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云松》江屿侧

14、第十三章

　　懒洋洋的太阳晒着懒洋洋的苏清圆，小园子里的树新芽将出未出，摇椅上的苏清圆也将醒未醒，周围忙的热火朝天，却一点儿都打扰不到苏清圆的午睡。

　　自回了临安，苏母就吩咐下人们清扫院子、浆洗衣物，一月多未归，虽说有婆子丫鬟留着时不时清扫，但主人家不在仆人难免懈怠，偷个懒也是常有的事，近日风又大，尘土乱飞的，更显得院子不像样了。

　　回了临安就有人递了帖子，有上门拜访的，也有邀人过去的，不过苏清圆最感兴趣的一张是赏春会的帖子。

　　赏春会年年都有，今年却奇怪些，按常理来说，这样的集会往往是，文人雅士们一起攒个局作作诗写写文章；夫人姑娘们开个宴作作画喝喝花茶；少爷公子们包个场子打打马球踢踢蹴鞠。

　　多是分开办的的赏春会，今年全聚在一块儿，临安城有些地位名气之人的府邸都被递了帖子，邀了满府的人，一个月后去往临安城郊的宝石山共赏春景。

　　一个月啊，还有好久，暂且不想这件事。

　　还是明日去外祖家会吃到什么好吃的更吸引苏清圆。

　　清风徐来，拂过苏清圆，半梦半醒中她听到了苔青的声音，好像是在唤她起来。

　　“姑娘，姑娘，该醒了姑娘。” 这不是苏清圆睡迷糊了的错觉，确实是苔青在叫她。

　　“嗯？” 苏清圆悠悠转醒：“怎么了苔青，可是母亲让我练字了？我今日练过了，都在书案上摆着呢。”

　　“不是的姑娘，夫人让你去量了尺寸裁新衣，这马上就是赏春会了，得赶紧把新衣裁出来。” 苔青去拉苏清圆，发现她根本不动：“别磨叽了啊姑娘，夫人等着呢，你几个哥哥都量过了，就差你了。”

　　“急什么，离赏春会还一个月多呢，不行成衣铺子买一身就是了。” 苏清圆不情愿起身，又翻了个身背对苔青准备继续睡。

　　“那像什么话，苏大人都定了好几身衣裳，姑娘怎好就穿成衣去？到时候是要让人笑话的。” 苔青见拉不动她，只好蹲下劝她。

　　“父亲也忒讲究了，衣裳每次就要定好多，穿两次就不用了。我的衣裳还有许多，去年没穿过的还有好几套呢，随便挑一件就是了。” 苏清圆嘟囔，人已经困了，不想跟苔青多费口舌。

　　“姑娘去年的衣裳今年再穿就小了，快去吧，夫人若是知道你要睡懒觉才不去，又要罚姑娘写字了。” 苔青看苏清圆油盐不进，只好搬出罚写字来吓她了。

　　苏清圆本想把苔青的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但苔青对着她的耳朵说，也烦了，但一听到罚字，顿时清醒，艰难的支起身子 ，挣扎着起身。

　　苔青一看，伸手前去扶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小祖宗给叫起来了 。

　　穿过回廊，苔青还在跟苏清圆说：“姑娘，可不是我们一家讲究，满临安城的衣铺绣房都在忙呢，为了一场赏春会，都跟过年节似的热闹，听说有的人家马车都新定了一批。”

　　“嚯，这么大阵仗，今年的赏春会主办什么来头，又是一家家递帖子邀满府到宝石山去，又是让人这么筹备的。” 苏清圆跨过一道小木坎儿。

　　“听夫人讲，好像是哪位亲王请了大内的恩准，批下了宝石山。” 苔青在林自啼边上奉茶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请了陛下恩准？难怪邀的只是权贵和文人。” 苏清圆恍然大悟：“往年这样的雅会也有商贾出席的，作为为集会提供场地和包办宴席的人士，今年的没听说阿溯家要去，我还奇怪呢，一般她家都不缺这个热闹。”

　　“溯姑娘来过了？” 苔青脚步放缓了些，快到了。

　　“没呢，来了能不让母亲知道么，她身边的婆子给我送了话，说明天过来，母亲应该知道的。” 苏清圆听见前面厅里传来些热闹的声音。

　　进了厅才知道，大的小的裁缝绣娘围了一屋子 ，东一句西一句讲的好不热闹，厅中间新放了个红木桌子，上面摆了一堆布料。

　　“父亲母亲，我来了。” 苏清圆先给苏映祈和林自啼见了礼，才坐在林自啼身侧。

　　“氤氤，先喝口茶再挑料子，前几日坐马车辛苦了，小脸儿都瘦了。”苏父递了一盏茶到苏清圆手边，苏清圆接过，刚巧午睡才起，一路走过来也有些渴了，回了一声多谢父亲，温度正好，茶也清淡，符合她的口味。

　　茶入口，苏清圆解了渴，转头看向桌上的布料，一半是或绣修竹或绣青松的适合男子的料子，一半是绣了鲜妍花朵，颜色多俏丽的布匹。

　　此时一位绣娘笑着开了口：“苏家姑娘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仪态风姿都是极好的，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边上几位也接着这位绣娘的话茬子，说了类似的话，苏清圆笑着回句谦逊的客气话，还是起身挑起了料子，不过是做做样子随手指了几个看起来合眼缘的料子。

　　“行了，就这些样子。” 苏清圆挑完就想溜了。

　　林自啼瞧出来她的心思，开了口：“还需量一下尺寸，小孩子长得快，之前的尺寸估计用不了了。” 苔青听了这话，领了苏清圆和一位女裁缝从厅的侧门而出，去了准备好的小屋。

　　苏清圆“......”乖巧地跟着苔青走了。

　　她们走后，林自啼身边的余婆子对着裁缝绣娘们吩咐：“要辛苦各位娘子了，姑娘挑的这些样式做几身轻便舒适、款式好看的衣裳，剩下的其他布料也裁了，你们瞧着怎么合适怎么做，做好了一并送来，但是夫人另外挑的布料要按着我府送去的花样子绣，精细些不能出差错，按时按工做好，我府会有人去取。”

　　林自啼看吩咐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让余婆子端了定金来，为首的裁缝收过，为自己做保：“请苏家主子们放心，我坊是只会绣花裁衣的，从不做糊弄拖工期的事儿，一定认真将这批衣裳做出来送到府上。”

　　“那就再好不过了，辛苦你们各位来一趟。” 林自啼微微一笑示意，余婆子又拿出一袋子钱递到裁缝手上，算是赏钱。

　　苏清圆在小屋里被裁缝摆弄来摆弄去，终于折腾好了，再忍不住这无聊的事儿，赶紧开溜，让苔青跟苏父苏母说一声自己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