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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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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笼罩着的山间的清晨,初阳渐起,驱散了一整个夜的冷气,寨子里今日格外热闹,天未亮家仆就开始收捡箱子物件,现如今已经排好了车队,就等主人家一声令就能出发。一行人在寨子里住了好些时日,终于等到雪化,车马可以上路的时候了。
“闹腾了这些日子,总算启程了,阿溯还在临安等着我呢,这耽搁下去,桃花当真就要开了。” 苏清圆正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车队缓缓行进。
“你还惦记着呢,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苏母闭着眼,语气淡淡的。
苏清圆从外面收回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了,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我怎会忘了呢,年前阿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千万别忘记了跟她一块儿赏桃花的事儿,听了她好几日的唠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到这儿苏清圆顿了顿,看着母亲纤瘦的手,心里隐约有些念头,试探着问到:“母亲近日清减不少,饭菜动的也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坦?”
本来在走神犯困的苏镜池,眼睛动了动,视线逐渐移到林自啼身上 ,林自啼手上抱着暖炉,衣裳也有些厚了,其实这些日子暖阳照着,一般是不必穿这么多的,若是在日头底下久了,还会生汗。
林自啼敛眸轻笑:“是不舒坦,不过是前些日子劳累了,只需路程上带暖些,回临安找个郎中开一剂驱寒温补的药,也就好了。”
苏镜池温声提醒母亲注意身体,轻轻把掀起的帘子放下 ,眼里有些忧虑。
苏清圆握着母亲的手,靠着暖炉的一侧掌心温热,而手背就有些发凉,她心里想着母亲平日里管理寨子辛苦,自己要安分些不要劳得母亲伤神了,回头也要让父亲敲打敲打几个哥哥,别有事没事的就要闹腾一回。
“今日车马不会走的太快,雪化了路有些化,你们也好适应适应,别到了临安就跟散架了似的,说自己腰痛腿痛的,养的娇气。”林自啼回握住苏清圆,触碰到温热柔软的手,撑起一些力气和孩子们说话,叫他们别看出太多异样。
“再娇气也是您养的,您还能不要我们么?您要是不要我们,我们可不依,一人拉着您一个袖子不放,拿您的袖子抹眼泪。” 苏清圆一边说着,还一边去扯苏母的袖子,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
“小鬼头,谁不要你们了,说一句都说不得,我算是怕了你了。” 林自啼无奈,却也被她这话勾起了笑意,但藏在笑意底下的情绪谁也没看出来。
车队走走停停,在日挂西山之前到了一个乡镇的驿站,在此地整顿一夜,还有三日的车程就能到临安了,众人也不急着赶去临安,于是早早地找个地方歇脚,让行程慢下来,人也舒坦些。
驿站里忙的热火朝天,附近一位乡绅今日要办喜宴,这位乡绅早年间在各地游历,朋友众多,都接了喜帖携亲带友地过来吃宴,这一时周围的驿站都不够住,要不是苏清圆这行人来得早,怕只能再行一段路到下一个镇子寻驿站住了。
苏清圆看晚饭时间离得还有些早 ,就去敲韩致润的屋门儿,找她一块儿说说话,门开了,人却不在。
开门儿的晴枝告诉苏清圆,韩致润却不在屋里,她正在韩家夫人的屋里,齐家夫人和齐书箐也在,苏清源奇怪呢,这才歇下脚,怎么这么快又凑到一块儿去了?
“清圆姑娘疑惑呢?是齐家夫人寻我家夫人,她找我家夫人商量她家二公子娶亲的事情。我也疑惑呢,齐家的二公子及冠几年了,也中了举,早些年就定过亲,怎么又要重新定亲?” 晴枝将苏清圆请进屋,倒了一杯茶水:“齐家的事,我一个韩家的下人也不好妄议打听的,姑娘还小,且别听我乱说这些。我家姑娘约莫着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姑娘若是不急的话,且等一等,我去端一些糕点吃食来。”
真是奇怪喔,这韩家齐家虽有交情,但交情也没到了这份上,平日里瞧着韩家夫人和齐家夫人也没多交谈,韩大人和齐大人也最多谈论诗画,这儿女婚嫁的事情,怎么两家人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不管这些,苏清圆喝了一口茶水,晴枝说是去端点心吃食,大概是去叫韩致润了,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在这里等一等她吧。
一盏茶快见底了,才等到韩致润回来,晴枝跟在后头,端了一盘子点心,又给苏清圆的茶续上,也给韩致润添了一杯茶。
“渴死我了,我在那屋待着,只敢假笑,一点儿不敢喝水做声。” 韩致润将一盏茶吃了个干净:“你是不知道我母亲和齐家那位聊的火热,我竟不知道,两家都有那么深的交情了。”
“听晴枝说,是在谈齐家二公子的婚事,可真?” 苏清圆好奇呢,连忙发问道。
“你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婚事不婚事的也不敢在长辈面前多打听的,只在边上听了一耳朵。” 韩致润解了苏清圆的惑:“好像是齐家的二哥儿,原先定亲的一家姑娘家里母亲过世了,要守孝几年,而齐家二哥儿年纪也不小了,等不起这几年,要另寻婚事。”
“那位姑娘守完孝,岂不是年岁就上来了,将来可不好议亲。” 晴枝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说道。
“是呢,可这不是赶上了吗?齐大人最疼的就是齐家二哥儿,怎么舍得让他再耗上几年,巴不得他早早成亲,好抱小孙,那家姑娘和齐家原定的就是今年结亲。”韩致润说是只听了一耳朵,可苏清圆觉得她听到的可不少。
“好事将近,就这么黄了。”苏清圆替那家姑娘可惜:“母亲没了,亲事也没了,倒是可怜。”
“平日里看着你人小,懂的倒是不少嘛,你才多大呢,就可惜起人家的婚事来了,以后自己的婚事也要操心操心吗?”韩致润看她唉声叹气那样儿,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我虽小,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比如女儿家的亲事自己不能妄议,别家的亲事也不好打听。”苏清圆揪过韩致润手上被她笑得乱颤的帕子,看上面绣的月下幽兰:“咱们小时候被母亲管教着在宅子里,学一些女红、书画、音律,等大了,就被送到另一个宅子里,教自己的女儿学些女红、书画、音律。”
韩致润听她说着说着,总觉得心里难受,也忍不住开口:“终年围着一小块宅院过活,这日子,也太没生趣了,如今还能和闺中好友一块儿玩耍,等日后嫁了人,好友们都不在一块儿,自己也有家事要理,实在是想轻松些也难。”
晴枝在一旁听着听着,觉得话头不对,赶紧说道:“姑娘们饿不饿?我瞧着晚膳差不多了。”
苏清圆被这话一打岔,心里纷飞的思绪全没了,刚巧苏母身边的婆子来唤,叫去那边吃晚饭,苏清圆起身跟韩致润告辞,将帕子递到韩致润手上,自己跟着那位婆子走了。
苏清圆一走,晴枝就将门关上,看韩致润看着自己的帕子发呆,心里默默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