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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七十六一往情深深几许 ...

  •   而方才被百姓议论的江翰栖,正在皇宫内的御书房,批改奏折。
      殿内的香炉散发着醒神的焚香,江翰栖笔起笔落,满案台的奏折让他面色疲倦。
      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御书房,尖细嘶哑的嗓音传来。
      “皇上,这是南面进贡的大闸蟹,方才做好的,您尝尝。”
      说话的人的江翰栖的贴身内侍,高效。
      相较以往做王爷时常穿的简洁白衣,现在一身贵气的龙袍,可是个整个人提升了不少威严。
      江翰栖收起笔下的奏折,拿起旁边那一份,继续批改奏折,愣是头也没抬。
      高效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提醒一句,只听他低声道:“凤息宫那边送过去了吗?”
      高效道:“回皇上的话,已经送过去了,奴才亲自送的,小皇子吃的可开心了。”
      闻言,他手上的笔一顿,随后缓缓道:“皇后呢?有吃吗?”
      “娘娘......”高效面色一僵,迟疑许久,挤不出话。
      这时,江翰栖才抬眼,高效跪在地上,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摆盘,和一个小水盆。盘里是四只大螃蟹,一只足足有四两重。
      北方里淮北主城区近的地方,少有海峡,且贫瘠无渔民。海鲜这东西,可是得南面进贡才能吃到,她从小在南方长大,时常能吃到新鲜的海鲜,但北方的食物,自然是比不了南方的。
      “行了,放里屋,下去吧。”他沉沉的嗓音传来,那张脸看不出喜乐。
      “是。”放下螃蟹,高效正要退下,忽的想起什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皇上,螃蟹要趁热,凉了伤胃。”
      “嗯。”
      得到回应,高效忍不住抬眼看了那张高冷的脸,要说陛下是桃花眼,倒也不完全是,他的内眼角下勾,总给人一种精致而深情的流露。
      陛下对皇后的深情,她何时能懂?
      这螃蟹今日刚进宫,他就立刻吩咐下去,做好送上来让皇上尝鲜
      听说皇上从小在南方长大,常常能吃到海鲜,近日政务如此繁忙,若是吃上儿时爱吃的东西,一定会龙心大悦,但似乎,并不如自己所预料的。
      踩着小步子退下,一出门,高效就撞上回宫的乐于。
      “乐于公子!”
      他低头行礼,面色突然晦暗,暗骂:一身的血腥味,面圣也不换洗一番再来面见,真是愈发放肆了。
      乐于没搭理,直接越过他进了御书房,高效低着头,站在门边候着,思绪忍不住飘起。
      这个叫乐于的,是云阳龙氏的人,也是整个皇宫里,唯一一个除了皇后以外,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无礼,直呼皇上大名的,还不会受到责骂的人。
      他是皇上的心腹,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甚至,出入后宫。
      那位皇后的寝殿,亦是随意出入。
      三年前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云阳龙氏的罪名,为其昭雪。
      先皇的皇后,在宫变之日,在大殿之上自尽了。嫣贵妃取代了皇后成了太后,之后云阳龙氏重组,云阳龙氏新族长,便是太后王潋滟的胞弟,王潋烟。
      原先云阳龙氏被流放的男子皆被赦罪接回朝中,女子被释放出宫,宫内遭到大洗牌,昔日里,先皇身前的人,全被清理,他们这些底层的太监,被提拔了。
      他作为新皇登基后第一个照顾新皇的宫人,被升为内侍监的大总管。
      八岁进宫已过十载,他一个小小的内侍,在陛下登基后,半年不到便升了御前太监,随后是大总管,这是天大的福分,而这福气源自于这位新皇。
      和以往动不动惩戒下人的先皇而言,这位新皇,从不过多管理他们,宫中大小事务由他一并操持。
      在这冰冷的皇宫里,像他们这些奴才,是熬不到尽头的,可是新皇入宫后,便不一样了。他更改宫规,宫女二十五岁可出宫,太监三十可出宫,每月更有四日假期可休息,若是得病,也可申请提前离宫。
      像前朝宫规,宫女四十岁出宫,年老珠黄,还能有谁会娶回家?而太监终身都要耗死在皇宫里,不得离去宫门半步。
      他很感激,他这几年把这位新皇所有的事情,一点一滴都放在心上,诸事细心妥当的照料。
      可叹,这么好的皇上,偏偏不得皇后的心。甚至,皇后似乎对这个乐于,更上心些。
      御书房外传来声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踏进。
      江翰栖大手一挥,屏退伺候的宫女,看着那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带血衣裳,他面色晦暗,道:“这是第几批了?”
      乐于道:“十七。”
      江翰栖扔下笔,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切声道:“从三年前,帝兮死后,天上就不断派人前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乐于撇了他一眼,走进里屋,随意的坐下,看到桌上有大闸蟹,眼睛一亮,伸出手在水盆里洗了洗手。
      拿起一旁的干布擦了擦,快速的把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大闸蟹拿起开剥。
      “她不死,不罢休。”
      “上辈子逼死她,这辈子还不放过他......”江翰栖闷闷呢喃着,随他进了里屋后便坐在软榻上。
      对着乐于吃螃蟹的举动,他并没有什么不悦,反倒一脸关切的问道:“汝这身血?”
      乐于没有抬头,嘴里咬着螃蟹,边啃边道:“他们的。”
      乐于嘴里有东西,也不愿意多说,只是认真的啃着螃蟹。
      江翰栖这边一脸愁色,乐于抬眼间,见他一脸愁眉不展,面色带着几分古怪。
      半晌,他似是安慰的随口道:“落花门的结界很厉害,天庭的小仙也没几个可以打开,皇宫暂时是安全的,汝大可放心。”
      江翰栖一听,面露难色,焦急道:“暂时?汝这话说了多少遍了?”
      他喝了口清茶,继续道:“目前来的都是小兵小卒,打不开结界,也找不到这来。”
      江翰栖一惊,急忙道:“什么叫小兵小卒?若是来了厉害的人物,她就危险了!”
      乐于剥着蟹壳,眸中盛放着细小的变化,缓缓道:“吾收到消息,天庭准备派了一位战神下凡。”
      “战神?”
      江翰栖闻言,面色大变,立刻起身冲到他面前,揪着他衣领,大声道:“汝不是说她上辈子就是战神吗?她都死了,怎么还有?”
      乐于翻了个白眼,拍开他的手,继续啃螃蟹,缓缓道:“那是九千年多年前了,她是第一代战神,也是第一个战神。人界尚且有改朝换代的时候,何况天界。如今天界都换了几代天帝了,现在的天庭,自是有过好几代战神啦!”
      “那怎么办?”
      江翰栖慌得头冒虚汗,看着继续啃着螃蟹的乐于,不禁大怒:“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汝还在啃螃蟹!”
      乐于咬着蟹腿,嘟着嘴,喃道:“既来之,则安之。”
      “安汝个大头鬼!”
      江翰栖来回踱步,两手扯着发冠上垂落的玉穗,颇有要扯下发冠的慌乱感。
      只听他切声道:“汝都说来的是战神了!一定很厉害!吾需不需要做些准备?加派人手,把关皇宫?”
      看着他一个头两个大,发冠都扯歪了,乐于终于加了把劲儿啃完嘴里的螃蟹,十分淡定的洗洗手,擦擦嘴。
      好半天,他才缓缓道:“天宫,是神仙的宫殿,而天庭,就相当于人界官府的存在吧。天庭是天界的官府制度。而在几千年天界也曾经有过天庭,但现在新天庭和旧天庭制度不同,如今战神有很多个,是一个编制内的部门,叫斗战司,不再是只有一个神了。他们这次打算派下来的战神,也只是其中一个。汝大可不必如此害怕。”
      “其中一个?”
      江翰栖瞪着眼睛看着他,言语多有焦虑。
      “那个帝兮有多难打吾试过了,阿风被复活后那个叫天女青衣的战神,赤手空拳就把帝兮给弄死了,要汝这么说,天上派下来的战神,一定很强!”
      “不一定。现在天庭的神仙都是凡人靠修炼飞升得道的,修为浅薄,以吾的能耐,轻轻松松就能给捏死。只要来的不是古神,就好办了。”
      乐于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淡淡的泪点,连着几天打了这么耗费神力的架,着实疲惫。
      “那万一来的是古神呢?”江翰栖太阳穴一跳,越想越慌。
      江翰栖那边焦躁不安,乐于这边倒是不惧不慌,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江翰栖面前把他的发冠正好,然后再将他冠上的玉穗撩起,在头顶打了个蝴蝶结,略带欣赏的点点头。
      为殿下发傻的时候,还是可爱的,至少,比在天上的时候,顺眼多了。
      “古神都被小姐杀的七七八八了,天庭现在的古神,所剩无几,他们叫不动。只要他们不来,吾就有办法解决。”
      乐于甩下这一句话就走了。
      杀...杀得七七八八?阿风这么厉害吗?
      江翰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头上被绑了蝴蝶结,脸上只剩下惊讶,他见乐于离去,回头的问了一句。
      “那汝的法力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
      “吾的元神已经恢复了,之前融合了雨均的力量,这几年修为日益增长,更甚于从前。”
      乐于快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背对着他,十分严肃道:“但如果他们来了,吾们就要执行另一个方案了。”
      “另一个方案?汝要送她出宫?”
      江翰栖一惊,立刻否决:“不行!吾不同意!”
      他还未说完,乐于已经踏出大门。
      “喂!别走啊!”
      他追了出去,乐于已经不见人影,他在御书房外,正要想走哪一边去追他,就看到远处的白榆和江惊才,正背着两个大大的包袱,风尘仆仆的,疾步而来。
      他止住脚步,打住了去追乐于的念头。
      蒋雨舟年过八旬,有意退位,去年他决定告老还乡,向江翰栖举荐江惊才为相,江翰栖得知江惊才真实身份时,一脸震惊。
      他侯爵府长大的人,他最信任的人,居然是蒋雨舟养子的孩子!
      虽然之前,蒋雨舟有暗示过,但,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家仇血恨,没注意听。
      当时他还一脸不忿,质问蒋雨舟:“江惊才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他爹娘走的早,他外祖父也如此,朕总不明白,他这么悉心稳重的性子,到底是怎么磨成?原来是汝的功劳!汝到底是用了什么招式,让他心甘情愿为汝做事?”
      蒋雨舟撸了一把胡子,样子十分欠揍,道:“只要老夫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闻言,江翰栖怒火中烧的视线锁住江惊才。
      江惊才一抖,“啪叽”一下就跪了下来,哭唧唧的喊着:“小的错了!皇上饶命!”
      蒋雨舟看着他跪地求饶,无奈捂脸,都要当丞相的人了,有些志气好吗?
      “好吧,老夫说实话,他的父亲,是老夫义子,老夫算是他的祖父,不能算挖墙脚!”
      他方才坐上皇位,需要人巩固地位,蒋雨舟是个好臣子,江惊才也是人才,最后没有过多计较,让江惊才顺利的坐上了丞相之位。
      有蒋雨舟之前那些旧部同僚出手,在朝中给他助力不少,让他皇位坐稳了。
      也因为如此,在江翰栖心里,江惊才被划分到蒋雨舟势力派去了!他再也入不得江翰栖的心,做不成他身边的第一人!
      而白榆嘛,要保护区封建,得有个皇宫职位,他成了皇宫禁军头领,每日在皇宫当值,顶替了上次宫变那个死掉的禁军头头,伯无尤。
      白榆每个月会按时给区景微写信,报告二人感情进展,对于郡主和江翰栖造人一事,区景微表示很着急,但白榆却完全不慌。
      之前说郡主命不久矣,可不还是活了三年,活蹦乱跳的。
      白榆对于区封建死过一次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在三年前,宫变之后,原本身子异常冰冷的郡主,似乎活过来了,不再惧怕太阳,不再感受不到温度,如今连茶水,都爱喝热的了。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二人齐齐跪地,向江翰栖行礼。
      他稳住步子,缓缓道:“平身,朕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
      “回皇上的话,事情已经办妥,东西都带来了。”江惊才和白榆一同呈上背上那个厚重的包袱,姿势做派显得十分庄重。
      “高效!摆驾凤息宫。”
      “是,陛下!”高效上前收下江惊才手上的包袱,快步跟上江翰栖的脚步。
      “皇上!臣......”白榆喊住江翰栖,面色带着几分犹豫,欲言又止。
      他停下脚步,只道:“想去就跟上。”
      “多谢皇上!”白榆起身快步追上,顺手扯上了江惊才。江惊才拧巴两下,最后还是被拽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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