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情》你二不二

3、第三章 暗流涌动 剑影交错

　　刹那间，宋云之调整方向，袖箭擦着江元易的左肩掠过，险些刺中要害。
　　江元易脸色微变，强忍疼痛。
　　宋云之眼中怒意一闪，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做什么？”
　　江元易勉强稳住身形，嗓音微哑：“我来找人。”
　　宋云之心底暗叹，方才这一剑若非他及时认出，否则，江元易此刻恐怕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顾不得多言，他从腰间取出一只紫色琉璃小瓶，拔开瓶塞，便要将药液倒入口中。
　　江元易本能地捂住嘴，皱眉道：“你给我喝什么？”
　　宋云之眸色微沉，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喂你毒药，你怕不怕？”
　　江元易怔了一瞬，眼神微变，还未来得及反驳，宋云之已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行灌下了药。
　　“你——”
　　话音未落，江元易眼前一阵眩晕，喉间泛起一股灼热感。
　　他想骂人，可还未出口，便猛地推开宋云之，俯身呕吐起来。
　　“啧。”宋云之微微挑眉，淡淡道，“药效发作了。”
　　江元易强撑着意识，迷迷糊糊地想着：“莫不是真给我下了毒？可他若真要取我性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疑虑在脑海中交错翻涌，像是寒冬里的一道裂缝，理智被渐渐吞噬。他想要质问，想要抗拒，可身体已然背叛了意志，沉入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子时。
　　身下是柔软的粘毛毯，身上盖着棉被，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药香。
　　江元易撑起身子，左肩处传来剧痛，让他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死……”
　　正咬牙忍痛，门外传来交谈声。
　　“云少，你到底怎么了？刚刚看见你晕倒吓死我了，你怎么能自己给那傻蛋清理伤口？袖箭上擦了箭毒木的汁液，毒性发作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元易的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僵住。
　　他以为自己昏迷时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里有个美人轻轻吻着他的伤口，气息温热，触感清凉，熟悉却又陌生……
　　然而，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梦。
　　是这人？
　　江元易一阵错愕，脸上忽然燥热起来。
　　这时，宋云之低沉的嗓音响起：“别废话了。说起来，我让你找吃的，你就给我弄了这么一只骨瘦如柴的兔子？”
　　刘影嘀咕道：“云少，咱们这几天路上，吃得可都是这种兔子，您嫌弃得倒快。”
　　宋云之正要开口，忽然看见门口的江元易。
　　两人对视片刻。
　　宋云之神色不变，抬手示意：“醒了？过来坐吧。”
　　江元易看了看火堆上烤得金黄的兔肉，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嘴硬地哼了一声，走过去坐下。
　　宋云之递给他一块兔肉，又拿了一张杂粮饼。
　　“你怎么会到这里？”
　　江元易接过食物，一边嚼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找人。”
　　宋云之微微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找谁？”
　　江元易停顿了一瞬，目光落在火光跳跃的木柴上。
　　“孙清崖。”
　　宋云之手中的眸色沉了几分。
　　他放下酒杯，语气平淡：“你知道杏花岭已经被朝廷的人盯上了吗？”
　　江元易眼神微变，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宋云之拨了拨炭火，火苗蹿起，映得他眉眼深邃，缓缓道：“城中已经贴了告示，孙清崖被列为朝廷叛徒，官兵正在全力通缉。”
　　江元易喉头微紧。
　　他一直知道孙伯伯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竟与朝廷有如此牵连。
　　“孙叔叔家眷被抓，杏花岭的镖师们，男的充军，女的流放。”
　　宋云之眯了眯眼。
　　“谁动的手？”
　　“殿前司。”
　　宋云之心中一凛。
　　江元易见他沉默，眉头微蹙，以为他怀疑自己，便又道：“我是抓住了一个清理现场的小厮才问出来的。”
　　“只是……”江元易语气一顿，冷冷扫了他一眼，“刚刚你们一来，那小厮就跑了。”
　　宋云之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他的语气。
　　宋云之正要开口，忽然脸色微变，猛地一把将江元易扑倒在地。
　　“伏下！”
　　话音未落，狼舌箭破空而至，贴着他的发梢擦过，钉入地面，震得尘土四溅。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警觉。
　　当他们翻身而起，四周已然刀光森然，二十余名持刀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屋顶之上，一道冷漠的目光俯视而来——那人手持弯弓，身披黑金盔甲，月光映得他神色凌厉而森冷。
　　宋云之抬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震天弓上，眼神微沉。
　　李重冰，殿前司太尉。
　　李重冰缓缓勾起嘴角，低笑一声：“有意思。”
　　“杀。”
　　一声令下，七八名官兵同时袭来，刀光呼啸而落。
　　宋云之与江元易背靠背，双双拔剑，寒芒闪烁，杀机顿生。
　　电光火石之间，刀剑交错，血光飞溅。
　　江元易身法迅猛，剑势如疾风，逼退三人，脚下灵活翻转，锋芒直指咽喉。宋云之神色未变，手腕一翻，顺势夺过一名官兵的长刀，反手一挥，刃光划破夜色，血溅三尺。
　　顷刻之间，围攻二人的官兵已倒下大半。
　　李重冰目光微凝，手中的弓弦缓缓拉紧，瞳孔收缩，低低道：“好胆。”
　　他不怒反笑，声音透着一丝危险：“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宋云之神色淡然，拍了拍肩上的血迹，眼神不曾波动，语调平静：“李太尉，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李重冰眯起眼：“你认得我？”
　　宋云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李重冰盯着他们，目光如刀，寒意渗人。他当然知道，杏花岭与蔚然城的关系。
　　“我与孙清崖乃是旧交。”宋云之语调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太尉若肯给个机会，我愿替他赎命回来。”
　　江元易眉头一皱，心中微怔。
　　他本以为宋云之会直接拔剑与李重冰一战……
　　李重冰闻言，眼中寒意更甚，冷笑道：“替他赎命？好大的口气。”
　　他审视着宋云之，似在衡量利弊。半晌，他冷哼一声，终于道：
　　“也好。孙清崖护送的轩辕镜，被七煞教所夺。限你们三个月，若能取回此物，我可保他一家平安。”
　　“好，三个月后，乾京见。”宋云之毫不犹豫地应下。
　　李重冰盯了他片刻，又扫了江元易一眼，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随即飞身跃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元易眼神骤冷，欲追，却被宋云之一把拽住。
　　“冷静。”宋云之低声道。
　　江元易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
　　他不甘心。
　　水儿还在他们手里，他怎么能冷静？
　　可……
　　晨曦微曦，晨雾弥漫，杏花岭深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江元易从殿内踱步而出，仰头望向天边浅淡的霞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昨夜的一战，最终换来三个月的期限，换来孙清崖一家的生机。
　　然而，他心中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胸口，骤然一愣——
　　账册，不见了。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掌在身上翻找了数次，依旧一无所获。
　　第一反应——昨夜混战之中遗失？
　　但，转念一想，昨夜厮杀过后，院内早已被官兵清理干净。若账册落地，又怎可能留在原地？
　　他的神情阴沉下来，目光微微一凛。
　　不可能有人趁他不备盗走账册，他昨夜未曾合眼，一直保持高度警觉。
　　唯一的可能是——
　　他猛地抬头，视线落向客栈门口。
　　朱红色的门柱旁，宋云之闲闲地倚着，月白长衫映着晨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公子，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本包裹完好的账册。
　　江元易眸色一沉，二话不说，身形一动，抬手便去夺。
　　宋云之却比他更快，微微侧身，账册顺势被他抛至身后，又精准地落入另一只手中。
　　江元易扑了个空，心头更怒，一步逼近，再次伸手去夺。
　　然而，宋云之只是轻巧一闪，账册被他举过头顶，笑意仍旧淡然而从容。
　　江元易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宋云之之间的身高差距。
　　他咬了咬牙，不再硬抢，而是眯起眼睛，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宋云之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昨夜给你疗伤时，它从你身上掉了出来，我好心帮你收着。”
　　江元易深深地盯着他，伸手夺过账册，迅速检查，确定封口完好，未曾被打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放心，”宋云之低声道，唇角噙笑，“我不会动你的东西。”
　　江元易冷哼一声，将账册塞回怀中。

　　“七煞教。”
　　宋云之看着江元易，目光微闪，随即缓缓说道：“四十年前，七煞教横空出世，以雷霆之势崛起，行事隐秘，手段狠辣。它不属于武林，也不归庙堂掌控，独立于正邪之外。”
　　江元易专注地听着，心里暗暗吃惊。
　　宋云之对七煞教的了解，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他语气沉稳，目光微闪，仿佛这些信息并非偶然得知，而是有更深的渊源。
　　“他们的老巢在哪？”江元易追问。
　　“无人知晓。”宋云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笃定，“但，我有办法找到。”
　　江元易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跟着这个人，他能找到所有答案。
　　他一瞬间的失神，被宋云之尽收眼底。
　　宋云之淡淡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不要皱眉。”
　　江元易一惊，立即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宋云之却只是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吧，我们该动身了。”
　　江元易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