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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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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区,喻淮晟就直接驱车去了军营,言浅也要针对目前的疫情以及昨天会议内容做一份报告,两人一下车后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根本没顾得上说话。
言浅只好先将怀表收了起来,回到值班室后,刚准备打开电脑,一偏头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份吉玛的检查报告,结果显示她并没有得埃博拉。
言浅拿着报告,心里一阵欣喜,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吉玛。
此时,“砰”一声枪响划破安静的走廊,破裂的震感在整个楼道里回荡。
下一秒,医院里的医生纷纷跑了出来,顺着枪声寻去。
一阵慌乱的骚动之后,所有人聚在了一间病房前,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病床上,雪白的背单被鲜血染透,暗红的液体从吉玛的胸口不断涌出,一股一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上,漾开惊心触目的一片红。
她安静的闭着着双眼,一只手还保持着握抢的姿势,指着自己的胸口的位置,而另一只手则放在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像是绝望赴死时所留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但终究还是断了。
言浅双眼通红,只觉得心口一滞,像是被人按在水里一样喘不过气,她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视线看向吉玛的腹部,她知道,那里面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
没有任何字迹,没有任何遗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柔软的女人会以这样一种刚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
外面阳光毒烈,窒闷无比,浓重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弥漫,消不散。
众人收拾了吉玛的尸体和衣物,其中有一只背部被撕开的玩具熊,棉絮从裂口处翻涌出来,吉玛自杀用的枪就藏在那只玩具熊里面。
直到到下葬,言浅都没有见到她的丈夫,她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吉玛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包括腹中孩子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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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区的训练场上正在进行综合防卫演习。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维和战士们迅速穿戴好装备,秩序井然的跑到自己的岗位上。
烈日之下,一道道持枪奔走的身影快速移动,按照预案占领一线阵地和关键哨位迅速完成防卫部署,高高垒砌的掩体之后,黑色的枪管齐齐架起,战士们手持步枪瞄准目标进行射击,枪弹声夹杂着步战车的机动声接二连三响起。
演练持续了四个小时,直到七点多才结束。
言浅站在训练场外,透过面前的铁丝网,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道笔直刚硬的身影上,他站在队伍前方,声音从缓有力,一字一句敲在人的心上,不用过去看,言浅就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神色细节。
阳光半掩在云彩之后,绘出一段流淌的白金色,在天边的泛着淡淡的黄。
空旷的训练场上,三面旗帜稳稳伫立,战士整齐排列,落下暗色的剪影。
余辉,红旗,军绿……
安静而庄严,高远而辽阔。
整个画面的色调简单利落,朴实又神圣,让人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肃正的宁静。
队伍解散,所有人各自散去,喻淮晟站在原地未动,目光落在训练场的某道身影上。
言浅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身后的白云像轻纱一样丝丝缕缕的铺在天上,一直绵延到身后的远山和原始丛林之中,正午的热气稍稍褪去了点,宽大的白卦下,纤瘦的身段被罩得严严实实,裤腿顺着她的步子摆动,隐约拓出一段笔直的弧度。
她走到喻淮晟面前停下,还未开口,喻淮晟便知道她想问什么。
就在今天,联里司令部那边传来了消息,马伽的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双方宣布停火,头领塔图被扣押。
而吉玛的丈夫,就是塔图。
说实话,言浅对于这个事实并不意外,想起之前查房时男人的眼神,确实不像一个普通民众。
只是……可怜了吉玛和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喻淮晟的腰间,用手指了指上面四四方方的鼓包,问他:“这个怎么用啊。”
言浅说这话时,语调格外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喻淮晟顺着她的目光下移,在腰间的手枪上停住。
“怎么?”
“没什么,”言浅看他,“可以教教我吗……怎么用枪?”
喻淮晟目光沉沉的看向她,日落余晖,淡淡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她肤色白,连带着眼瞳和发色都稍淡了一个色号,是沉静的棕色,眼稍微挑,下巴精巧而翘,柔和和清冷这两个词在她身上,毫不违和。
喻淮晟将腰间别着的枪放在她手上。
“试试?”
言浅垂眸,看着安静躺在掌心的枪,坚硬的金属外壳沉甸甸的落在手上,上面带着他的温度,倒没那么凉。
她握住枪的握把,食指轻轻扣在扳机上,抬起手,目光看向前方的靶心。
喻淮晟站在她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一步的距离,她的下颌紧绷,唇瓣微抿着,鼻背支起一道流畅的线条,高高束起的发尾被镀上了一层淡色的光,耳边的碎发自然的弯出了一个弧度。
扣动扳机时,子弹应声而出,“砰”的一声,她的眼睛下意识微眯了一下。
喻淮晟眉梢一扬,顺着她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面前绿色的靶心上满是弹孔,但都不是她打的,反倒是旁边的靶角上多了个缺口。
喻淮晟勾了一下唇角。
“你这是声东击西?”
“……”
言浅脸上倒没见多少泄气的情绪,子弹出堂的那一刻,她突然在想,吉玛对着自己开出那一枪时,到底是为了殉情,还是为了解脱。
喻淮晟知道她来找他的原因,见她拿着枪的手慢慢落下时,他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后,胸膛贴着她的背,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掌心扣住她的手背,将她手上握着的把枪举了起来,朝着对面的靶心上瞄了瞄。
言浅微微侧头,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子弹上膛,是为了慑止冲突”
默了,他才继续道,“言浅,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像马伽这样的国家,虽然表面上是内战,当它背后,始终躲不过别国的干涉与管控。
政府军背后有了别国的势力撑腰,实力大涨,塔图的军队本就已经弹尽粮绝,况且前段时间正是埃博拉爆发期,让损伤惨重的军队雪上加霜。
战争的结果,早已成定局。
联合国那边已经在两方之前斡旋多次,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双方松口,答应签订停火协议。
言浅沉默一瞬,轻叹,“我明白。”
战争带来的伤亡,在所难免,不管最后成王或是败寇,都是在拿无数的生命在做交换,无所谓正邪或输赢。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任何一方会成为赢家,无论哪一方投降或是得势,所过一切安宁之处皆被夷为平地或是化为灰烬,无人生还。
喻淮晟始终目视前方,握着她的手时,掌心的薄茧覆在她细白的指节上。
而后,“砰”的一声,子弹迅速飞出,笔直的穿过靶上的正中心。
后坐力之下,言浅撞上了身后宽实的胸膛。
喻淮晟的视线收回,落在她细白的后颈上。
“虽然很多地方并没有那么安稳,但是你要相信,它一直在努力变好。”
和平,是所有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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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伽的任务结束后,所有人被安排分批回国。
言浅是第一批上飞机的,回去那天,喻淮晟还在忙接下来的交接工作,言浅也忙着收拾东西,两人没顾得上见面,直到上了飞机,言浅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怀表还没有还给他。
金属圆形外壳上的雕纹精细而繁复,握在手里有沉甸甸的分量,言浅看着里面那张照片,思绪顺着缓缓升起的飞机飘了出去。
舷窗外,星空在银河里闪烁,机身穿过轻薄的云层,驶向另一个国度。
言浅靠在位置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
次日,飞机降落,国内已是黎明。
言浅配合机场的工作人员做完检查之后又买了回煦城的高铁票。到家之后的这几天,她一直处在倒时差的状态中,哪儿也没去。
这天,她歪着身子倒在沙发上翻着手机联系快递,煦城的这间房子她已经不打算再续租了,过几天准备搬去北都。
跟快递员约定好时间之后,言浅退出了界面,刚准备将手机熄屏,一条新闻就从屏幕上方跳了出来,言浅随意扫了一眼词条。
军区某某旅第二十批赴马维和军人目前均已平安返回祖国……
算算日子,距离她离开马伽已经快一周的时间了。
言浅收回思绪,随意抓了把头发,将手机熄了屏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起身去收拾东西。
她大部分的东西都在北都总院的公寓,留在这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除了一些专业书和模型以外,就是衣服。
言浅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连带着衣架一起拿了出来全部丢在床上。
那件迷彩绿在那一众衣服里显得格外突出。
言浅愣了一瞬,想起来他还有东西落在自己这。
那里面有他妈妈的照片,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她得尽快还回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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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开始入夏,连吹过的风都暖了一个度,街边两侧的梧桐开着淡黄的花,像芭蕾舞少女的裙摆一样随风摇曳。
北都军区,言浅碰上了刚从训练场回来的李沉。
李沉见到她很意外,“言医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喻淮晟,”说完,言浅拎起牛皮纸袋,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把衣服还给他。”
“哦——”李沉了然,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憨厚的笑了一下,“可是这几天喻队不在,有事请假了。”
“这样啊……”言浅,“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李沉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这个我也不清楚。”
看言浅有些泄气的样子,李沉道,“或者你去他家看看吧,我把地址给你。”
言浅:“……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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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区出来之后,言浅边走边看手机地图上的地址,上面显示目的地距离她所在的位置有点远,她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此时,天空一片澄澈,随意散落着几片薄薄的云屑,像漫画里一闪而过的镜头,干净而清透,是治愈的蓝色。
阳光照在身上,温暖却不燥热。
她今天穿了一件吊带连衣裙,简洁的黑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裙摆之下的小腿线条纤细均称,白嫩细腻到没有任何杂质,风吹过来时,浅色西装外套的衣摆轻轻晃动了两下,将那黑裙之下包裹的腰部线条勾勒得若隐若现。
言浅上车后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师傅是个很健谈的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之后,很自来熟的接话。
“姑娘是去见男朋友?”
“呃……”言浅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后视镜,否认道,“不是。”
司机师傅闻言,只笑了一下便也没再多说,专注开车了。
言浅将手指放在按钮上压开了一点车窗,有风吹涌进来,带着体感最舒适的温度。
发丝在颈间飞舞,言浅抬起手将长发收进掌心,转着手腕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扶着头发,腾出一只手伸进包里拿出发夹固定好。
她翻出手机,本想着要不要先跟喻淮晟说一下,毕竟,这样一声招呼不打的的就跑到别人家里去,好像不太礼貌。
不过,直到点开联系人的列表,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存他的号码。
言浅看着不断向后退的街景,不太确定的想,他应该会在家吧……
车子穿过一片繁华的商区之后,最后停在了小区门口。
言浅按照李沉给的公寓房间号,乘着电梯上了楼,数字缓缓往上升,最后停在了十六楼。
电梯门开,言浅走了出去,她边走边看门上的号码。
1606
她站在门前,刚准备按门铃,结果就听见门锁轻轻滑动的声音,而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言浅顺着门移动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女生屋子正从里面往外走,言浅愣了一下,下意识又看向手机上的地址,以为自己走错了。
那女生见有人站在门外,刚迈出去半步的脚也收了回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此时,言浅的视线也已经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了女生的脸上,而后,越过她,笔直的落在了站在她身后的人身上。
喻淮晟应该是刚洗完澡,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深灰色的毛巾,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无袖T恤,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水珠挂在发梢上,其中一滴挂不住了,顺着鬓角留下来,掉在了他的锁骨上。
喻淮晟看见言浅之后,擦头发的动作瞬间顿住了,目光看着她,安静的眨了一下眼。
面前的女孩她见是过的,不过都是在照片上,跟现在相比变化不大,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薄薄的刘海在额前留下一层阴影,小脸只有巴掌大,整个人温婉又乖巧。
她就是杜孝然之前所提起的,喻淮晟的初恋,阿西。
女孩朝她弯了一下唇角,漏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你好。”
“你好,”言浅看着她,礼貌的勾了一下唇角,随后,她抬起拎着纸袋的手,说道,“我来还衣服。”
此时,喻淮晟已经走到了门边,从她的手上接过纸袋。
见东西已经送到,言浅便收回手,刚准备转身离开,结果却被喻淮晟一把抓住了手腕,言浅蓦然怔住,垂眸看着圈在自己腕上的手,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身上还带着湿气,掌心也带着潮湿的触感,手臂线条流畅紧致,淡青的血管蜿蜒向上。
而后,她听见一阵轻软的女音。
“那我先走了,”说完,阿西用余光看了一下言浅的方向,补充了一句,“哥。”
听到这个字,言浅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炸了一下,脑子里还嗡嗡的转着这个字的回音。
她抬头,只见喻淮晟一张侧脸,清晰硬朗的下颌线之上,他清浅的勾了一下唇角。
他看着阿西,极轻的“嗯”了一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阿西转身走后,喻淮晟才看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言浅就这样被他拉进了屋里,喻淮晟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撕开包装之后递给了她。
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靠在玄关处看她,等她换好拖鞋,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李沉告诉我的,”言浅说,“去军区找你你没在,所以就……”
“噢。”
喻淮晟点点头,心中了然,直起身往里面走,他将装着外套的纸袋放在了沙发面前的矮桌上。
“先坐。”
言浅走过去坐下,趁喻淮晟给她倒水的功夫,她百无聊赖的环视了一下客厅。
简约而有质感的灰色系,设计用的是更原始的材质,裸露的水泥灰搭配简单的水磨石和木质地板,沉稳内敛又不失格调。
深灰色的双层窗帘被拉到两边,只留底下的一层白纱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撒进来,在地板上落下一片斑驳。
粗狂中带着细腻,野性中带着温柔,像极了他的主人。
听见厨房里的脚步声渐近,言浅收回了视线,而后,她看见他出现在拐角处。
“给。”
喻淮晟将透明的玻璃杯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安静的房间里,杯底与桌面相碰时发出的轻响声清晰入耳。
她坐在沙发一侧,栗色的长发用发夹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纤细莹润的颈线,两侧的刘海慵懒垂下,延伸到下巴的一截线条紧致而流畅。
她闻声看过去,目光落在杯底,停留时间不过一两秒,而后,她抬手将杯子拿了起来,莹白纤细的指尖扣住光洁的杯身,在手腕的带动下轻晃了一圈。
她目光笔直的看向他,问道,“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喻淮晟的目光落在她藕段似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很薄,依稀可见淡紫色的血管。
听到这话,他的视线往上,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喻淮晟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
“刚才那个女生……是我妹妹。”
言浅极轻的扬了一下眉尾,“我听见了,她叫你哥。”
转而,她又问,“亲兄妹?”
“不是,”喻淮晟否认,“她妈妈之前一直是我家的阿姨,所以只是认识的时间比较久。”
“哦,这样啊。”
像是怕她不相信,喻淮晟又解释了一句,“我跟她之间没什么,她今天来是跟我商量我妈妈祭扫的事。”
听到祭扫这个词时,言浅明显一愣,想起了之前在他舅舅家,他曾经跟她提起过他妈妈的病。
“你妈妈她……”
“当时找了很多医生,能跑的地方都跑遍了,可最后还是……”
喻淮晟坐在她旁边,手肘撑在腿上,背部勾出一个弧度,他说这话时,头微微低了点,睫毛轻轻垂下。
“这个怀表……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吧。”
说着,言浅将掌心上沉甸甸的重量递了过去。
喻淮晟抬眸,眼里闪过惊讶,“怎么在你那?”
“之前借住在张广的出租屋,临走的时候,我在床上看见的。”
喻淮晟这才想起来,那晚言浅很早就睡了,他和张广在门外谈事情,等他进门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身上什么也没盖,于是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怀表应该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
喻淮晟接过怀表,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言浅开口:“我看见里面的照片了。”
“你……看到了啊。”
言浅“嗯”了一声,“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之前说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拒绝我了,那就说明你应该不喜欢才对,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在要怀表里放我的照片呢?”
“没有不喜欢你。”
喻淮晟看着她,瞳色是纯粹的黑,将她的样子清晰的映刻在里面,让人想起了夜空之下重新燃起的篝火,汹涌而热烈。
“言浅,我喜欢你,很喜欢。”
这句话,很多年前就想刚跟你说。
言浅眸光闪动了一下,“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
“还记得我们重逢那天吗?那次的救援任务相比之前那些根本不算什么,比这危险的多了,我从没怕过,也没怕死过,但是那次,如果人质是你的话,对我来说,比任何一次都可怕,”喻淮晟敛了敛眸,话里带着妥协,“如果说再见你一面是让你身陷危险的话,那我宁愿放手,只要你平安就好。”
“言浅,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大城市找一份安稳又舒适的工作,至少不会勉强自己去吃不喜欢吃的东西,不会被炮火声吓到失眠,至少不会有危险……”
言浅安静的听着,眼里的情绪轻轻闪动。
“喻淮晟,如果我真的想要过你说的那种生活的话,那我们就没不会在塞荷相遇了。”
但凡你我之前有任何一方退缩,我们就不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喻淮晟,我不怕的,”言浅语气郑重,“更不怕吃苦。”
“我知道,”喻淮晟看着她,轻声道,“但是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面临着危险。
“喻淮晟,我承认,我选择成为一名军医而不是普通的医生……的确有你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都看过太多太多双想要求生的眼睛了,一旦看过,就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就想要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不是吗?”
言浅看着他,眼里干净的可以装下一捧清水,她的声音轻柔如水,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力量。
此时,窗外的风正好吹进来,落地窗前的白纱缓缓摇曳,荡漾出缱绻而柔软的波纹。
坐在他眼前的女人温柔而坚定,她说。
“喻淮晟,我觉得,不应该一直是你们保护别人,你们也应该是被保护的人,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有队友,有国家,你还有我。”
“喻淮晟,我想陪着你,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既然我们都不怕,那就应该更勇敢才对。”
她将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放进了他的心口,像是一道春风,吹过那里面的茫茫沙漠与枯骨。
从此,他的世界里阳光明媚,万物生长。
喻淮晟抬起手,勾着她的脖子贴近她,两个人的额头相抵,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窗外,风吹不止,摇曳着两颗炽热的心,两个人靠在一起,言浅听见他说:
“好,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