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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伏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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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元易的面色温润如玉,唇色微淡,虽不若女子般娇媚,却自有一番清朗俊逸之姿。
尉迟叶缓步走近,看着眼前沉醉于梦境中的男子,一时竟有些恍惚。然而,他尚未动作,便见周围的守侍上前,意欲将江元易扶起。
“主人,我来!”
“滚开!”尉迟叶冷声道。
守侍连忙退开,不敢再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人将那个男人横抱而起,稳稳踏入船舱。
暖橘色灯光自窗棂洒落,夜风轻卷塌边薄纱,摇曳间勾勒出一方静谧的天地。
尉迟叶将江元易安置妥当,坐在塌边,低垂着眸,目光深沉。他抬手轻抚江元易的侧颈,指尖滑过肌肤,冰凉而克制。那一刻,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浮现。他的呼吸渐沉,目光微敛,缓缓低下头——
“宋……云之……”
耳边传来的呢喃让尉迟叶陡然一震。
那一声呼唤,如同骤雨落入深潭,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抬起头,眸色晦暗不明,微凉的指腹拂过江元易的唇畔,轻轻摩挲,终究还是克制地收回了手。
“总有一天,你的记忆里只会有我。”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
——
翌日晌午,江元易缓缓醒来,头痛欲裂,意识尚未完全清明。
他睁开眼,屋内空无一人,昨日接他前来的仆役立在一旁,见他醒来,便侍候着他用了午饭,随后备好马车送他离开。
江元易在佳灵客栈门外下了马车,正要转身,身后的仆役忽然开口:“江公子,请稍等。”
江元易回头,便见仆役自怀中取出一枚铜色令牌,郑重递上:“我家公子知道您不会久留乾京,这块令牌请您收下。若日后遇到危难,可在各府衙出示此令,必可保您周全。”
江元易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我这是走了什么好命,竟天天有人给我送东西?”他失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用右手轻拍胸口,意味深长地说道:“尉迟叶已帮我良多,你家公子的心意,我记下了。”
话落,他潇洒转身,步入客栈。
“江元易!”
刚踏入门槛,一道怒吼自大堂响起。
江元易脚步微顿,抬眸便见宋云之立在楼梯口,目光冷冽,怒火未消。
这突如其来的怒喝,不止江元易一怔,正在与计瑾台交谈的刘影也吓了一跳。
江元易皱眉,望向宋云之。
白日酒楼人来人往,虽未至饭点,但零散客人仍有不少。
他知道宋云之为何动怒。昨日一夜未归,又未传回消息,确是自己行事欠妥。
他叹了口气,收起玩笑的态度,缓步走近。可他还未来得及解释,宋云之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将他拽上楼。
“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江元易痛呼一声。
他回头,见宋云之右手死死按着他的肩,力道之重让他眉头一皱。他不知宋云之的伤势是否痊愈,不敢贸然挣脱,只能咬牙低吼:“宋云之,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一夜未归,到底跑哪去了?”宋云之的眼中怒意翻涌,仿佛要将人燃尽。
江元易心头微颤。
他向来好酒,但极少醉得不省人事。昨日确实喝得太多,才误了时辰。
他调整了一下语气,直视宋云之的眼睛,语调沉稳:“这事是我做得不妥。但宋云之,我不是你的属下,你也无权过问我去向吧?”
此话一出,宋云之神色一僵。
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竟无言以对。
江元易见状,心下微叹。
二人一路同行,已算是共患难的队友,自己这番话着实伤人。
于是他又补充道:“昨日尉迟叶请我喝酒,我喝多了,太晚便未归。对了,尉迟叶便是那位帮我找到水儿的人,我只是向他道谢。”
他有意隐去醉酒的事,不愿再激怒宋云之。
宋云之眸色微暗,欲言又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城主。”
是孙清崖的声音。
宋云之沉默片刻,最终松开手,江元易趁机整理了一下衣襟。
“进来吧。”
孙清崖推门而入,先向宋云之行礼,随后转向江元易:“正好江公子也在,省得我再去寻你。”
“孙叔,有事?”江元易问。
孙清崖点头,对宋云之道:“城主,蒙计掌柜悉心照料,杏花岭被捕一众人等伤势已痊愈。明日便可启程回去,不知城主还有何吩咐?”
宋云之神色平淡:“一路小心,回去后妥善安抚众人。重建所需,蔚然城自会提供支持。”
“是,多谢城主。”孙清崖应声,随后看向江元易:“江公子既已决定不让水儿随我等回去,我自无异议。但若公子暂未有定计,不如随我回杏花岭,再做打算。”
“他与我回蔚然城。”
宋云之语气笃定,毫无商量余地。
江元易愣了一瞬。
但他本就打算前往蔚然城,就算宋云之不邀,他也会去。毕竟蔚然城与宋连祥之间的关系,值得他一探究竟。
他尚未开口,宋云之已沉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江元易微微一笑,语调平和:“蔚然城乃江湖人向往之地,若城主不嫌我叨扰,我自是愿往。”
宋云之心下一松,嘴角微微勾起。
他原本还想着,若这小子不答应,就让刘影将他迷晕带走……
第三十九章暗潮涌动
大殿内,灯火摇曳,氤氲出昏暗暧昧的光影。
尉迟叶斜倚在榻上,衣襟微敞,眉宇间尽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几名身着轻纱的女子围绕在他身侧,其中一人俯身贴近,温热的唇舌在他胸前流连。
“主人。”
仆役轻声唤道。
尉迟叶眉梢微挑,目光冰冷地扫去,随即毫不留情地推开女子。
“滚!”
女子们顿时一颤,噤若寒蝉,连忙退下。
仆役上前,将一枚铜色令牌呈上,恭敬道:“主人,江公子未曾收下此物。”
尉迟叶眯了眯眼,猛然抓过令牌,指尖微微用力,似是想将它捏碎。
“没收便没收!让你的人盯紧了!若是人丢了,你便拿自己的命来填!”他举杯,一饮而尽,声音低沉而冰冷。
仆役神色一凛,连忙拱手:“属下明白!另外,主人,那边的探子来报,行动在即。”
尉迟叶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很好……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淡淡地说道,手中酒杯再次倾斜,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滑落。
仆役躬身告退,刚走两步,却听尉迟叶忽然开口:“朱伯,昨夜的药,可需解毒?”
朱伯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如常,恭敬答道:“主人的吩咐是让江公子安眠,因此未曾直接下药,只是提前用迷药浸泡了酒杯,绝不伤身。请主人放心。”
尉迟叶未再言语,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片刻后,他轻轻嗤笑,扬声道:“来人。”
侍从匆忙上前:“主子。”
“去,给我找几个男人来。”
侍从脸色骤变,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主子……这……”
“怎么?听不懂?”尉迟叶眯起眼,随手将银盘掀翻,砸在地上。
“属下……属下立刻去办!”侍从连滚带爬地退下。
——
清晨,旭日初升。
孙清崖率领杏花岭众人出发,宋云之等人稍晚动身。
目送他们离开,计瑾台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的账房先生瞧见自己主子这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道:“大人,这位到底是谁啊?”
计瑾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别该问的不问,活得更长。”
——
夏日酷热,旅途劳顿。
宋云之一行人赶路不急,行至林间,寻了处荫凉歇息。
“还有两日便到蔚然城,元元,累吗?”宋云之转头问道。
这几日二人虽未多言,但相处间倒也平静无波。
“我没事。倒是你,伤好了吗?”江元易喝了口水,随口问道。
“早就好了,元元不必担心。”宋云之微微一笑。
刘影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干脆找了个借口:“我刚刚瞧见前面有条小溪,我去取些水。”
江元易站起身:“我也去。”
他现在极力避免与宋云之独处,见刘影欲走,便顺势跟上,又补充道:“天热,我去洗把脸。”
二人走出一段路后,刘影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宋云之听不见,才低声道:“江公子,你知道吗?少爷已经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自从遇到你之后。”
江元易脚步微顿,面部僵硬了一瞬,随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刘影继续说道:“以前老城主还在的时候,少爷总是很开心的。可如今……”
“等一下,”江元易神色一凛,语气透着几分压抑,“你刚才说什么?‘老城主还在’?”
刘影愣了愣,随即点头:“哦,老城主是几个月前逝世的,那段时间少爷心情极差,谁也劝不动……直到遇见了你。”
江元易心头骤然一沉,脚步瞬间僵住。
他只听到了两个字——“逝世”。
蔚然城主,宋连祥……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
死了。
连同他的秘密,连同周天令的真相。
江元易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江公子!”
刘影的惊呼打破了他的怔然。
江元易陡然回神,耳畔骤然传来破空之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向侧方一闪,白光擦着耳侧疾掠而过。
“当——”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
江元易迅速抽出江月剑,反手一剑斩去,持剑之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黑影自林中涌出,人数迅速攀升。
江元易扫了一眼他们的装束,心头微凛。
“刘影,小心!是七煞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