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姜月牙

11、第 11 章

　　笨重的头盔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声，顾思里诧异于自己居然没有害怕这风驰电掣的速度，她凝望着身前男孩宽阔的背脊，偷偷笑起来。
　　要是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就好了。
　　“要下坡了，抱紧点。“男孩低沉的声音穿过风声缓缓传来。
　　“……哦。”顾思停顿了一秒才作答，有些犹豫地伸手环住沈时的腰，又悬着手臂生怕触摸到什么。
　　沈时却不管不顾，单手虚抱自己的手拉紧，然后加速。
　　如果此刻两人能看到对方的脸，一定会发现两人都是相似的滚烫与通红。顾思里“被动”地抱紧沈时，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摩托车在驶离市区近半个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大概还是速度太快的缘故，顾思里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车一熄火便飞速地下了车摘下头盔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背后的温暖突然离开，沈时有些惋惜，看女孩不太好受的样子，又皱眉：“没事吧?”
　　“没事，太快了。“顾思里缓了口气后恢复元气，抬头看向沈时，两人想起刚才的紧密贴近，相交的目光刚一触碰便都飞快地转移了方向。
　　“这是哪儿啊？”顾思里环顾着四周陌生的风景，细细打量。远处是秀丽的山峰，脚下是碧波湖水，葱葱郁郁的树木间似有烟雾笼罩，林子里还有百灵鸟在引亢高歌，而自己站的地方则是一处平坦的石壁，白云万里，似人间仙境。
　　“黑麋峰。“沈时简短回答，又拉着顾思里往旁边颠簸的小路走去。
　　“黑麋峰啊，我们走了这么远？，我之前有听说过这里，快到宁城了吧？这里的跳伞滑翔基地特别有名……“顾思里边走边说着，到了开阔处触及广袤的草地，有些了然的傻眼。
　　“你……不会是来跳伞的吧？“她悄悄后退了半步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
　　“不是。“沈时向前踱步，顾思里闻言松了口气，不料沈时却接着说：”不是我跳，是我们一起跳。“
　　“什么？“顾思里转身就想逃，却被沈时拉扯着向服务台走去。
　　“我不行啊，我恐高，太危险了，师傅我不跳不用穿这个……“顾思里还在垂死挣扎，转眼间已经有教练过来按住她开始帮穿装备，顾思里挣扎无果，于是扯着嗓子朝还在跟工作人员交涉的沈时大喊：”沈时，你过来呀，你来跟他们说，我不跳……“
　　沈时看了一眼在跟工作人员求饶的顾思里，觉得好笑，他把自己的滑翔伞资格证给了前台看，又辗转让朋友给这边负责人打了电话，基地才终于同意他单独带顾思里飞。顾思里看着沈时终于走了过来，周围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散开，以为是沈时看穿了自己的恐惧放弃了让自己跳伞的想法，悬着的心才勉强落了下来。
　　“这太恐怖了，会死人的，你一定不会我跳强迫我跳的，对吧？嗯？“她试图解开身上的绳结，期盼得到确切的回答。
　　“不行。“沈时接过她手里的绳结系紧，又仔细检查着她身上的其他装备：”来都来了，不飞多可惜。“
　　顾思里多想沈时是逗她的啊，可他却认真地开始着手给自己穿装备，面对顾思里的苦苦哀求置之不理。至此顾思里才终于放弃挣扎，心里已然把沈时痛骂了千万遍，欲哭无泪的呆坐在草地。
　　沈时打理好自己后，看到地下一脸菜色的顾思里，勾起了嘴角。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有什么好怕的，要死一起死。”他拉起还在发怔的顾思里，护在胸间。
　　“准备好了吗？要飞了。”他在顾思里耳边低语。
　　“准备好了……还没……啊……“顾思里还迷醉在沈时刚才的话语里，机械地回答着意识过来时已经在沈时地带领下不自觉朝前奔跑着，眼看眼前就是万丈深渊，巨大的恐惧袭来，她忍不住闭眼失控尖叫。
　　突然的失重让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听不见风声，只有不知是谁的心跳在咚咚作响。
　　“睁开眼睛看看。“身后沈时在耳边低声说着，把顾思里的意识唤回，她强压内心的恐惧，鼓起勇气睁开眼来。
　　她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蓝天白云触手可及，静谧地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
　　“好美啊。“她忍不住赞叹，什么恐惧害怕都抛掷脑后。
　　沈时在她身后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佛过她的耳际。
　　她回头，对上的是沈时深沉的眼，那双眼里是化不开的浓烈情谊，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沉伦。
　　“有什么不开心的，现在都喊出来吧，除了我没人会听到。“沈时轻声说。
　　是啊，她不开心，尽管每天能和郭晓孙沫沫笑嘻嘻，可她心里不开心。顾思里的人生太憋屈了，被顾梦里作弄分科，想住宿被封月琴拒绝，沉心学习成绩也不理想，好不容易脑袋开窍做出了题却偏偏失误笑出声被老师喊到办公室教育……还能有人比她更倒霉么？
　　“啊，老天爷，你什么时候能偏心我一点啊……“她愤怒地大喊，发泄着心里的不满，任委屈的泪水肆意横流，长久的压抑此刻终于得以释放。
　　身后沈时心疼不已，他又靠近了她一点儿。
　　尽管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但奇妙的第一次飞行仍然让她心有余悸，落地的那一瞬间，顾思里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幸而沈时及时托住了她。
　　“谢谢啊。”顾思里拍了拍还狂跳不已的心脏，站稳了脚，才感叹道：“会骑摩托车，有滑翔伞执照，知道那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沈时，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我不了解的秘密啊？“
　　沈时见她缓过劲来，才不舍的松开双手，又爱怜地刮了刮她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眼里是难得的戏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哪能都告诉你，以后自己慢慢发掘。“说完，收拾好东西往服务台走去。
　　顾思里红着脸坐在等待区，回想起沈时偶尔对自己的亲密，有些窃喜，又有些怅然。她不敢想，怕是自己想错，怕自己没得这样的运气，怕只是沈时的一时怜悯，自己会错意。
　　“又在乱想什么了？”沈时还完装备过来，看着走神的顾思里，朝她额头敲了一记，又把一杯热奶茶递进她手心：“还在害怕？”
　　“才不怕了，”顾思里喝了一口奶茶，满口清甜，她鼓足了勇气转过头来看向沈时，眼神坚定：“我在想，沈时，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一阵静默。
　　顾思里有点后悔，不该问的，明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问这个问题，可偏偏不甘心，这下好了，同学，同桌，朋友……都没得做了。她又想哭了。她僵硬的侧头不再看他，佯装微笑想要解释：“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时狠狠地抱住。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非要我说出来吗？”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脑子笨，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顾思里被沈时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是自己着火了还是沈时要着火了，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火热。
　　“那你听好了，“沈时再她头一字一句地认真说着：”我喜欢你，沈时喜欢顾思里，非常喜欢，懂了？“
　　沈时喜欢顾思里。
　　沈时喜欢顾思里。
　　顾思里感觉自己还飘在天上，耳边的话都不是真的。她蓦然抬起头，满脸严肃地看他：“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沈时十分无奈地把女孩地头又紧紧搂住，有些郝然。
　　“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顾思里埋在沈时胸膛，听着他砰砰乱跳的心跳声，暗自傻笑，原来沈时也会害羞啊。
　　“我也喜欢你啊，沈时。”她闷闷地开口。尽管自己一直自我催眠，面对优秀的沈时，自己的心态和别人一样的，只是保留着对美好事物的殷切仰慕，却不知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已经把深深刻在心里，舍不得也不敢拿出来。可是今天，自己爱慕的男孩竟告诉自己他也喜欢她，原来老天爷真的开始偏袒她了啊。
　　“我知道。”沈时极其不舍得把顾思里从自己怀里拉开，满眼都是宠溺：“我早就知道了，笨蛋。还不回学校天都要黑了。“
　　“啊！“顾思里闻言才想起两人是逃课出来的，瞬间跳脚：”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回去吗？会不会我妈已经在学校等着我了，你会一起回去吧？我好怕……“
　　“冷静一点，“沈时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我跟班主任请过假了，说你陪我去医院了，放心，没事。“
　　顾思里这才镇定下来，知道沈时一直看自己笑话，又羞又气，于是用力捶了他一下：“你讨厌，不早告诉我，害我一直心惊胆颤的害怕死了。”
　　“我看你玩的也挺开心。”沈时难得心情愉悦，忍不住打趣了几句，惹得顾思里对他又是一阵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