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心成长本纪》甜点宝宝

6、带坏主子的下人

　　入冬的夜来得特别快，小心只是和李捕快找了某间客栈中的上等厢房，边坐边聊案件线索没多久，窗外早已黑漆漆让人望着就向回被窝里暖着。

　　只能在此话别的二人约定明日衙门再见后，便分道扬镳了。

　　下午被小心差去按照药方子给雷人抓活血药的小桃红直接回南宫府煎药去了，护送小心回府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伤病”雷人的肩上。其实雷人除了眼角唇角有些开裂外，其他地方几乎就没被伤到，但是为了逃避南宫府安排的琐事，外加要给京城官差一分薄面，他才佯装有伤。人家可是拳打脚踢的，若蛮牛之力都不能使自己负伤，那传出去多没面子。雷人想到白天的官差，免不了嘲讽地嘴角微微上扬。

　　傍晚京城的热闹程度不输白天，人来人往的大街灯火通明，街边绕市集一周的“京河”上星星点点的是几艘挂满灯笼的画舫，平静无波的水面映着不同于白天阳光普照的幽幽烛光，倒更加为京城增添了一分神秘的诱惑力。

　　北风阵阵呼啸着擦过小心的耳际，坏心眼地企图往她的脖子里钻，小心打了个哆嗦，牢牢包紧狐裘围脖，小脑袋不自觉又往衣领与暖暖的裘皮之中缩了缩。身后的雷人边紧随其后边搓着双手。

　　余光瞄了雷人一眼的小心大惊小怪停下脚步盯着雷人的双脚愣愣地看，记得第一天见雷人的时候他的鞋子就破了，只是那时候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开了小差之后也就彻底忘光光了。这几日可怜的小雷人陪自己到处走来走去，右边的鞋口都开了一大块，这不，连脚趾都看得见。

　　“不碍事。”雷人见怪不怪，反正大小姐走路速度也不快，一拖一拖走着也不难过，但是现在这气候脚趾露在外面早已冻得没了知觉，想到这一层面，他突然也觉得不自在起来。

　　小心将心比心地看看自己的鞋底加厚了的锦缎绣花鞋，再瞅瞅雷人那不堪入目的粗布漏风鞋，顿时下定了决心。二话不说带着雷人来到街角的高档成衣纺。

　　主子带下人买鞋啊，这倒是头一遭遇到的事情，这丫头的心思很好懂，雷人的面上浮出浅浅笑意，不再多说什么，看似老实巴交一语不发地跟着她在宽敞的店面内兜兜转转着。

　　小心拿起一双质地不错做工到位的布鞋，认真仔细端详后不忘捏了捏鞋底，够厚实：“这双！”她示意雷人换上。

　　雷人倾身，恭敬腾出双手接下，这个丫头没有问自己穿多大的鞋，但掂在手中这双的确是与自己平时所穿大小相差无几。纳闷着换上后走了几步又甩甩腿，竟然意外合脚！

　　莫小心虽然自小温室内长大也不知人心险恶，但她的娘亲却教过她不少这个朝代鲜为人知的常识，比如要知道一个人的心脏有多大，只需要看他握紧后的拳头有多大就可以知道，而如果要给人买鞋不知道脚多大，只需要目测此人前臂的长度即可。本是对娘亲这些天方夜谭将信将疑的小心在实际尝试并屡试不爽后，现在可是超级崇拜自己全知全能的娘亲的。

　　望着雷人尽量想掩盖的惊讶之情，小心得意得尾巴快翘上了天。

　　“这位小姐真有眼光啊，这位——”店家打量这眼前一男一女的着装实在不能将看似身份悬殊的两人联系在一起，若是主仆吧，但哪有主子带着奴才来买东西的？若是这有钱姑娘家包的小白脸吧，这小白脸还真的长得不怎么样，店家心理活动异常丰富地思考着，最后还是决定客气相称，“这位官人的鞋子真的很合适，我们店的鞋子可是出了名的舒适耐穿。官人脚上这鞋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勾花，但料质上乘，绝对是地地道道一双好鞋啊。”

　　“多少钱？”夸雷人脚上的新鞋子就是夸她莫小心有眼光，她已经得意得尾巴彻底翘上了天。

　　见生意就快做成，掌柜的满脸堆笑伸出五指比了比：“五两银子。”

　　“好！”爽快的小心嫩嫩的小手探入衣袋，陶着掏着脸色越发不对劲。

　　一旁的雷人瞬间表情凝固，这丫头外出哪用得着随身带银两？

　　面对突发状况，小心可怜巴巴地仰望雷人，小嘴一瘪像是寻求帮助。

　　“掌柜的！”有人看中了一双鞋，把管事的召唤了去。

　　找到机会的雷人顾不得多想拉起小心就往外闪。

　　“雷人——”小心哪挣脱得开他那么大力的一拉，只能没头没脑跟着他满大街跑。

　　“站住，想不付钱？”鞋店的伙计们抄上扫把和竿子追了出去。

　　自小就没怎么剧烈运动过的娇柔少女，才跑了半条街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你可以的，前面有个拐角，我们躲到巷子深处他们就找不到了。”意识到身后女子脚步越来越慢，雷人回头鼓励着她。

　　小心咬紧牙关卯足一口气，竟然也撑了下来。只是后劲不足的她，刚被雷人牵着小手转弯进了黑漆漆的巷子，就觉得双腿似有千斤绑缚，沉重得难以提放，彻底泄气的她从雷人温厚的大掌中挣脱出自己暴露在外已经冻得发红的小手，双掌撑住膝盖原地大口呼吸：“不行了，我——”刚开口就吸进一口冷风的她止不住又干咳了。

　　“在这里！”耳尖的店堂伙计站在路口，听闻深巷内的动静立刻带领众人逼围起了逃跑的两人。

　　被逼到墙角的小心害怕地躲在雷人背后，各个手拿家伙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各位大哥，这鞋真不是一般的好，合脚又轻便，而且不打滑！”尴尬地打着哈哈，雷人盘算这接下来该怎么办，白天已经无端挨了一顿揍，现在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再挂彩。只是如果不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自顾自逃跑的话，无法向南宫家交代啊，如果因为保护不周被赶出府，那么自己多日来的窝囊又算什么呢？

　　“好鞋不是给你这种无赖穿的。还想买霸王鞋！”为首的伙计抡起棒子就朝雷人的脸扫去。

　　怎么又是脸，已经特地弄了张难看的面皮了，还这么遭人妒忌？雷人口中发出“妈呀”，但表情依旧不慌不忙地推开小心，自己则侧脸躲过这一击，感知敏锐的他在如此黑夜中，即使看不透彻也依旧应对得不慌不忙。另一个方向有人拿着家伙袭来，雷人又立刻故作不稳朝前冲了一冲，最终跌跌撞撞一个转身，摔倒在一旁吓得不清莫小心的裙摆下。

　　面对凶神恶煞的伙计兼打手，小心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牌亮了亮：“我是南宫家的贵客，这个是皇上御赐的金牌，你们随我回南宫府，我一定把钱还你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了耐性的伙计趁小心不注意一个甩手打开了金牌。

　　“啊！”小心没料到这群匹夫如此粗鲁，可是黑灯瞎火的，她都不知道金牌落去了何处，还愣愣盯着金牌方才划过天空那道若隐若现稍纵即逝的美丽抛物线。

　　事情向着越来越不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雷人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力的窘迫感，竟然会被一群没有武功底子的无赖追着打，还不是拜面前这个丢三落四买东西不带钱又只会碍手碍脚的累赘丫头所赐？

　　算了，这种时候埋怨也没用，丫头也是为了让自己有双体面的鞋子。雷人无奈痛下决心，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够了！”他大喝一声倒真的怔住了在场张牙舞爪的伙计们，“我们是没银两，你们要出气就冲着我一人来。只是她是个女孩子，你们别伤到她。”

　　听了雷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小心觉得从雷人的斜背后望去，月光映射下平日那张只会傻笑的面孔此刻却独具刚毅的味道，而本是因为慌乱场景而心一直“突突”跳的小心自心底意外升起一股暖意。

　　为首的伙计先是定了定，随即怒目相向：“以为自己很帅，你还真以为我们不敢？”

　　“不要——”小心没多大面积的巴掌攀上雷人的肩，歪头从他背后露出自己脑袋，“我把自己头饰给你们作抵押，拜托你们别打雷人！”

　　“磊仁？”人堆里有人嘀嘀咕咕，突然猛拍脑瓜子，“想起来了，之前城西王员外家刚满破瓜之年小姐不就被自家的家丁拐跑了，听说那个和他私奔的不就叫什么磊仁的吗？”

　　“原来如此。”为首的伙计摸着下巴，难怪此二人看起来身份相差悬殊，小姐还要帮男的买这买那，一定是出逃在外盘缠不够了。一定是他们，年纪也和谣传的十分相符合。

　　有个看起来滑头的伙计附着为首的耳朵吐了几个字，三言两语的话语就似有魔力般令原本神经绷紧的带头小哥突然喜上眉梢：“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王员外的掌上明珠别弄伤了，男的断一两只手脚没关系！”

　　“什么！”世故的雷人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王员外一定扬言肯出重金聘谢找回私逃女儿的人。

　　六神无主的小心一听自己要被抓着架到别人家，立刻摆手说明身份：“我不姓王，我姓莫，你们弄错了。”

　　“还和他们解释什么？”雷人抓起小心的玉手，狠狠给了为首的肚子一脚，揣得对方抱住肚子痛呼不已，看准这个当口，他飞也似地拖着小心绕过此人，没命地往外狂奔。

　　没有料到处于劣势的雷人竟主动挑起了战端，一群握着家伙的打手们盯着蹲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老大片刻，感慨着爱情的伟大力量能使那个只知道缩手缩脚躲闪攻击的若气家丁摇身一变成为勇者后立马回神，口中叫骂着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