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你的男孩再无归期》小里不姓落

5、4

　　“干杯！庆祝我们演出顺利！”
　　坐下后，第一次做导演并且如此成功的郁青绾飘了，开始不怕死地直接将手举到了谢思柔面前：“女主角，我们的演出如此成功，请问你有什么想和你的搭档——男主角说的吗？”
　　谢思柔环视了一圈，虽然见众人都是想看好戏的样子，但她还是决定扫了大家这个兴，于是她对郁青绾微微一笑：“如果你少问几句，兴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放在平常，郁青绾或许就屈从于谢思柔的威胁了，可今天胜利的喜悦与壮胆的酒精使得郁青绾直接被冲昏了头脑，笑嘻嘻地将作话筒状的手，递到了另一位大人物——顾以川面前：“既然女主角没什么要表达的，那就由我们的男主角说说吧！”
　　见状，众人都为郁青绾捏了一把汗，唯独贺子扬一脸的纵容与鼓励。
　　而顾以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郁青绾的“作死”发言，连眼皮都没抬起来，指尖一直在轻轻摩挲着酒杯的边缘。
　　一旁的萧遥压低了声音说道：“郁大导演，我求求你少说两句吧，你今天要是壮烈牺牲了，我们一定会永远铭……”
　　“谢思柔，”顾以川突然看向了也在看戏的谢思柔，出声打断了萧遥的话，“你太适合这个角色了，就像你真的是这个白衣少女一样，一模一样。”
　　一时间，谢思柔愣在了椅子上，就这么与顾以川对视着。
　　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萧遥忙插科打诨岔开了话题，而这边陶槿也死死地摁住了郁青绾，确保她一直到饭局结束都不会再冲动地做任何危险发言。
　　一直到回寝，谢思柔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想什么呢，思柔，电话响了都不接？”白羽汐从自己的床铺上探出了脑袋问坐在窗边发呆的谢思柔。
　　刚洗完头发的陶槿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笑道：“还没回味过来？”
　　“回味什么？回味什么？”嗅到八卦气息的白羽汐兴奋地将陶槿叫了过去，听她讲述今晚发生的事。
　　谢思柔叹了口气，将手机拿到眼前，见是个陌生号码，皱了皱眉，接听后放到耳边：“喂，您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就当谢思柔以为是误拨的电话准备挂断时，电话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明天见，思柔。”与往日的潇洒不同，声音中透着一丝忐忑。
　　“怎么了？”见谢思柔举着手机愣着，陶槿有些担心地问道。
　　电话早已被对面挂断，只是谢思柔还举在耳边。
　　“他说，明天见。”谢思柔还有些恍惚，心中莫名地烦躁，竟未第一时间想起声音主人的名字。
　　“谁？谁说明天见？”陶槿和白羽汐听得一头雾水。
　　谢思柔这才有些清醒，她放下了仍举着的手臂，却觉得那个名字遥远得恍如隔世：“许源东。”
　　第二日谢思柔的面上始终挂着一层凝重，如临大敌。
　　住在隔壁寝，不知内情的三个人不免有些好奇，抓着白羽汐问个不停。
　　“你怎么回事？”
　　顾以川的声音突然响起，谢思柔被吓回了神。
　　“顾学长！”陶槿看到顾以川有如看到救命稻草。
　　顾以川身旁是同行的杨子卓，几人纷纷打了招呼，杨子卓也一一回应了。
　　刚才谢思柔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不是顾以川出声，便直直地撞上迎面来的顾、杨两人了。
　　谢思柔意识到了不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站在顾以川面前。
　　顾以川拧着好看的眉头问他：“想什么这么入神？走路都不看路了？”
　　“我……我没……”谢思柔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什么，跟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说她美好又不甚美好的初恋回来了？这尴尬的关系、这怎么开得了口？
　　谢思柔在心中暗恼。
　　杨子卓倒忍不住笑了出来：“怕他做什么？你想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子卓的本意是想帮谢思柔解围的，训顾以川管得宽泛，可到了谢思柔耳朵里却听出了被看穿内心想法的意思，不由更加羞恼。
　　觉得心事被戳穿，谢思柔的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也更加慌乱。顾以川见了，眉头也是越锁越紧：“你……”
　　“思柔。”
　　顾以川还要说什么，话头却已被一个男声截住，几人同时回头向声音的主人看去——痞气中还带着些干净的气质，一件黑色的卫衣却莫名被穿出了热闹的气息，五官单看都不算出挑，搭在一起却能够让人想到“帅”这个字。
　　“许源东？”陶槿率先回过神来，叫出了他的名字。
　　“好久不见。”许源东扯出一抹笑，言语似是回答着陶槿，眼睛却一直盯着谢思柔。
　　顾以川眯了眯眼，从此人身上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谢思柔定在原地，看着许源东，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话好，最后只得问一句：“你来……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许源东轻笑了一声，抬脚缓步走到了谢思柔跟前，轻轻捧起她的脸说：“思柔，从我认识你开始，一共八年，你在我心里来了走，走了来，反反复复，你猜，往后余生数十年，我还能为你执著多久？”
　　还不待谢思柔回答，顾以川已打掉了许源东的手，并将谢思柔拉到了自己身后。
　　许源东看向了顾以川：“你是谁？”
　　顾以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有什么话，等到她愿意听的时候再说，今天先让她回去。”
　　许源东想问他凭什么说她不愿意，话到嘴边却觉得今天的确不是什么好时机，再加上顾以川眼底的寒意的确骇人，于是许源东摊了摊手笑道：“来日方长。”
　　顾以川深深地看了许源东一眼，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色彩，随后转身揽着谢思柔的肩，向女寝楼走去。
　　见状，陶槿等人也跟着往回走。
　　一直到楼下，顾以川将谢思柔交给了陶槿，简单地嘱咐道：“照顾好她。”便与杨子卓一同离去。
　　顾以川回去时途径操场，正赶上学校的广播，郁青绾温柔的声音传出：“生活总会出现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微小的摩擦也常常存在，缝隙不可避免，但我始终相信，你我之间也许会分离，却永远不会岔路……”
　　顾以川不经意地松了松一直紧锁的眉头，身边的杨子卓看出了端倪，无声地笑了笑。
　　谢思柔却始终维持着有点懵然的状态，心中似有千团乱麻，十分糟糕。
　　九点多的时候，手机铃突兀地响起，谢思柔看都没看便接了起来：“您好。”
　　对面隔了五秒才开口，是一个温和的男声：“你怎么跟我说话这么客气？你不会根本没看来电显吧。”
　　谢思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陆墨守，我跟你好好说话不会死。”
　　“是吗？”陆墨守明显带着笑意。
　　陆墨守家与她家是世交，两人也算青梅竹马，只是报考的时候陆墨守选择了南方的一所名校，这才与她分离这么远。
　　陆墨守也是许源东极少数的朋友之一，谢思柔心知肚明这通电话与许源东的归来有关，可陆墨守兜着圈子，就是不提许源东，谢思柔便也佯作不知，同他闲聊。
　　“你不会是……又交了新女朋友吧。”谢思柔想都没想就问出了口。
　　对面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在别人眼里他成熟稳重，在谢思柔眼里，始终把他当作一个“浪子”。
　　陆墨守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语气：“对。可别提了，前段时间艺术节认识了一个女孩跟我搭档主持，搭着搭着就搭到了一起，结果前两天她翻我手机看到了你的照片，任我怎么解释都不听就分手了。之后还在微博上艾特我说什么‘只恨我俩不是84消毒液和洁厕灵，这样就不会被放在一起了’，气得我评论她‘谁爱当洁厕灵我不管，你要愿意当厕，我举双手赞同’。”
　　他磁性正经的声音讲出这些话，反倒有些反差的喜感。饶是满腹心事的谢思柔也被他逗笑了：“倒真像你怼人的风格，然后呢？”
　　陆墨守懒洋洋地说道：“然后我的粉丝当晚就破千了啊。”
　　谢思柔对陆墨守的错抓重点十分无语，又听他闲扯几句，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他：“其实你早就知道吧……”
　　陆墨守依旧装傻：“知道什么？”
　　谢思柔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许源东……”
　　陆墨守叹了口气：“是，本来想说几件我不开心的事逗你开心，谁知道还是说到了他。谢思柔我知道之前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
　　“陆墨守，”谢思柔截下了他未说完的话，不愿听，也不敢听，“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在航远又遇到了之前在寺院碰到的那个男生，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对许源东……”
　　不知道陆墨守在想什么，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他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喑哑：“嗯，你忘得非常彻底，所以希望你忘许源东，也忘得这么彻底。”
　　陆墨守的这句话，瞬间堵死了所有话头，随即这个联结千里的电话便失去了交流，后来谢思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她和陆墨守谁先挂的电话。
　　一直到很久以后，谢思柔被早已释怀的陆墨守弹着脑门笑问“是不是傻”时才明白，根本没有这个“洁厕灵”女孩，所谓“浪子”，也只是在她一人面前的肆无忌惮，又从不逾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