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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执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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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程若鱼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一是因为八年苦练,她终于成为了紫衣局执剑人,能为国尽忠,为大兴出力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又碰见了那天那个马车上载她一程的好心姐姐。
从大殿里出来,程若鱼只觉得天气晴朗,空气清新,神清气爽的从殿前台阶上蹦跳而下,她一眼就认出了今天身着一身官服的她。
和昨日有所不同,虽然依然是一幅从容淡定的样子,但今日的她看见自己,脸上分明有了几分笑意,嘴角微噙,安安静静的站在台阶一隅。
难道漂亮姐姐在等自己?
程若鱼心中一喜,三两下就蹦到了她面前,亲呢的对她笑道:“这不是昨天载我一程的漂亮姐姐吗?你怎么在这?”
仇烟织看见她似乎毫不意外,笑着俯身祝贺道:“恭喜执剑人。”
程若鱼一愣,抬手摸了下腰间的青光剑,心下了然,又看向对面的人,发现原来她手中握着一把银制伞,那是将棋营掌棋人的标志。
有些惊讶的开口,程若鱼道:“原来你是掌棋人!”
可她看起来白净无暇,不染纤尘,怎么会在将棋营那种冰冷无情的地方生活,还是那威名赫赫的掌棋人呢,真厉害啊。
仇烟织看了看手中的银伞,笑着点头道:“又见面了,将棋营掌棋人,仇烟织。”
程若鱼不再作他想,笑嘻嘻的拉住仇烟织的手,想要将她往下面拉:“走,报答你的搭载之恩,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仇烟织似乎是愣住了,低头看着被扣住的手腕,思绪还没来得及转的多快,就听见台阶上方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二人均是一顿,抬头向上看,原来是楚国公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行了下来,在离她们还有两三个台阶的地方稍稍放慢了脚步。
均抬手向他行礼,仇子梁只是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嗯一声,继续头也不回的风风火火往下走。
这还是程若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仇子梁,视线忍不住跟了过去,权势滔天的楚国公,一个照面就让人心生惊骇,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武功深不可测。
正看着,背后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程若鱼回过神来,原来是仇烟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跟在仇子梁身后离去了。想来是想同她说再见,却多有不便,于是这样告诉她自己先走了。
程若鱼略显惆怅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被她拍过的地方,自顾自的低语道:“唉,那什么时候请她吃饭才好啊。”
仇烟织坐在马车上,想起那个新上任的执剑人,都知道她是掌棋人,仇子梁义女了还那么高兴的邀请她一起去吃饭。也不知道是该说她愚昧无知好还是天真娇憨好。
不过看着她那张明媚的笑脸,心情似乎也不坏,傻兮兮的样子,倒是和妹妹有些像。想起妹妹,仇烟织的神情柔和了很多,眼中多了几分怀念。
行至目的地,仇子梁比她早一些到,此时正拿着他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丹药欣赏,见仇烟织来了,眼睛微眯,笑着将透着几分暗蓝的丹药递到她手上。
“恭喜爹爹,这可是爹爹一直想炼制的丹药?”仇烟织躬身接过丹药,抬头看向仇子梁。
仇子梁抬了下袖子,笑道:“嗯,不错。”看着那发暗发蓝的丹药,不知道是不是也联想到了即将服用药物之人灰暗的前程,神情更加不可一世,挥手道:“去,给齐焱服了。”
仇烟织没有丝毫意外,不动声色的领命:“是。”后退三步,转身出了门。
程若鱼此时刚被宫人领到住处,正四下里瞧新鲜呢,从有记忆以来便是在宫中长大,她很是见过一番世面,也识货的很。一排排一件件将桌上的饰品看过去,每一件都是能叫的出名号的。
将包袱放在床上,程若鱼坐在床边,轻吁口气,感叹道:“区区一个执剑人的房间都这么豪华,陛下还是蛮大方的嘛!”
半晌,想起了自己那暂时被关在包袱里的朋友,赶忙将它放了出来。
程若鱼将它捧在手心里,笑的眉眼弯弯,伸出一只手逗它道:“小铃铛,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啦,你放心,跟着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皇上放了她半天假,下午才正式上岗,现下还早,程若鱼舒舒服服的躺下,将小铃铛放在枕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是以全然放松的她,并未察觉到门外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下午,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好的程若鱼带着佩剑青光欢欢喜喜的去殿内报道,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程怀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埋怨:“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去哪儿了!”
程若鱼有些不知所措,略显迷茫的啊了一声:“啊?陛下说了早上没我什么事,让我下午再来的。”
程怀智皱紧了眉头,本就丰满的面部显得更加纠结,一副快要忧愁死了的样子将她往殿前推:“那掌棋人已经在殿内待了半天了,不知道她会对陛下做些什么,你快进去看看!”
掌棋人?仇烟织?
程若鱼神色一凛,虽然她不觉得仇烟织会做出什么危害陛下的事,但既然伯伯说了,她就得履行自己身为执剑人的职责,前去保护陛下。
悄没声的摸到殿门边,程若鱼紧贴门侧漏了一只眼去看,竖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乃逍遥外物丹,服此一颗,陛下可远离政事烦扰。”和缓的女声传来,是仇烟织。
“朕若是不喝呢?”
“那臣就只能请爹爹来了。”
程若鱼在外越听越心惊,逍遥外物丹她曾有所耳闻,此药珍贵难炼,服下后会使人浑身无力,整日倦怠,这可如何是好。
脑中飞速旋转,决计不能让陛下服下此药。程若鱼定了定心神,快速运功发汗,后退两步深吸口气,快步上前推开门,好似之前有过剧烈运动,很累似的。
动静不大,却也惊动了室内正无声过招的两人。
程若鱼疾步走到二人面前,朝仇烟织一拱手,又俯身向齐焱行礼,扬起笑脸道:“陛下,今天早上您交代给我的任务我都办妥了。”
齐焱看向她,神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程若鱼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咳嗽起来,将脸咳的通红,一时平复不下来,像是岔气了一般。
仇烟织皱眉看向她,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程若鱼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左手锤着胸口,好像不经意间看见桌上有一盏刚倒好的茶水,赶紧上前两步将它端起来一饮而尽。
仇烟织和齐焱没料到她忽然之间如此形式,俱是愣了一下,瞳孔紧缩。
程若鱼喝完水好像平复下来了,将袖子往嘴上一抹,好似这才发觉自己逾矩了,连忙跪下向齐焱请罪:“属下刚刚收攻太急,不甚有些岔气,情急之下喝了茶水,请陛下责……”一个罚字还没说出口,闷头倒了下去。
仇烟织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察看,但齐焱抢先一步,她生生止住脚步,看着地下不省人事的程若鱼,眉头拧的更深了几分。
按卒子的线报,她此刻不该出现在这才对。她一介武将,眼下这逍遥外物丹喝下去,没了武功还如何当她的执剑人?
虽然明知这对将棋营来说是件好事,但她莫名对程若鱼有些担忧,也许,是她确实有点像自己的妹妹吧。
程若鱼有些无奈的躺在地上闭息装晕,此刻她脑后传来火辣辣的疼意,唉,都没人来扶她一把。就这么直愣愣的往地上磕一下,还真是有点疼。
一直等到自己被程怀智搀上床,确信周遭再无第三人,程若鱼才睁开眼睛,一把坐了起来,摸着后脑嘶道:“啊嘶,磕的真疼。”
齐焱在床边站着,一副我什么都看穿了的样子,淡淡的扫过她,唇角多了一丝笑意。这执剑人有些古灵精怪,还挺像那个小丫头的。
“这这这,鱼儿,你没事儿啊?”程怀智刚刚还急吼吼的要去找太医,现在看见程若鱼好像没事人一样坐起来,一时还有些发懵。
“伯伯别担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程若鱼机敏一笑,来了个握拳的姿势,从床上跳了下来,向齐焱行礼道:“怎么样陛下,我做的不错吧?”
齐焱嗯了一声,继而又道:“还不算太过鲁莽,但若今日在这的不是仇烟织而是仇子梁,你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程若鱼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却又不敢顶嘴,只能弱声弱气道:“那,也得走一步看一步嘛。”
不是仇烟织的话,她估计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她只是直觉的认为仇烟织是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
想起仇烟织,程若鱼心头忽然涌出了一些担忧,自己今天破坏了她的计划,害她没完成任务,仇子梁那个老变态那么狠,不知道会不会罚她啊。
略有些自责的想着,被闻声而来的姑姑教训一顿,又被迫吞下一颗美其名曰让她演的更像的丹药以后回了住处躺下,倒是真的有些乏力了。
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倒下以后眼皮轻磕,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天已经擦黑了。
将棋营。
从宫中回来之时仇烟织就跪在仇子梁案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双膝从最开始如针扎般的剧痛到现在几乎已经麻木了,仇烟织垂着头,隐忍如她,额上早已见汗,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面前的人从一开始就无视了她,不是歪着身子吃葡萄就是干脆躺下睡觉。他向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从不把下属当人看。
“禀报大人,宫内的人传信来,程兮已将程若鱼体内的毒逼了出来,据说她经脉受损,半年不能动武,现已被送回住处,属下探过,并无异常。”
一个卒子过来报告情况,仇子梁闻言终于抬起了眼,嘴角往下沉了沉,似笑非笑的拉长了声音:“哦,是吗?”
仇烟织听见半年不能动武之事,不知怎的有些高兴,幸而只是半年,没有让她武功尽失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