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迪的故事》酱香竹筒饭

38、胎动

　　“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李察冲着服务员露出微笑，点头。
　　森迪沉默不语。关于孩子的问题上，李察总是抱有期待的，他似乎总是跳跃式地去展望一家三口以后的美好生活。而森迪却只将目光放在当下，放在28周这个节点上，对于森迪这是一道坎。她害怕自己无法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跨过去。
　　“不如。。。明天我请一天假再去做个检查吧。”森迪声音微弱。
　　李察喝了口牛肉汤，点点头，“也好，不然你总不放心。明天我陪你去。”
　　开车回家的路上。李察眼神凝重看着前方，森迪缩在副驾驶室里看着李察棱角分明的侧脸。“森迪，不开玩笑，我想好好跟你谈一件事情。”李察从来没有这么正经地说过话。森迪有些被吓到，“你。。。说吧，什么事情。”
　　“关于孩子，我觉得你疑心太重了。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顺其自然就好不好？”森迪没说话，默默点头。
　　李察偷看了森迪一眼，“还有不要再说什么离开我的话了。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没了你我该怎样好好活下去。”
　　森迪看着前方，苦笑着，“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没了我你依然可以活，相信我。但是如果没了孩子我们还纠缠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会崩溃的。”
　　李察摇头，“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我不在乎我们的生活里有没有一个孩子，我只在乎有没有你！”李察声音很大，很刺耳。
　　森迪深呼吸，闭上眼睛，“这个话题我们不聊了，我有点累了，睡一下，你专心开车。”说完森迪把车座向下调。
　　李察看了眼躺下的森迪，皱着眉头说：“对不起，刚才声音太大了。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森迪没有回话，将身体侧到窗户一边。
　　李察继续专心开车，森迪睁开眼睛，再闭上眼睛，眼泪流下来。第二天森迪没有去做产检，两个原因，第一森迪觉得检查做得太频繁仪器毕竟有辐射，昨天是自己情绪激动，过了一晚情绪平稳了。第二，李察有事一早就出门了。
　　老张送森迪来到公司。打开电脑，一封邮件提醒跳了出来，是马克发来的。邮件内容是一篇长文和一张照片。长文：“亲爱的Cindy我的妹妹，此时此刻给你写这封邮件时我的心情很激动。我随拍摄团队在叙利亚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是一名印度裔的战地记者，和我一样是孤儿，父母皆死于战乱。就在我们还在学校里拍摄那些天真孩子们的时候，一颗炸弹落在距离教学楼只有五百米的操场上，上体育课的老师和学生们无一幸免，我们因为在教学楼里死里逃生。爆炸发生当时，玻璃震碎，桌椅倾倒，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孩子们吓得四处逃窜，老师被吓得心脏病发，倒地不起。我的同事扔下设备急匆匆将老师抬到楼下送往医院，我和她担任起老师的工作疏散和安抚被吓坏的孩子。现在我们回到了她父母的故乡，印度孟买，在这里我们要过一个短暂的假期，顺便举行婚礼。哈哈，是的，我结婚了。看惯了她穿夹克，婚礼上穿着纱丽的她美得像仙女。上次邮件你告诉我你怀孕了，但是还没结婚，孩子的爸爸一直追求你但是你不敢答应。现在，在我的婚礼上，我要告诉你的是别害怕，勇敢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是因为一同经历了生死我们才决定在一起，无论能走多久，至少在一起的时候要幸福的活。祝福我吧，我最爱的妹妹。我也祝福你，期待你的下一封邮件和我一样，幸福。”
　　曾经，马克告诉森迪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战争，他就不会考虑自己，要为和平奉献一生。如今，照片上穿着印度传统服饰的马克拥抱着美丽的新娘，马克的脸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森迪看着笑着，最后哭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马克最了解森迪了，是另一个她，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找到幸福了。也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了妈妈激动的情绪，森迪一阵反胃跑到厕所吐了，怀孕以来第一次幸福的孕吐，因为马克。小张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看见森迪跪在马桶边吓坏了，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孕吐的森迪了。
　　一阵咳嗽之后，小张递来水杯，森迪漱口，吐掉口中的水，转过身倚着马桶瘫坐在地上。小张欲扶，森迪挥手，“没事，你去忙吧。我歇一下就好。”
　　“那也不能坐地上歇啊。”小张扶着森迪起来。尽管孕吐之后头昏脑胀但森迪依旧笑着，今天可以说是她怀孕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20周，森迪早上起床，突然感觉肚皮动了一下，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宝宝胎动。“扎克，扎克！”森迪激动地喊来李察。
　　李察连滚带爬从客房冲进主卧，看见森迪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而不是摔倒在厕所，跳动不安的心平复了一下，“怎么了？”森迪眼眶含泪，指着自己的肚子，“他。。。他刚刚动了一下。”
　　李察也和森迪一样兴奋，“真。。。真的吗？五个月就有胎动了吗？”
　　“我。。。我也不记得了。上次产检的时候只顾着问宝宝健康情况，忘了问这些了。”森迪兴奋得说话支支吾吾。李察抓了抓睡毛的头发，“那穿衣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B超室里，李察趴在森迪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仪器看，“大夫我孩子现在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大夫笑着，“爸爸太心急了，孩子要在24周，也就是六个月以后才会开始有听觉。”
　　“今天早上我感觉到他动了。”森迪躺在床上。大夫关掉仪器，“16周到20周宝宝就开始有胎动了，今天早上可能是他在翻身呢。别担心，宝宝很健康。”
　　森迪从床上坐起来，李察轻轻抚摸着森迪的肚子，“小家伙不可以太淘气哦，妈妈怀你很辛苦的。”
　　森迪轻推李察的肩膀，“都说了还没有听觉，真傻。”李察抬起头看了眼大夫也被自己逗笑，憨憨地笑了，“我。。。我第一次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