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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安东尼奥,我的弟弟 ...

  •   公交车从市郊到市中心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垒看了下手表,以为已经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了,结果才过了五分钟。

      过去的事情碎片在他脑海里回旋,佐久间是怎么把他送上生死场的,是怎么靠他挣钱的,是怎么站在他后面伤害别人的——没人比他更知道他有多危险,他就是个行走的坏事制造机。

      佐久间偏头看着好几年没见的垒,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头发怎么也打理不好,总是乱乱的。好像瘦了许多,但是好像没以前那么封闭,眼睛露出来了,其实是很漂亮的孩子。

      他把视线转向明里香——也是第一次在照片之外的地方见到她,确实是很乖的女孩,两个人应该还挺幸福的。

      于是他出声问了:“你们…结婚了?”

      垒看了他一眼,明里香笑着回答:“恩,刚刚结婚不久。”

      “明里香。”他小声叫她名字,“别理他们。”

      “可是他们救了我呀,垒。”她用手盖住他的手背,“总是要谢谢他们的。”

      垒一开始就非常抗拒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手背属于她的温度传来,垒的焦虑稍微少了一点,理智回升,才注意到佐久间旁边的年轻人。

      本来以为是他的新跟班,但是他手背干干净净的,人也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衔尾蛇的人。

      不过他是谁关他什么事。

      垒收回视线。

      “看起来过得很幸福啊,安东尼奥。”佐久间翘起腿,“当初也说想要有个自己的小家呢,梦想成真了啊。”

      他直直看过去,声音温温柔柔的:“怎么,结了婚,也不通知哥哥我吗?”

      哥哥?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向佐久间。

      看着翘着二郎腿的佐久间,垒心中的怒火不断累积。

      有哪个哥哥会叫自己的弟弟替他打架,让他去杀人?

      送他去参加生死拳赛,还开车撞了他,狠狠背刺两刀,差点死在路上——世界上没有哥哥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

      他向来不擅长说话。佐久间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敢自称是他哥哥,简直是无耻。垒暗暗捏起拳头,第一次认真直视佐久间——

      他抱着膝盖坐在公交车的座椅上,在灯光下坦然自若,仿佛是天下最正大光明的人。依旧是一身黑,依旧那么瘦,戴着帽子的样子却显得年轻很多。衬衫扣得紧紧的,看不见胸口的纹身。而手上他梦魇般熟悉的纹身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脚上甚至还穿的是运动鞋,倒不像□□老大。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

      ……?

      怎么感觉他没以前那样那么让人害怕了?

      佐久间很满意他那个端详的眼神,拍了拍大腿上刚刚蹭上的灰继续说:“一般来说像我们这种关系,至少要给我发个请帖吧?嗯?”

      垒回过神来,他还是他。

      但是跟上次相比他胆子好像无形中大了很多,也许是过去了五年的关系,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会给你发请帖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佐久间被怼了反而很高兴,自顾自呵呵地笑起来:“别这样生疏嘛,怎么也是相互扶持长大的关系,就算不给我发请帖,至少也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好让我送上礼金吧。”

      他不生气。垒有点后怕又有点嫌弃地移开眼睛:“不需要。”

      谈话就此降低到了冰点。佐久间没说话,垒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兔束和明里香不知道什么情况,稍微眼神交流了下,又在自己旁边的人的注视下挪开眼神,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子又运行了一小会儿,佐久间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路灯,又挑起话头。

      “以前我们也是在这样的路灯底下走回修道院呢。”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佐久间带着垒偷偷去吃好吃的,然后撑得肚皮滚圆走回修道院。

      后来长大了,他身边聚集了一堆人以后就不这样了。

      垒对此不屑一顾。要不是因为你小时候对我还算不错,我也不至于一直跟着你,走上犯罪的道路,最后差点死在路上。

      一个想把自己杀掉的人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哥哥,有什么资格带着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啊,真恶心。

      垒没回答。

      佐久间看他脸色不虞继续说:“稍微大一点以后就不这样跟着我了呢,总是喜欢一个人走。作为哥哥稍微有点寂寞呢。”

      垒心想,你身边有一大帮人围着。

      “当初一直粘着我的小孩就那样长成了少年,作为哥哥真的很欣慰,但是你太叛逆又让人很头疼……”

      反复提起作为哥哥四个字,佐久间手扶着额头装作头疼的样子,露出一只眼观察垒的表情。

      兔束和明里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是真大哥啊,一起长大的那种,但是为什么后来关系变成这样了呢?

      兔束看向明里香:你知道吗?

      明里香摇摇头。

      反正车里也没有别人,垒积攒了许多年的怨气都好像因为他一口一个的“作为哥哥”点燃了,:“哥哥?哪有哥哥老是叫人去打架?”

      佐久间快速回复:“你当时不去打架就会有大把的人欺负我们,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垒:“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欺负我们,我初二的时候一天要打五次架才能回到修道院!”

      兔束被惊到,初二,一天打五次架!

      怪不在夜市,他问起佐久间是不是学习很忙没空来夜市玩的时候,他没回答呢。

      原来都在打架啊。

      可是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是经常打架的人啊。

      佐久间回头看了一眼兔束,确定他没有因此讨厌自己,安抚地笑了一下之后转了一点角度,背靠在兔束的肩膀上继续跟垒对话:“你不记得吗?一直照顾我们修道院的大久警官去世了,附近的小混混都来我们这里闹事。我们不站出来谁能保护大家?”

      起初的确是这样。垒知道这件事,但是后来就不是那样了:“后来呢?后来怎么变成了我们主动去欺负别人?”

      佐久间听到这里没说话,冷冷看了一眼垒。

      警告。

      熟悉的威压回来,垒立刻闭上了嘴。心里因为散发了怨气而稍微降下的围墙又高高竖起。

      佐久间:“那时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早就不那么做了。”

      衔尾蛇渐渐发展出了实力和名望之后,就不用再靠拳头说话,都是利益置换,他没有说谎。

      那些人心甘情愿把钱送给他,又不是他要抢的。

      兔束听完,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差点以为你是不良少年呢。

      垒被佐久间的威压逼得闭了嘴,但是他不甘心。看了他靠着的清秀年轻人,这人是谁啊,知道佐久间是干嘛的吗?是他的新猎物?是帮他送死还是给他送钱?

      快跑吧,傻子。

      既然不能正面说,那就侧面讲。

      “呵。哥哥。你还记得那次吗?我晚上打拳出来,在电话亭打完电话准备回家,有一个车子撞了我的事情。”

      兔束和明里香都睁大了眼睛,居然还出过车祸?

      司机摁响了即将到站的语音,此时路程已经进行了一多半,再有两三站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

      “有人在装了我之后下车,接着在我的背上狠狠刺了两刀…这件事你知道吧。”

      他看向佐久间,你想杀了我,还在这里假惺惺地说什么。

      佐久间稍微一偏头,兔束一直在听。

      这车不能再坐下去了。佐久间用一边眼神压着安东尼奥不让他说出来,一边拉着兔束站起来。

      “你先去车门那里等着,我再说点话。”

      “我们到了吗?”

      “可以换乘了。”

      他微笑着看着兔束抓着栏杆到了车门处,车子慢慢开始减速。

      转头看向正怨恨看着自己的安东尼奥,这表情实在是太不让人愉快了。要不是今天兔束在场,他再让人给他两刀也是可能的。

      “佐久间——”车子就要停下了,兔束在门口叫他。

      “安东尼奥。”他在离开之前叫他的洗礼名。

      附身贴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问他:“你以为在那种地方的凌晨,会有谁注意到一个在地上躺着的人,还叫救护车?”

      “是我。”

      ——

      刀子扎在垒的背上又拔出,检查完周围没有目击者,久慈把小刀往怀里一揣,快速跑回了车子里。

      路灯昏暗,浑身是伤的垒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背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他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呼吸沉重,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豪华轿车启动,车里的佐久间与伤者擦肩而过,眼神冰冷地像在看蝼蚁。车厢里十分安静,久慈一边擦刀一边在心里默默哼着自己的歌。

      车子行驶没一会儿。

      “久慈。”

      他回头。

      佐久间不断团着手,像是手冷的样子:“......你会叫救护车吧。”

      久慈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微微点了下头。

      ......好冷。

      我刚刚,好像差点亲手杀掉,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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