大太太手里，道：“舅母此番来京，我也没什么好迎接舅母的，这点儿银子，只当替宣德表哥请个好郎中，开些伤药。”
顾大太太不肯收，唐离道：“权当是我借给舅母的。”
唐离好话说尽，顾大太太就是不肯收，推拒得急了，顾大太太道：“甜宝儿，舅母不能要你的银子，顾家再艰难，可我就是卖房子卖地给宣哥儿看伤，也不该拿你的，本该是我护着你才对。”
唐离心里忽悠了一声。
她百般套话，千般试探，就是想知道到底顾宣德受了多重的伤，可能让顾大太太说出“卖房子卖地”的话，可见他伤得有多重。
唐离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舅母这话不对，您是长辈没错，理当爱惜疼护我这个晚辈，可亲戚就是应该互通往来，我如今手里有几两银子，便先暂借给舅母，难保他日我一文不名，也会求到舅母头上。我知道舅母生性刚强，怕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可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们活着，是为了闲言碎语活着的么？”
顾太太想不到唐离如此能说，一时语塞。
她道：“话虽这么说，可到底人言可畏。”
可畏的不是人言，不过是唐家的嘴脸罢了。
唐离心说，自己已经是出嫁女，唐家未必还肯管自己，就算是管，她接济一下自己的亲舅家，又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成？
唐家还能如何？
不过唐离没再往下劝，反做泪眼汪汪状，道：“我明白了，今日舅母不肯要我的银子，是嫌我这个累赘，怕以后少麻烦不了顾家，甩都甩不脱？”
顾大太太又心疼又心急，忙否认道：“这怎么可能？不管有没有今日的银子，你都是舅母的外甥女，虽说你外公、你舅舅和你娘都不在了，可正因此，舅母才更要好好照顾你。就是粉身碎骨，舅母也不会不管你。”
唐离问：“舅母当真不嫌我是累赘？不嫌我是丧门星？”
顾大太太神色转厉，道：“甜宝儿，你这是什么话？可是有人胡说了什么？”
“没人说，是我自己想的。”
“你别胡思乱想。”
“为何宣德表哥好好的，进了京就遭此无妄之灾？他若有个好歹，我于心何忍？”
顾大太太正色道：“是他不该和宋四爷动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唐离软了声调，道：“舅母当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帮我？”
顾大太太看着她还有些稚气的脸庞，心里又酸又软，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道：“这是自然。”
“如果我想和离呢？”
“什么？甜宝儿你……”
“这门亲事非我所愿，我和宋四爷也没什么感情。”
“可……你们才成亲，而且宋家也算厚道，甜宝儿，咱不能过河拆桥。”
唐离笑笑，道：“和宋家的渊源，是否亏欠，我会和宋家慢慢儿算，但这不是我和宋四爷凑合着过下去的理由。”
顾大太太一闭眼，很快睁开，道：“也好，如果这是你心之所愿，舅母支持你。”
唐离蹲到顾大太太膝上，把头轻轻搁下去，道：“有舅母这一句话，我已经无比知足。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
“别说傻话，就只是，和离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
“和离之后，你又该如何过活？”
唐离仰脸笑了笑，道：“总有办法的，事情那么多，一件一件的解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支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