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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一百四十三愿夫岁月无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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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亲!汝怎么哭了?”江雨均糯糯的喊了一声,伸出小手抹去了天女献眼角的泪珠。
“没什么,眼睛有点干。”天女献眨了眨眼睛,收起心中那份属于王见风的记忆和难受。
“皎皎连鞋子都没穿,小心着凉。”
她捏捏江雨均的脸,有些溺爱的眼神看着他。
“吾好久没见乐小于了,娘亲亲叫他出来好不好!”
江雨均握住她的大手又软又萌的眨了眨大眼睛,一副期待的小眼神,惹得她心情大好。
她无奈道:“娘亲叫不动,他都一个多月不肯离开池子了。”
“叫得动!叫得动!乐小于最~喜欢娘亲亲了!”
江雨均跳下地,扯着天女献的手往殿外跑。
那可爱的脚丫子“啪嗒啪嗒”的拍着地面,她无奈又好笑。
“慢点,乐于又不会跑。”
“娘亲亲快叫!快叫!快叫嘛!”
江雨均甩着她的手,糯糯的声音挠得她心肠都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冲院子里的水池子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出来吧,躲了吾这么多天,难道打算一辈子不见吾?”
“哗啦——”
一声水声传来,一条青龙跃出水面。
“哐当!”
方才起床的白梨捧着一盆糕点从寝殿走出来,看着眼前的青龙,惊得盆子都掉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神龙,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宏大的场面,就是……这龙脑袋少了一个角,有些奇怪。
“汝把栖囚了几万年,这事不可能轻描淡写的翻篇,他是自由的风啊,汝怎么能把他囚禁在一棵树里面。”
“汝走吧,吾不想再见到汝。”
天女献冷冷道了一句,江雨均在一旁,小脸煞白,扯着天女献的手突然就松了。
青龙一听,脸色突变,一头扎进水里,水面冒起泡泡,好似他在闹脾气一般。
天女献转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冷声道:“汝可以躲,但别以为这事就能这么躲过去。”
“哗啦!”又一声水声,那条青龙再次跃出水面。
“啪嗒!”白梨刚捡起来的糕饼盆子,往嘴里塞的糕点又惊掉了。
“吾有新宠了,汝不重要了。”
天女献在桌上拿了一块新的糕点递给远远的白梨,此话一出口,乐于的眼神瞬间能杀死白梨千百遍了。
白梨快步过去,接过糕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乐于,被他的眼神吓到,往天女献的怀里缩了一下。
“殿下别赶青儿走!”
“这小东西有什么好?殿下以前最讨厌有毛的东西了,她可是飞禽,浓毛尖嘴的!”
天女献摸了摸在他威压下瑟瑟发抖的白梨,嘴角含笑:“皎皎和汝小时候很像,一样是三四岁的模样,一样那么可爱。”
“记得吾初见汝的时候,汝就是一个雕粉玉琢的小团子,又白又亮,又粉又嫩,多可爱。”
“可是现在,不可爱了。”
她说完这段话,空气突然安静,乐于收起自己的威压,浮在空中,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娘亲亲,别赶乐小于走,好不好嘛!”
江雨均见状,立刻扑上她的怀中,一把推开白梨,钻进她怀里,鼓着可爱的脸蛋,替乐于求情。
“他犯了错,就要受惩罚。”
天女献捏捏他的小脸蛋,又拿了一个糕点,递给白梨。
“娘亲亲~”江雨均喊了一声,天女献依旧不为所动。
乐于变成人形,落在她面前,直接就跪了下来。
江雨均见状,翻身下地,和他一起跪了下来。
天女献坐在凤息宫里,看着跪在地上一大一小两条龙,忍不住心软,雨均做那么多,都是为了灵族。
虽然那些错事,不能原谅,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变成小孩子,一个全新的灵魂,如何问罪?
乐于呢?
吾不能原谅他。
栖是自由的风,他怎么能囚禁那自由?
他做的事情不能被原谅。
“殿下以前说吾的角可爱,现在吾秃了一边的头,殿下就不要吾了?”
“汝以前还说吾的鳞片,青中带着五彩斑斓的鳞光,现在居然喜欢这个小丫头!吾不美了吗?”
乐于哭唧唧的,眼泪说掉就掉,他边哭还边数落着白梨,这直接气到了天女献。
三人僵持着,直到天边晚霞洒落半边天。
看着底下开始打哈欠的江雨均,昏昏欲睡,天女献站起来,抱走他,无视了地上的乐于。
“天快黑了,皎皎,娘亲带汝去睡觉觉。”
“不要!不睡觉觉!吾才方才午睡起来!”
“那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白梨看她进屋,爬上石凳,在桌子上拿了一个糕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塞给乐于,然后快速跑走。
乐于看着那块糕点莫名晃神,小时候的吾也爱吃糕点,殿下还为此吩咐天宫御膳房,每日膳食要送过来……
真的变了么?吾们的过去,没有未来。
天牢中,江翰栖拖着一身的疲倦,踏进了王潋烟的牢房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王潋烟伸手拿过,没有一丝犹豫,当场拆开了。
烟郎亲启。
汝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吾要说声抱歉,汝的宏图霸业,要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了,可仔细算一算,汝本来就是踩在吾头上,走到今天。
这三年来,吾总问吾自己,吾为什么喜欢汝?吾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汝的?
约莫是那日,在百晓司,汝为父亲开口说话的时候,吾便觉得汝不一般。
那之后回了淮北,吾因为去南边求兵救援一事被哥哥禁足,汝得知后夜半三更翻吾墙头送吾糕点。
那时候,吾便知晓,汝对吾有男女之意,吾虽然二十三岁都未出阁,但毕竟是个姑娘家,对情意之事,有多少向往。
吾不觉汝夜闯闺中无礼,倒奇怪汝追姑娘的方式,竟然是翻墙头送糕点?
或许那时候便情难自拔了。
那日小叔叔杀进皇宫,取下先帝头颅,吾竟然没有一丝为阿爹报仇的快感。
毕竟手刃自己的外祖父替父亲报仇,也很难快乐。
后来汝安慰吾,说外祖父杀阿爹都不手软,为何吾等报仇,就要难受?吾心结解开,便不再难过。
再后来,汝说汝心悦吾,想娶吾时,吾心里是欢喜的,哪怕大婚的日子迟迟未定,吾也没有一句怨言。
吾想娶汝,聘汝为妻,一生一世相守相依。
汝可知这句承诺,换来吾满心欢喜,嫁衣相随?
可末了才发现,却是一场算计。
原先吾以为,汝不一样,汝是云阳龙氏嫡系,和那些觊觎龙氏女子心头血的贼子不同。
可汝当日在吾面前说的“没选错”,而不是“没喜欢错”,到底暴露了汝那狼子野心。
汝不觊觎吾的心头血,汝觊觎小叔叔的皇位。
从始至终,汝都没有喜欢过吾,不过是需要吾背后的一切,汝藏得如此之深,令吾心痛。
汝知道吾在汝手上,哥哥就一定会帮汝,汝知道吾在汝手上,谋反失败,小叔叔就一定不会治汝死罪,汝知道母亲的秘密,吾会为了保全母亲,不伤害汝,不告发汝。
汝算到了一切,连吾喜欢汝也算进去了,可汝算漏了一件事,所有人吾都不会放弃,但吾可以放弃自己。
吾可以抛开一切,哪怕在灰烬中,也能全了吾的爱情,护了吾的亲情,留了汝的周全。
小叔叔一定会看在吾的面子上,留汝一命。
答应吾,活下去,别再图谋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吾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吾不后悔喜欢过汝。
此一别,愿夫岁月无波澜,与妻来生不相见。
下辈子,吾要嫁给别人,绝不与汝,再有瓜葛。
“这是她的绝笔信,字字句句,可有直戳汝心窝?”
“王潋烟,汝的良心不会痛吗?”
“朕为了云阳龙氏,做了多少,助汝复族,助汝匡复家族,汝是怎么对朕的?”
江翰栖数落着王潋烟的罪名,面目狰狞。
“毁了小与,连累子携,还残害妖族,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朕治汝死罪!”
“那汝为什么还留着吾?”
王潋烟喃喃一句,手中握着那封绝笔信,语气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看他得知王子与的死讯,还如此冷静,江翰栖顿时火上心头,掀翻桌子,扑过去揪起他的衣领子,破口大骂。
“王八蛋!”
“汝有谋反之心,朕早已知晓,朕一直心存侥幸,汝那么喜欢小与,会不会放弃谋反的想法?”
“可汝逼死了她,吾捧在掌心的明珠,却遭汝如此践踏,生生逼至绝路!她应该是艳阳高照的太阳,不该是深闺火海里的焦尸!!”
他越骂,心里越难受,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像汝这种人,就该烂死在阴沟里!无人收尸!”
王潋烟讽刺一笑,对视上那双愤怒的眼睛。
“那汝把吾扔沟里,淹死算了。”
他如此冷静,波澜不惊,倒让江翰栖无可奈何了。
“汝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吾爱她。”
王潋烟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定。
江翰栖双眸一瞪,大声否决:“汝不爱!”
“汝不过是利用她!汝要皇位,可以和朕说啊!朕不是不能给汝!”
“那汝现在知道了,给吾啊!”
王潋烟嘴角的笑,一晃而过,他摇了摇头,仿佛对他的话,表示质疑。
松开他的衣襟,江翰栖突然放缓了语速。
“本来是要给汝的,这是尔云阳龙氏和吾的祖先打下的江山,皇位给汝坐,也无可厚非。”
“可汝对翡翠一族做出这种事情,汝觉得,这云唐会需要一个肆虐妖族的君王?朕不会给汝的,汝当上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对妖族赶尽杀绝。”
王潋烟拾了拾自己的衣襟,随意的坐在牢房的床板上,依旧是那个讽刺的笑。
“说了半天,还是不给吾。”
江翰栖背过身,嗓音沉重:“朕并不是喜欢这个位置,是不能让。汝知道阿风是半妖吧,人妖共存的云唐,本意是为了她,可汝的所作所为,让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阳龙氏,乃至六国的驱魔世家,几千年来猎杀妖族做了多少伤害无辜的事?妖族并非十恶不赦,尔等猎杀,玩弄,虐待!可他们和人一样,只是种族不同!朕要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他说完这番话,王潋烟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其宏大的梦想,何其坚强的意志,何其伟大的事业。”
“汝把人族赖以生存的国土分给妖族,汝让人族怎么活?”
江翰栖回过身,面色冷酷。
“少一半土地而已,死不了。尔等猎杀妖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妖族能活吗?”
“汝是圣人吗江翰栖?”
他终于有点其他的情绪了,除了嘲讽,还多了质疑。
“汝以为汝是谁?这天下人族虐杀的种类还少吗?”
“汝每日三餐吃的鸡鸭鱼肉!飞禽走兽!哪样不是其他种族!汝要护妖族,怎不想想,让人族不食肉糜!”
“还记得两百多年前,龙唐开国的五把妖刀吗?取妖之精魄,用其根骨,铸造而成的兵器之王!龙唐开国,汝的祖辈就如此作为,这就不残忍吗?这就不残忍吗?”
“汝初入南安城,父亲为汝算了一卦,说汝天煞孤命,汝生来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汝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他重重一吼,末了,又笑:“汝克父克母!克兄克妻!大婚当日,汝连吾全族都克死了!”
“王潋烟!”江翰栖听他这些质问和谩骂,心中火把燃烧更甚,他怒吼一声。
“江翰栖!”王潋烟亦然大声吼回去。
“汝当自己是妖族的救世主吗?”
他回吼:“那汝当自己是人族的救世主吗?”
一番对峙后,他毫不畏惧,见他如此,江翰栖愤怒的情绪愈燃愈烈。
在牢房沉寂片刻后,他最后下令。
“来人,云阳龙氏族长王潋烟,意图谋反,着,于天牢,就地斩杀!”
几个牢卫接收到命令,快速离去,不到半盏茶功夫,就领了一位,昔日在刑场上,斩头无数,行刑的屠夫,快步进入牢房。
“等汝死后,尸体,朕会扔进臭水沟里,千秋万代臭到底!”
江翰栖对着一脸冷然的他,恨恨咬牙,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报私仇!”
王潋烟轻声喃了一句,随即冷笑道:“到底小与只是一个汝杀吾的借口,汝一直都想杀吾,为江似飞报仇。”
江翰栖离开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