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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绑架熬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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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格城小面摊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小回街小酒馆的老板娘,十一娘失踪了,而且啊,不但人失踪了,连院子都被毁了。”
“哎呦,你说这是谁干的呀。”
“不知道哇,不过听说那天十一娘收留了个外地人,怕不是那人见色起意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正在小面摊吃面的织罗,都快要把头低到碗里了。
那日被梁棋夹在腋下带出小院后,她就被随机放在了某个小巷内,之前随身的行囊都落在了小酒馆,而梁棋脚尖轻点就走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喊住他,不一会,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但她又怕待在小酒馆附近会被人认出来,那就有危险了。于是织罗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经过一夜的躲避,她是又饿又累,今早找了个小面摊想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就正巧听见有人在讨论昨天的事情。
虽说十一娘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她也不能在泰格城里再待着了。
好在把卖头发得的十两银子和文牒都随身带着身上了,重要物品果然还是要随身携带。
织罗结了面钱就匆匆离开了。
交谈的人,看织罗离开的身影不禁嘀咕:”这姑娘的头发咋这么短?”
泰格城是边陲小城,货物交易频繁,以物易物也是常见。
很快织罗就用自己身上十一娘送的丝质衣物换了一身粗布短打的男人衣裤,又换到了一些长途跋涉需要的装备。
然后在城中勘探了一番,见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使城中戒备森严。于是又去备了一些干粮,就准备离开泰格城。
她之前问过商队大叔,要到江南,巴城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所以织罗离开泰格城,就直往下一个目的地:巴城。
到了泰格城的出城口,织罗看到城墙两边都停着不少的马车。问了一个过路的行人,知道那是专门远程送人的车夫和马车。
于是她去问了下价格,从泰格城到巴城竟要二两银子。可能是为了保护市场价格,城门口的车夫都是这么报价的。这让织罗陷入了纠结。甚至于在是车费贵还是路上的花费贵这两个选项中来回思量。
此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就见一个粗布打扮,满面堆笑,看得清褶子看不清眼睛,看的清眼睛数不清褶子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小兄弟是不是要包车去巴城啊,我刚刚看到你在问价格。来来来,我这里有马车,可以去巴城。”说着就引着织罗走到街道边。
织罗心想,还有这好事。于是问道:“这,你的价格是~~?”
“不贵不贵,只要一两银子。”男子搓着手说道。
这比城门口的价格便宜了一半。织罗心下大喜。但又冷静下来。
这价格差得这么多,别是货不对板,得问清楚。
于是问道:“说实话,我在城门口问的价格都是二两,你这个价格少了一半。我有点不放心啊。”
男子夸张得甩了下手,连声哎呦地说道:“哎呦哎呦,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城门口的那些车夫都是骗骗你们这些外地人的,去巴城哪用的了那么多银子。再说我也不是这趟就带你一个人。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有些货要运到巴城,捎带手带个人,也算补贴点车马费了。”
听见这个理由织罗倒是放心了些。于是与车夫商量好,到了巴城再付账。
车夫也是爽快答应并引着织罗往城外走:”马车就在城外,你随我来。“
出了城门不远,确实看到一辆马车独自停在树下,车夫催着织罗赶紧跟上,不疑有他的织罗,提了提背上的行囊,快步跟上了车夫。
到了车边,车夫扶着马匹,催促织罗快些进车厢。
织罗以为车夫赶着送货,便也加快了手脚,钻进车厢。却未想到,车厢内竟然还有一蒙面人,这蒙面人见织罗进来,伸手就用手帕捂住了织罗的口鼻,织罗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知觉。
而在远处马车上静静观察的梁棋,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放下车帘,说道:”小格,跟上。“
这位名叫小格的男子低声回应后,立即赶着马车跟着前车的车辙前行。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织罗幽幽转醒时,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躺在马车上。透过晃动的车帘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一盏车灯挂着马车头上。车夫还在赶路,透过照进车厢的光线,织罗看到那个蒙面人此时也摘下了面罩,是个风韵妇人,打扮招展,手里攥着一块红色手绢,头靠在车厢上,随着马车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当下处境,织罗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人贩子了。
马车又走了一会后停了下来,车夫敲了敲车厢:”嘿,嘿,下来了。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那妇人被敲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见织罗已经醒了,笑嘻嘻地说道:”小姑娘醒了啊,嘿嘿,不要害怕啊,我们是带你去过好日子的。“
织罗明白了,自己的这点伪装在明眼人看来,就是掩耳盗铃,形同虚设。
织罗半撑起身子,对妇人说:”大姐,你们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妇人停下了要出车厢的动作,转过头来说:“去巴城呀,这不是你雇车要去的地方吗?”
织罗深吸了一口气:“大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绑我不过为财,你说吧,你说个数。”
妇人径自下了车,把车帘掀了起来,此时车夫已经生起了一团篝火。
妇人整顿着自己的仪容说道:”小姑娘,我们是为财,但你身上这不足十两的银子,早就被我拿走了,你又有什么本钱买你自己呢。“
织罗深知自己身上怕是已经被翻了个遍,连文牒也怕是被拿走了,只得故技重施道:”我此番是去寻亲的,我有家人在巴城,只要到了巴城,我就叫他们拿钱给你,你放了我,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小姑娘真是会说笑。“妇人的手扶着头上的珠钗,慢悠悠说道:”那你说说你在巴城都有什么亲戚,又都叫什么。我混迹多年,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还是认识几个的。”
妇人说完这话,又转身对着织罗恶狠狠说道:“若说不出,那还是乖乖给我待着,少动心思,否则腿脚给你打断,就扔在这荒野喂这满山野兽。“
织罗噤声不再说话。
此时一辆马车从远及近,哒哒驾来。”吁“一声就停在了织罗的马车旁边。那妇人见状,马上拉下了车帘。
织罗不知来者何人,于是不敢轻易叫喊。
就听见这车夫上前与男子对话:”小哥,也是赶夜路吗?还请小哥再往前走走,我们这里有女眷,不方便与外人同行。“
妇人也搭话到:”是啊是啊,小女生性腼腆,有外人在,怕她不高兴。“
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杀了。”
就听见利刃出鞘和两声闷哼。
当下的织罗,又想起在密室内,持刀下属拿起短刀靠近自己时的恐惧感,那种无限靠近死亡的感觉。
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车厢,被大绑的她被无力感侵袭,双腿登着车厢地面,使自己无限靠近后车厢,手腕跟粗绳不停地碰擦,却徒劳无功,只磨破了手腕。
突然后车门被织罗顶开了,原来这个车是前后贯通的结构,车厢的后面是道门,不过是被后车帘遮住了。而顶开车门的织罗整个背部都向地面倒去。
梆得一声惊起四下飞鸟。织罗摔得是头昏脑胀,眼冒金星,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
织罗顾不得背上的痛麻,本能得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四下荒芜人烟,而她又被绳子绑住,又能逃亡何处呢。
她呆愣在原地,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大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我闭眼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跟那一对奸人不是一起的,我是被他们拐来的。他们是人贩子。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活啊,我们都是贫困百姓,没钱没权啊。”
“少主,杀吗?”织罗听见一个满是疑惑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不杀。”
“少主说不杀你了。”清秀的少年音又一次响起。
不杀!听见这个消息的织罗差一点就睁开了眼睛,再最后关头撑住了:“多谢好汉,多谢好汉,我现在马上离开,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一定会到没人地方再睁开眼睛的,我绝对看不到你们的脸。”
她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试图靠着自己身体触感,慢慢远离此地。
“把她带过来。”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织罗听着却有点耳熟。
“好的,少主。”少年音一把抓起织罗背上的绳子,像提起一块五花肉一样把她了起来。这绳子从脖颈处绕了一圈最后绑在了背后。少年这么一提,脖子瞬间被勒住,她被勒得睁开了眼睛。
她想现在她一定就像烫熟的虾一样拱着。
少年音提拎着她走了两步,把她扔到了男子的马车上。走过之前那辆马车时,她看到那妇人趴在车上,而车夫则趴在她的身上,织罗想这个少年音的武功刀法一定很快,快到几乎不见挣扎。
被扔进马车的织罗,又是一次脸着地,不同的是,此时的马车内,铺了软毯,她甩得并不是很痛。车内熏香微甜,还有水果的清香,似乎是女孩子的房间才有的香味。她本能地想抬头看看四周,又想起车厢外那两具尸体,赶紧低头不敢言语。
她感觉有人靠近她,带着一种檀香松木铁器的味道,接着绳子被刀器划开,她的身体松散开来。
来人对她似乎没有杀意。
“起来吧。”如此近距离,织罗越发觉得这人的声音耳熟。
“织罗?”
织罗蓦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清俊面孔,但在烛火的映衬下,竟然显得眼波温柔,唇角微润。
“梁棋?”
梁棋并不看织罗,对车厢外的少年音说道:“小格,走吧。”
原来那少年音叫小格,出手如此快的人,竟叫这么稚气的名字。
织罗在车厢内局促不安。看着梁棋欲言又止。又想起刚刚的那两人,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但看着梁棋这神色淡定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没有危险。
她的心中转了好几个问题,又担心问得直白了,自己小命不保,又觉得梁棋灵力如此之高,之前在泰格城就没动她,现在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他杀人了,而杀她灭口吧。
织罗心中想着:梁棋,我能问下你为何要杀那两人吗?
到嘴边却变成:”梁棋,你,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织罗实在没有勇气问,虽说那两个不是什么好人,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他们给结果了的梁棋,也不一定跟自己是同一边的呀。
想保个小命怎么就这么难呀。
梁棋淡淡看了一眼织罗:“旁边的隔板内有吃的。”
“吃的!”织罗听到吃的眼睛都发亮了。这一天的奔波,她几乎滴水未进。
她打开了隔板,就见到内有好几个油纸包。
伸手抓了一个出来,打开后一看是糖糕,她刚拿起一块想往嘴里塞,又看了眼梁棋,讨好地拿着还没塞入嘴里的糖糕,递到梁棋面前:“梁棋,你吃吗?”
梁棋扯了下嘴角,伸手从隔板内接连拿出了两三个油纸包,一个个打开,织罗仿佛听到一丝轻微的叹气,见梁棋把这几个油纸摊在马车内的小桌板上:“吃吧。”说完双手抱胸,往后挪了一下。让出了小桌板的空间。
织罗看明白了,于是乎毫不客气地吃起来,这几包分别是糖糕,蜜枣,蜜饯,还有糯米饼。
她边吃边心想,这梁棋还真爱吃甜食,这路上准备的,都是甜的,也不觉得腻得慌。她吃了两口,想喝水,车厢转了一圈视线,看到了挂着的水囊,取下后悬空对着嘴喝了一口,又继续吃。
而此时靠着车厢的梁棋,却一直看到织罗。
他对织罗并未有记忆中的印象,换言之,她并不是他记忆中的人。
但是他对她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鹰。
养鹰靠熬,当年他就是熬了十天才成功让他的鹰认主人。
而织罗仿佛就是当年的他,而他才是那只小鹰,无关声音、外貌、气味。就是从内心深处对织罗的命令有着服从。像骨子里的顺从。
但又不像对大都的惧怕。
之所以会对大都感到惧怕,是因为大都的实力近乎神力,他曾见过大都引来山火剿灭叛徒,也曾听过大都破坏一座山峰的灵气。
而且大都的神识范围也是可怖的存在。
他仍然记得自己当年被那股可怕霸道力量钳制住的感觉。
时隔多年,自己也不敢轻易试探当初大都到底在自己精神力内放了什么。
其实那日将织罗放下后,他其实并没有离开很远,转身便上了侧边的屋顶。常年在高山生活,让他十分习惯俯视的视角。他看着织罗躲进了一巷子后院堆积的竹筐内,就这么藏了一夜。
真是蠢。
第二天又换了这么丑的一身打扮,自以为乔装成功。
说起来自己让小格去准备出城的东西,小格竟准备了这么些甜食。
看着织罗这探究又想笑的神情,料是他这种心境的人,也有了一丝尴尬。
吃饱喝足的织罗,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那可怜的不足十两的银子和通关的文牒,都还在那对人贩子手上呢。
十一娘的事情,自己已经是嫌疑人了,这又是两条人命,那文牒又是一条证据。到时候官府一查,自己这杀人嫌疑犯的罪名怕就此落实了。本想去江南安安生生过日子,现在这个情况,难道要开始抱大腿的日子了?
不成不成,这梁棋杀人跟碾死蚂蚁一样。跟他在一起,自己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这通关文牒不在身边,在汉地是寸步难行啊。
“那个,梁棋啊。”织罗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我的文牒跟银子,还在那两个人身上。”
梁棋看着织罗
织罗咽了口口水:“我知道走了那么久再回去,太麻烦了,而且你们刚刚杀了人,说不清这时候回去会有危险,但是没有文牒,我在汉地就是黑名,是进不了城的。”
梁棋看着织罗并不言语。
“我,我,我绝不麻烦你们,你放我走,我自己回去拿。”
梁棋的神色未动:“跟我入城,不需要文牒。“
不,不需要?
难道梁棋是什么达官显贵?现在朝廷官员要这么可怕的能力吗?还是说他是什么修仙望族,去的是他们的保护地?
“梁棋,我能再问下吗?刚刚那两个人虽然可恶,作恶多端,但是他们跟你是结了什么仇吗?你为什么就让小格杀了他们?”织罗心中还是放不下刚刚的两条人命。
“他们绑了你。”梁棋回答道。
织罗心中不解:绑了我?就因为绑了我?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救我,要等到半夜才行动?是白天动手不安全吗?
织罗心中想着,嘴里也这么问了。
梁棋说:“之前是以为你自愿的,后来看到是他们绑了你。”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每个人的命都是珍贵的,不能因为自己能力强,就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
“那你呢?”
“什,什么?”
“你不也拿了别人的身体。”
织罗心中大骇,想起小格称他为少主,难道他是从西边那座山来的?
“那日的妖怪说的。”梁棋看着织罗的神情,打了个马虎眼。
织罗想起来了,那日十一娘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织罗低下了头,确实,用着别人身体的自己,哪有资格让他人尊重生命。
虽然这个身体,这个世界不是自己想来的。但结果就是自己来了这个世界,占了这具身体。
织罗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醒来就这样了。我又不会法术,也没有灵力,更不会武功,连出门坐车也被人贩子拐了,想帮人,却处处在麻烦别人。我也没有钱,那十两银子还是我卖头发得的钱。呜呜~~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呜呜~~我想回家。“
织罗越说越伤心,干脆放声大哭起来,从原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一路上遇到的困难委屈不甘绝望,在这一刻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连门外赶车的小格也忍不住探头进来一看。
梁棋在车内,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他从来看过一个人可以哭得这么大声,又哭的这么难看,一边哭还一边擤鼻涕,到最后哭得直打嗝。
梁棋在身上摸了一圈,伸手让小格把钱袋拿来。从钱袋内拿出十两银子,塞在织罗手中。
“十两,给你。”
织罗拿着这十两银子,哭得更伤心了。
这一夜就在梁棋不停给东西和织罗收到东西能稍微止哭一会,复又继续大哭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