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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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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身临瑶池时,傲辛君正在那蔚水碧畔吹着不徐不疾的风,很怯意像是候了良久,目光神遂我身动,我这就忙凑去厮见。
清风明月氤氲雾霭,山影飘渺缈在涟漪波动,峰峨巍巍池光射影,若现在他的眼中,而他深邃的眼睛尽藏我不安的心中。
微风轻拂他的黑鬓,那双清澈分明的眸光之下视乎隐藏这汹涌的波涛,我委实不敢久望,只淡淡说了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奈何使这下滥的勾当赚我到此,真真无趣!”
傲辛讥笑道:“我把你个没良心的颠倒鬼!堪堪是你使了哑谜幌子赚我给你她庆生,这会子,反倒腆着脸说被赚一回!白白瞎了我一番盛情。”
闻言,我登时挥手失端道:“蠢材啊蠢材!话可得忖度着说!何尝要混说我消受你之盛情?在不来编排我,就阿弥陀佛慈悲为怀了!”说毕,见他一直觑我,只好又支支吾吾的续道:“殊不过,不过前番受了那你的恩惠,伺机于你道个谢罢了。”
傲辛失笑点头:“唔...然我这一整日来,满耳所闻,为何皆是讽言酸语?舍此外,你小妭儿方才还歪语混言的怄我几遭,凭此你敢有脸说,何尝有半个谢字?”
我一顿,横竖不知如何作答,须臾干干笑道:“那,那是你自找的!不过,我不喜欢欠别人,倘若你觉得亏,大不了我满足你一个不过分的要,算作抵偿。不知君意下如何?”
傲辛听只是笑了笑,却淡淡摇头良久一语不发。
见他又是这幅磨人心扉的光景,委实教我想起他儿时的那句誓言,及时就讥讽他:“我桑妭可绝非那种说话不算话之无耻小人,倘你此间无甚要求,还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罢,再会!”说着我起手打算离去。
他见我要走,急忙扯我问道:“无耻小人可是再说我?”
我一时走意心切,冷笑间随口就说:“此间再无旁人,无耻小人固然是说你!”
傲辛听说,意味深长的点头长唔不止,瞬息之间我一个恍然,堪堪又被这混长虫编排一回,一时怒不可遏,真想一拳过去教他尝尝我捣眼锤的滋味。
堪堪傲辛这厮今番是欠打鬼附身,竟一时又混赌咒道:“你到说说我几时说话不算?但凡何时我有这行端,就将两只眼睛揍成鳖甲圈子,在背上玳瑁壳扮老鼋鼉,等日后你死了去,守你坟头给你驮一辈子碑还不行吗?”
瞧他比划的这般生动,我竟一时失笑不止:“怪道你当时拔了泥腿杳无音迹,闹了半天是等我死了才肯来陪,真真是个磨死人的混长虫!”
一语云落,登时就觉此话未加忖度,失口太甚,教我一直藏匿在心头的盼念无意间倾泻,岂不是对他的缠念不打自招了吗?
一时羞的我两腮绯红,及时躲过他炙热闪烁的眸子,垂头沉声支吾:“要不...要不我帮你谋取仕途之路罢,或者,或者也能帮你妹妹把持把持仙籍,即便纳入花字辈仙子,亦为不可。”
顷刻间静寞无声,我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早生了逃离之意,偏偏这会子双脚不听使唤,只能颤巍巍的孑立在水畔,怔怔的出神丢魄。
忽然就被他伸出的一只手捉住了我一缕乱发,被唬了一惊,登时回头一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瓢来漫天的火瓢虫。
星星闪闪一时追逐一时嬉戏,搅得此番此景越发教人心醉迷幻。
他望了望火瓢虫,又望我一回,目光有些迷离叹道:“好美的瞬间,可惜时光不能因此而小驻。”
我点点头,亦是有些迷茫的说:“每年这个时节我都会来此看火瓢虫,纵然一瞬三浣,却把一生最美的光景献给执念,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或许生死的价值并非虚耗碌碌,磨尽余生。”
傲辛的目光寸丝不移,望穿秋水般的凝瞩中沙哑的问道:“你可知当年我回到凡间后,都历经那些磨难吗?说来惭愧,傲辛有句窝心话,你或许不信...”
我及时竖起几根手指,掩住他的话头浅浅笑道:“休要再说了,你的窝心话,我原是知道的。兜兜转转,你如今不是又回到这来吗?这叫冤家路窄,冥冥中注定你逃不出本殿下的魔爪!”
须臾片刻,我亦是昂首望着他的眼睛,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想躲避别人炙热的凝视。
这时,傲辛并没有继续与我打趣,缓缓将我那只掩在他嘴边的手握在掌心,接着慢慢的抚在他的心口,温语吐心话:“小妭,你或许不信,我曾不知多少次遐想与你重逢,可现如今藏在这里的话一句也记不得。我只想问你,你到底爱他不爱,如果爱,傲辛以后绝不叨扰,倘如果你爱的人不是他,愿不愿意给傲辛一个机会,那怕将来万劫不复,至少我曾把心头话说了出来。告诉我好吗?”
苍天啊!他,他他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非要此刻就将话说的直白无趣才肯罢休吗?亦或者后头憋着某些坏水?
我一时圆睁双睛空脑待但,心中却如轰雷掣电,纵有千言万语委实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又盼又不盼的等他还有话要说。
可静默了良久,那傲辛依旧深情的望着我,气焰相当跋扈欺人。
当确定这咄咄逼人的一幕果真来袭,我心中的山河瞬间沟壑涌乱,奔流大海,瞬间川溪潺静青山依偎,顿觉奉风华情浓心阔眼明。
就在那个短暂的瞬间,我当时就想告诉他我并不爱颜华,心中所等之人就是你傲辛。
可是这样一来,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桑妭是个不知廉耻的俗贱之人,那道婚旨,始终是我心头越不过的坎。如今的我,已然是闺楼锁春洁身待嫁,忽然就面对动心之人真情流吐,究竟该如何抉择?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须臾间只觉清风飒飒明月煌煌,僵持时,恍惚听见有人在呼喊,霎时我与傲辛一齐双双撒手,对背待但。
细细听来,原来是颜华派遣来寻我的无极宫侍卫,不一时当颜华府将洛东真君的唤声响起时,我这就打算起身离去,回头情意犹未尽的说:“它日若有机会,我到丹霞天寻你,横竖...横竖今日未表成谢意,呵呵。”
傲辛及时又捉住我的手扯住我的脚步说:“今日不正是你的生辰吗?舍此外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我干干笑道:“你不是已经吃了席吗?怎么我九重天仙庭盛宴,还怠慢了你不成?”
傲辛笑道:“你那生辰宴弄得像混攀会!吃食尽是些淡果贫瓜...”顿一顿,轻轻在我耳边续道:“所以,小妭儿想不想历一遭真正的生辰喜庆?”
傲辛的话登时教我不知所措,我知道,至我偷偷跑来与他厮见那一刻,我几乎会满足他所提的任何要求,大抵我终究不过是个满身尘埃愚人罢。
我想起母后曾对我的告诫,然眼前的傲辛令我情迷难以抗拒,或许他就是那个能给我徒增一段折磨记忆的人,可何尝不能是那盏黑夜里的青灯那?
我肆意感受他温暖的手掌,望着那始终静谧的瑶池,我期待它能波一回狂澜,留下一段别样的风华,于是我盼望,我幻想,我惧怕极了,最终依旧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洛东即将身临此处的刹那,傲辛登时就牵着我的手招来一架祥云,又匆匆忙捏了个驱风的决子,好似流行破空一般,在洛东眼皮子下,逃之夭夭携我去了。
一路的驱风驶云,神霄茫茫星辰夭夭,几经辗转,当惊魂方定时才到了一重丹霞天。
此处乃是九天神域与凡间大地相依相偎的虚渺隘口,自然是能够俯览凡间云霞跟四海八荒的。
我被傲辛诓至此处前,曾还满怀期待地信了他的鬼话,也尝尽一番苦头,不仅被他施了障眼法,化成一只呆蠢的宠兽,在诓骗天门守将时,他还不停地趁机揪脸挠颈狠狠的抠了一把油,着实教我瞥了一肚子火。
然而他却还告诉我,说站在离望山的端云台往下看去,就能看到栖霞中杳杳云海百里翻腾,俯大荒宏丽览云霞变幻,甚是唯妙。
依了他似梦若幻的花言巧词,可现如今瞧了在瞧,眼下除了一片深蓝,便是那初初绽辉的星月皎白,莫说云朵翻腾,就连那云彩花子是黑是白,也瞧不出所以然来。
我认栽了,抱着莫大的幻想,才私下偷偷来寻的奇景逸致生辰奇遇,大抵也泡了汤。
黑咕隆咚的也望不见尽头,我这就止住云驾抱怨:“在走就到天边了,你这混长虫该不是要挟持了我去罢?”
傲辛回头笑道:“这话说的好生伤人,这怎么能算挟持?顶多算拐掳,有句不中听的称呼叫做私奔,再说的风趣儒雅,美其名曰襄爱幽逃!”
我愣一愣及时啐他一口:“呸!鬼才要与你襄爱那!还幽逃!倘不是你口口声声,哄我说有生辰喜庆千奇壮景,我岂能甘冒被那歹心魔告坏状恶遭?”说着,我一时心灰意冷,独自落在石台发呆,决计不在睬他。
傲辛笑道:“原以为你当了九天神女从此神威浩荡,竟不想还似小时候那般率真童趣!今日是你生辰,何苦来哭丧着脸?愿你岁岁年年有今朝,年年岁岁胜今朝。”
说毕,傲辛躬身递来一只手说:“走吧,这会子云霞是瞧不成了,混长虫不妨先带你去个绝好去处,我们一边听着楼子戏一边受用珍奇野味吃烧酒,唔,对了,跟着还要吃长岁面,在我们凡间都是这样,寓意长命百岁,不然活不过百年,真就一命呜呼去了那!”
我登时失口骂道:“你个短命懒牙鬼,何苦来咒我只活百年?我死了于你有何好处?”
傲辛一个机灵,又扮起鼋鼉相:“不是正等着给你驮碑吗?”
我知傲辛今日诚是一番盛情,事已至此在拂他面子也非我之初衷,及时就点点头,被他牵着手往山峦间的那处热闹坊市去了。
此前的丹霞天不过是大罗神仙们,管控排布银河星辰的歇脚地,纵然风景别致,到也极少有人来此游野觅趣。
至于我,身为九天神女贵为天胄,岂能到无事舍身跑这种荒芜地来?堪堪是头一遭至此。
初临坊市乍入闹集,展眼望去登时白驹过隙心中骤然一亮,环见繁灯煌煌楼宇簇簇,街摊杂杂人群拥拥,神色各异千奇百怪的各路散仙妖侠,吵杂熙攘一处,说说笑笑时嗔时乐,真真教我这锁在深宫楼阁之人觑了一回真正的世间繁华。
暗暗在心中自忖道:“掐指算来,至这些凡仙入天,殊不过一岁光景,竟然就将此处弄得热闹喧天人海无隅,看来那些老神仙诚不欺我:‘今之人无事忙,忙无事,拘拘忙事瞎折腾。’”
一时不免心情大快,被傲辛牵着手走在坊间时,那股新鲜劲别提有多盛。
然今时今日尚有一件不足,此番我仍旧是早上花茉儿给鼓捣的正时装扮,珠翠满头锦衣罗衾扑粉画胭,清风徐袭铃脆银响,堪堪有些格格不入庸俗丽态,惹得不少须眉郎君动了轻浮之态。
彼时的傲辛君老脸阴沉如墨,正当一个手摇朱红画扇的翩翩郎盲目跑来厮见时,我处于素来的诲教,干干他周旋几语,那傲辛这就一时酸味攻心,登时口出不逊之言,直接骂人老娘没调教出好儿子。
果不出人意料,他二人唇舌头博弈一会子,接着二人就拉开阵势,须臾间就差点动了干戈引来守天将士。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却见此间人潮汹涌越聚越多,只能好说歹说,方才制止了目下因为我险些弄出的这桩干戈。
后来,傲辛不知从何处沽了一顶幂蓠于我系上,这才一路高歌猛进昂首阔步,约莫在人群中挤了半盏茶的功夫,展眼就带我撞至一座酒楼下。
那酒楼算的上此间最华繁之楼,虽不胜金阙宫的楼宇轩昂,巍然凛人,却有别样风韵,筑立的也是琳琅有姿雕梁画栋,檐瓦肃态檩正椽齐,处处溜兀温然暖逸。
正口是朱红大轩门,门周楔着朱漆木联,一时看了虽觉对云工整,然文才狂大终终绕不过一个俗字。
只见左竖:‘四海庖丁烹四海醉忘朝夕’,右竖:‘八荒伶客曲八荒笑叹古今’,上悬:‘醉红楼’,三个朱红大字,不免在心中哂哂一笑。
方入轩门,及时就有高堆翠云的红裳的倩女热情来揽,嘘寒问暖一路请进深楼,那傲辛君只挑了一个靠近曲台的玉石矶落入。
彼我二人方方落坐杌子,傲辛这就翻起食案牌子,不消半盏茶,那傲辛到也不问我尽爱受用那种仙果蜜浆,这就教那倩女摘了一卷子吃食样类往后厢去了。
傲辛又前不搭后不搭的与我乱说笑,此刻我那里还有余心睬他?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曲台上的那出楼子戏。
九重天上仙娥舞姬虽是姿态蹁跹袅娜,却如出一辙无甚趣味,教人一顾百倦,不似俗世中的楼子戏,扣人心弦有滋有味。
诚然乃是我头一遭看俗戏,不免出神忘我,时笑时惊,时啼时诧。
正演义的那出戏,我固然不晓得尽是些什么说道,有何胡乱名头,反正挺新奇的。
只见追追打打唱跳俱齐,锣鼓笙瑟一应俱全,刀枪棍棒叉叉丫丫的,一会子就歪死了一曲台,真真教人捧腹笑出泪来。
见我一时失笑个不住,傲辛登时就怯怯打醒道:“求你快别在发笑了!这是儿子打死了老子的忤逆戏!素日时,都要一齐骂的,你瞧那些人恨不得皆要来揍你了!”
闻说我唬了一惊,忙垂头吃茶,偷偷瞟了几眼,差点没把我尴尬死,只见个个吹须瞪眼,目光如箭雨众矢,纷纷射我而来,偏偏又一时没把持住茶的入喉深浅,噗一声啐了一地。
我忙干干笑道:“呵呵,烫了,茶烫了,呵呵...”
好在方一展眼,捧簋把盏的小厮婢子们及时赶来,忙碌时,还不忘将凰翔高梧的屏门展开,众人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到曲台之上。
须臾就排满了一台矶珍馐百味,光是那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沁肺熏骨,从紫曦宫跑到这丹霞天,至后晌奔至半晚,少说也几个时辰了,本就没甚享用吃食,一时饥饿肆意肚虫乱闹。
方一举箸,差点没把我唬了一跳!
只见满矶的鱼虾蚌壳躺趴有姿。难不成傲辛这厮,今番竟然让本神女受用别物的肉身?
我忽地就想起西王母那遭,貌似,貌似这些凡仙有这嗜好,我虽一时散了偏见,然本神女素来是晨夕仙露朝暮蟠果,岂能与这也野蛮人同流合污,荼毒圣道食篇?
在一瞧,特别是那尾鲷鱼,皮开肉绽瞪着白眼觑我不算,堪堪还喷着白霭滚在酱汤中枕姜待食,骇的我及时就丢箸大骂。
这遭瘟的傲辛竟是笑而不语,在也不说什么,任凭我揭他十八辈祖宗的短儿,他充耳不闻只顾垂头在簋中撷虾,早已扒了一堆红虾壳,趁我一个不留神,使了声东击西之计,登时就被他塞进嘴里一尾虾仁肉。
这可教我怒不可遏,这就想动起粗来,方一挥手,咿呀?何物这般味道鲜美?莫非这,这...这这是灵虾尸身的滋味吗?
登时一股鲜香沁魂,在瞟傲辛一眼,然然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瞧着我憋着笑,及时就将掇持干净的虾仁整簋于我推来:“吃完再打,有劲!”
我这就纳气凝神,将鱼虾肉蚌一一海纳尝了一遍,才发现世间美味真实几何,再也不嗔怪傲辛的唐突之举。
须臾吹了大大饱嗝,才悠悠然忏悔道:“阿弥陀佛!报仇须找债头人,常言道:‘无有买卖就无有伤害’,冤有头债有主,日后万万莫寻我来。”
傲辛听言,登时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我在赏你个痱子吃!贪嘴就罢了还敢混说!再说,等受用完,我又不给钱,那里来的买卖?堪堪关我鸟事?”
我自知此番理亏,只得干干一笑后闷起头来吃茶,于是乎又想在看搂子戏,倒不是还为方才那出儿子害老子的戏伤感,堪是想起早之前陆吾神曾经给我唠过的一断评书戏。
及时就抬头问道:“此处楼戏中,可有《湘甄记》瞧?”
傲辛皱眉道:“《湘甄记》?就那种卖惨卖哭的俗掉牙你也爱看?”
说着,一边将我吃剩的虾壤拈在指尖,这就用虾壤来拭我嘴角遗留的酱汁,原以为他又要喂我来吃,殊不想,我睽睽瞩视之下,他一口吞入腹中。
一时煞的我双脸炙热,干瞪眼也没辙,总不能给他抠出来罢?
接下来的那遭更是跌破我的认知,当听见有人填写完戏牌,小厮正拿去递呈上时,只见傲辛不徐不疾的摘来一片戏牌,头也不抬头问:“要听第几回?”
我如实告他:“十七回罢。”
傲辛闻说,及时就在落款处填上‘湘甄记十七回’几个小篆,写毕,就将戏牌攥在手心,等你小厮路经此处。
原以为傲辛将贡上银两,一并将戏牌报于那跑场小厮,竟不想,当那小厮途经身旁时,傲辛君突然踢他黑脚绊子,趁那小厮跌倒爬起之际,一霎时就将他人填完的戏牌掉了包。
我圆眼睁睁的瞧着眼前卑鄙一幕,那傲辛见了反笑我:“此间计叫‘狸猫换太子’,你不懂!翻戏牌子要钱,听戏不要钱!”
听说后我淡淡称颂道:“你身为四海之蛟龙,难得有把持营生家务的忖度,当喜当贺大可直说,我又不笑你牙碜!”
傲辛笑道:“那是你无知!堪堪是如今家门潦倒,方才身上就那几两碎银,早于你买了幂蓠了。”
这话到提醒了我,怪道方才他似乎说受用完不给钱,莫非不是谑话?
及时就来问他:“难不成你今番带我来,乃是吃白斋的?”
傲辛摊手笑道:“吃什么白斋?传出去怪磕碜人的,我素日只吃霸王斋,就是赖账不给钱的那种。”
我一听这话,岂能了得?这要是传到九重天去,我堂堂九天神女,于人厮混幽会不说,竟还赖人饭财!诚诚然要是杜撰几十回闲话,届时焉不把我耻笑死?
这就拍案而起骂他:“我把你个烂心肠的混长虫!此遭诚是来坑我呀!殊不知我长这么大,可连钱都没摸过!”
傲辛见我真的动了恼,连忙宽慰:“我的好姑奶奶,你就别一惊一乍了,实话告你,这家醉红楼乃是我亲表舅家的她二婶娘隔壁的亲家公所营,我家素来秋后算账。听戏,听戏,瞧!《湘甄记》要开演了!”
我顺着傲辛的手指一觑,果见那些伶人俱是儒雅潇湘须眉之态,方一开口我便晓得唱的真是《湘甄记》,于是半信半疑就散去傲辛的敷衍,这就被楼戏给拐走了心神。
说起我于《湘甄记》的由来,能追溯至我方搬来紫曦宫那时。
彼时圃园官陆吾神正在我紫曦宫撷英庭花,我一时想起他乃游走天凡两界的闲暇神灵,于是乎就打算与他打听打听龙族的消息。
固不能贸然直问,这就问他凡间近来有何新闻趣事,不曾想,这其貌不扬的陆吾神,登时就与我说道起正席卷四海八荒的评书戏《湘甄记》。
从第一回开始演说,真真把我迷的倒颠三倒四,以至于那段时光,日夜忖度后事光景,竟一时忘记与他打听消息的计谋。
一直到陆吾话完第十六回,突然后来的些日子就消失不见,掐指算来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被半截故事悬了半年之心,今日总算能够得意把赏,岂有不倾心观赏的道理?
方一入戏,才知那陆吾神诚不欺我,此回与十六回无暇相连。
我记得正是甄哥儿遭哑女湘湘他恶爹毒打那遭,那一顿好打皮开肉绽生死难料,也不知那湘湘晓得后,会不会因此倾心,死而不渝的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