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女配她人设崩塌（穿书）》水九木

28、百帮之首

　　“小檀，你为啥要把女主写死啊？”

　　霍小檀从桌面上成堆的卷子里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说话的人。“什么？谁死了？”
　　“你的女主，崔幼苧呀。说摔死就摔死了，你咋这么狠。”

　　即使说着血肉模糊语焉不详的话，眼前的女孩还是那么好看。她的眼睛像黑葡萄粒，皮肤很白，头发又黑又直，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也不过如此。此时正跨坐在她前座的椅子上，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名字也很美，初婕，很像小说里的名字。

　　而她居然是霍小檀这种班上万年小透明的闺蜜。每次意识到这件事，霍小檀自己都会有点儿恍惚。
　　那又怎么样呢。她满不在意，甚至有些小骄傲地耸耸肩。

　　“你这是什么表情，问你话呢~”初婕见她不答话，还故作高深的样子，装作生气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她藏在校服里的细胳膊。霍小檀极怕痒，这种攻势百试百灵。
　　“哎哟哎哟，我没听懂你说啥……怎么就死了，我小说里的女主？”

　　“喏，你自己看嘛……”初婕朝四处扫了一眼，悄悄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屏幕上就出现了“初聆小说网”的绿色网页，然后藏在校服袖子里递了过去。“小心点儿，别被老班看到了。”
　　霍小檀熟练地抖抖袖子伸了过去，袖口连着袖口，完成了这次秘密对接。

　　手机能上网真好，霍小檀爸妈给她的手机不是智能机，除了打电话什么都干不了。
　　算了，要是跟他们抱怨，他们肯定要说还不是初婕学习好，不用操心。她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霍小檀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头埋在书洞里点着手机屏幕。她还是第一次在手机上读自己的小说，感觉还……

　　突然她的手指一滞。
　　大片大片陌生的内容涌入视线。大脑震惊之余还要解读艰涩的文字，很快就罢工宕机；手指却还是机械地点击无法停下。或许它在等待一个终点，可惜显然“终点”有些过分遥远了。

　　“操！”

　　猝不及防的噪音把教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惊吓过后大家都好奇又微愠地寻找噪音的来源，视线乱七八糟交错到她们两人身上，不约而同地都表现出了意外。
　　初婕赶紧双手合十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大家休息了，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正巧下节课的课代表进屋发卷纸，教室里才回归平静。

　　“你要害死我……”走廊里，初婕满脸通红，想要埋怨，却看见霍小檀一副要哭的表情，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怎么啦？你为啥反应这么大？”
　　霍小檀把手机递给她，满眼不可置信，说出的话也湿哒哒的。“不是我写的……”
　　“什么？”
　　“快期中了我就没再更文了，这后面的几十章都不是我写的……阿初，我是不是被盗号了……”

　　-
　　“你不是被盗号了，你是被夺舍了。绝了，你比你师傅我还社牛。”
　　“是啊师兄，你装得我差点都信了，太强了吧！”

　　宴席散去，偌水一行人也动身回房，上楼期间俩姑娘对宗栩尘轮番彩虹屁轰炸，炸得他脑仁儿嗡嗡响。
　　不知道是因为也喝了点儿小酒，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宗栩尘脸颊白里透红，像姑娘家温软胸脯上的佩戴的粉玉似的。

　　“我也是一时情急，不管不顾了。”
　　说完他认真地看了偌水一眼，低声道：“郭大侠这话……”
　　“我知道，他在用舆论向我施压。我若不应，就是不仁不义愧对师门；若是应了，怕是利用恩人为他造势。你出面真是帮了我大忙。”
　　见她通透，宗栩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芄兰姑娘，请留步。”
　　走到房门口，听见郭青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偌水头皮一阵发怵。方才仿佛公开处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现在对他是又气又怕。
　　回头，见郭青海大步跨了几阶楼梯，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站住了脚。

　　刚刚在远处看他不觉有异，此时离得近，人脸上的虚弱憔悴一览无遗。让人很难不心生恻隐。

　　“芄兰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事出有因，可否听郭某解释？”
　　“郭大侠客气了，芄兰在您的客栈养伤多日，吃穿用药都是仰仗您。”偌水一手扶着栏杆，笑得恭敬热忱，眼睛却没什么波澜。“芄兰是小辈，没有得罪不得罪一说，只是私以为莫老与您交情甚笃，怕您伤了两人情分罢了。”

　　郭青海听出她言语里的夹枪带棒，低下头一声短促的叹息。
　　“此事是郭某唐突，不知道芄兰姑娘能否与某楼上雅间一叙，定将原委细细道来。”
　　偌水并不想再纠缠，可是郭青海确实有恩于她，还是长辈，对方卑逊至此，再推托就有点儿装过头了。思虑再三，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您是说，您是因为心里没底才出此下策？”
　　偌水心里那句“真的吗？我不信”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看着郭青海虽然上了年纪依旧真诚英俊的脸还是憋了回去。“我听闻您是百帮之主，虽然不太了解，但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宴请众人，是礼；聂昭死志，是情；负伤请罪，是义；莫老之名，是威。
　　如此周全的套路，她不信只是眼前人无计可施的“下策”。

　　郭青海平静一笑，从容答道：“说是帮主，不如说是‘大管家’比较贴切。五年前武林动荡，八大门派乱战，许多小帮小派卷入纷争，凋敝四散。后来莫兄一剑问鼎，威慑武林，这场争斗才止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偌水和自己斟茶。龙井的香气在热水中流溅，在茶盅里酝酿出两片黄绿。

　　“郭某惭愧，祖上经商，家境颇为殷实，又小有几处房产，便安顿了一些门派冷落流离失所的帮众子弟，给他们田地务农安家，或是助他们东山再起。
　　后来武林共商和平之法，有人提议推举一人做领袖，秉正义，判是非，护天下安宁，郭某……便成了这‘百帮之首’。”

　　偌水听完恍然一个大明白。怪不得第一次见郭大侠就觉得他文质彬彬平亿近人，原来果真是个富翁。转念又不禁感叹，不管在什么时代，还得是钞能力。

　　她打趣道：“百帮之主，那您的房子该不够分了。”

　　“‘百’只是个约数，实际并没有这么多，”郭青海温和地笑了笑，随即垂眸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登记在册的帮派大概有四十余个，小帮派一所，大帮派二三所，目前来看还算充裕。”

　　偌水笑容不变，端茶托的手却不听使唤，翘起的小拇指抖得如同小鸡啄米，好在于他看过来之前收回了掌腹。
　　百所良宅，若干田地，这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不折不扣的顶级富豪了。
　　什么利用不利用阴谋不阴谋乱七八糟的不愉快还算个球，她现在一心只想死死抱住郭富翁这条大腿。但又觉得态度不能转变得太快，暴露自己的本性，所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诡异。
　　“我大概明白您的用意。”

　　郭青海点点头，并未察觉异样，抬手把喝完的茶水添满。“小友，你可知什么是白疕？”
　　见偌水晃脑袋，他续道：“这是一种民间很常见的病，病人浑身会起红色的小点，伴有干燥的鳞屑，虽然不危害生命，却瘙痒无比。
　　百目教就像武林中的一场白疕，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们没有驻地，没有宗门，也没人见过他们教主。他们行踪诡异，行事卑劣，曾有门派不堪其扰扬言见之杀之，也只是隔靴搔痒。”
　　“这是为何？”
　　“因为伤不得其根本。而武林中人，也多是心中鄙夷，没到需要将其斩草除根的地步。所以他们就如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与他们作对的帮派总是劳神伤财，故而大多不愿与百目教有所纠葛。”

　　倏尔，郭青海神情一变，眉目间阴郁欲流。
　　“不想他们竟丧心病狂至此，以活人练功，还都是半大的幺童……真是灭绝人性！此番我定不遗余力，将他们彻底清剿，绝不能再让这种祸害留存世间。”

　　偌水盯着碗里的茶水好一会儿，忽地开口问道：“郭大侠何须亲为？此事交予官府不是更好？”
　　“官府自然办案。”
　　”那为何百目教还如此猖狂？还没有抓到人吗？我曾与百目教护法交手，见他们脸上都画着油彩，身上还有眼睛的纹身，应该极好辨认才是？”
　　“据江湖传闻确实是这样，但油彩只是他们行动时的伪装，平日里这些人素面朝天，衣冠整齐，混在寻常百姓之中，难以辨别，官府想抓捕清查都十分困难。”
　　“您可有辨别之法？”
　　“无他。”郭青海苦笑着轻呵了一声。“只知道多一份力，就多一些成算。”
　　“原来如此……”听罢，偌水自顾自将茶水一饮而尽。

　　从雅间出来，偌水先是看见守在门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白苹，环顾一圈，不见旁人，于是朝她脊骨分明的后背虚着扇了一掌。
　　“你师兄呢？”
　　白苹抬起头，嘴巴张成一个“O”型，看上去有点儿像弹涂鱼，半天才如梦初醒地摇头晃脑道：“师兄醉了酒，回房歇着去了。”
　　“喝多了？”偌水颇为惊奇，顺手把小人儿从地上拉起来。

　　缓过神，白苹情绪骤然高涨，一边攀着她的胳膊，一边点头如捣蒜。“师傅也快回房吧！”
　　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偌水闻言沉默了片刻，看着白苹藏不住事儿红扑扑的小脸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说出话，任凭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的胳膊回到了房门前。
　　“师傅，你先进去，我去楼下拿点儿东西，你先进去吧！”

　　偌水自然不担心这俩人害她，就是觉得这么明显，十分尴尬；可倘若直接拆穿，也不太像人干的事儿。所以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一溜烟儿连跑带跳地扑下楼。

　　但愿只是白苹的自作主张一厢情愿。
　　偌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