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紫袍客

32、我该相信谁

　　苏尹很快就来到了大屋，女人们迎出来，“迪迪呢？”

　　“他看着，他很会说话，迪迪正和他玩的高兴。”

　　“很好，听着，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坏，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放在那里的焰火被谁点着了，我知道那不是福宝的错…”苏尹接过美娜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每个人，我要求你们，像我平时教你们的那样，学会隐蔽和自救，我们面对的不是什么大坏蛋，只是个有点疯狂的失败者，你们不怕对吗？”

　　香奶奶审慎的看着苏尹，伸手抚摸他的脸：“你呢？你怕吗？”

　　苏尹笑了：“您以为呢？”

　　“我们和你一样！”

　　“嘿！交出你的珠宝！”苏尹忽然用手做枪指着香奶奶，大声的喝令，香奶奶立刻举起手，“是的先生，我保证。”说着瞅准一个空挡就踢了苏尹一脚，苏尹躲开：“喂，我不是这么教你的。”

　　“可是，我也是第一次面对枪。”香奶奶撅着嘴说，苏尹笑了起来，过来拥抱了她：“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美娜和佩玲走过来一起抱住了他们，曼陀罗的女人都不会哭，佳楠站在楼梯口，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你会宠坏楼上那位先生。”

　　苏尹从女人的拥抱中抬起头，叹了口气：“姑娘，今晚别去马厩里睡，可没有狗陪着你，丹尼斯这个家伙居然为了打狐狸把狗都带走了，他说今年他会拿到两千美金的奖金，你觉得值得吗？”

　　“可是我们的每条狗出租都是五十美金。”佳楠精明的回答。

　　苏尹撇撇嘴：“你知道，要账的事得靠你，我不好意思。”

　　佳楠啐了一口，大马靴踩下楼梯：“丹尼斯那个孬种从来不敢和我说这个，我猜他连只母鸡都打不到，我们的狗会跟着他丢脸！”

　　苏尹摊摊手，“好啦，女士们，人生难免记忆深刻的东西，但是得学会应对，现在呢，什么都别干，去睡觉，一会儿男人们也会来大屋睡，今后我们都在大屋睡，怎么样？”

　　“糟糕透了。”佩玲挺着大胸脯去铺床，美娜则去准备拖鞋。

　　苏尹以为穆特一定会来找自己说点儿什么，虽然苏尹还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苏尹除了要应对穆特的质疑，还要面对自己丢失的项链，会是北堂森吗？说真的，苏尹不知道那些宝藏的价值，可是苏尹怀疑北堂森无数次，却不能下结论说他为了宝藏，也许他只是为了玩？可是这次他玩的过了火，苏尹恨不得现在就潜入北堂家给他来一下子。

　　苏尹等到男人们都回到大屋，各自到房间睡觉之后，一个人坐到了屋顶上，小时候总坐在屋顶上，那时候父亲还在，教他认识各个季节的星座，苏尹喜欢北斗星，因为在中国——太极八卦里，根据北斗星的轨迹绘制了太极图，中国管那个叫做天车，那很神奇。

　　现在满天的星光，只是缺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星来告诉苏尹该怎么做，苏尹什么都怀疑过，却从来都没怀疑过穆特，他具有绅士的修养，能够妥善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还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那么应该让他知道本质吗？苏尹相信穆特是无辜的，这种无辜导致了他的猜忌和愤怒，现在该怎么办？事情跟自己的设想完全不同，自己会把他宠坏了对吗？从夫人的时代，曼陀罗的人就喜欢愚蠢的宠爱驼城的人，事情的结果又怎么样呢？苏尹浑身打了个寒战。

　　情绪又绕到北堂森身上，他又是要干什么？也许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喜欢为所欲为，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不能到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不是一个浪-荡公子哥儿能体会的，苏尹虽然恨不得他死到太平洋里再也不要见到，可是也不希望他无辜的成为牺牲品，等等，制造了这么多的巧合绝对不是偶然的，那么这么多的恰巧到底有什么关联呢？难道他也对宝藏感兴趣吗？或者仅仅是想用曼陀罗的地变成他的游乐场？

　　苏尹喝着淡酒，打开放在腿上的电脑，没有什么从互联网上查不到，当然也包括北堂森，即使他是个黑手党，对了，就是这儿，这儿——北堂森，天才建筑家，世界上最年轻的建筑美学大师，他的作品备受争议，有人说他是个穷奢极欲的魔鬼，只喜欢用金钱来制造梦幻，就像享誉世界的‘β大厦’，当初他设计出来，四大财团差点被造价给搞晕头，北堂森只是说了句‘那就另请高明吧，我只会这个，真是抱歉。’结果，在世界性的应征中，还是北堂森的设计让人流连忘返，于是，四大财团咬牙切齿的出资为联合国建造了这座大厦，事实证明，每个参观者在咬牙跺脚的痛恨这座用钻石堆砌的建筑之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奇迹。他的作品毁誉参半，喜欢他的人对他奉若神明，不喜欢他的人诋毁他是个疯子，是个世界的垃圾制造者，但是，他却建造了十座人性化的，简洁，明快，美丽，极其方便的公众社区，这些社区造价极低，却功能完善，甚至合理的利用了每一棵草，那是平民的乐园，住在那里的人都对北堂森赞不绝口，如今，只要哪个暴发户想快速的进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就请北堂森的团队为他造一座房子，那是进入上流社会的入门证，即使痛恨他的人也在暗地里打听请他设计一座建筑到底需要多少钱，人永远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有人认为，很多人骂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高尚和与众不同，那让人恶心。好吧，这个不算，接下来呢？苏尹往下翻，他是北堂丽日的儿子，他随母姓，那么他的父亲呢，埃克撒•斯特，犹太人，掌控着多家剧院，剧院？怪不得，北堂森会是个表演人格的疯子，这是苏尹对北堂森的定义，这个坏评价到目前无法更改，一个电影院的老板？并不值得夸耀对吗？苏尹不太懂得好莱坞那一套，要知道，showest才是那些大明星和大导演真正惧怕的聚会，这比奥斯卡更让他们紧张，因为，这些真正掌控着好莱坞生命线的人就是这些剧院主，如果他们肯发发慈悲给那么一两家剧院让这些人表演，那么他们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反之则永无出头之日，当然，这些晏苏尹不知道。

　　等等，犹太人，他姓斯特，还有谁姓斯特来着，见鬼，教授也姓斯特，这里头会有关联吗？苏尹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要打电话给教授求证一下吗？不不，教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不会的，绝对不会，那么北堂森到底要干什么？他要伤害教授吗？用教授对曼陀罗的保护？

　　苏尹得不到答案，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登门拜访一趟，虽然每个人都说，北堂丽日比一只‘黑寡妇’还让人心跳加快，可是苏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必须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坐在屋顶上，天空干净的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好吧，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即使工业的污染已经日益加重，可是那不包括这里，晏苏尹可什么都不怕。

　　穆特哄的迪迪睡着，靠在迪迪的床前，虽然心里的问题把他烧的几乎要爆炸了，可是，穆特不想去找晏苏尹寻求答案，他比一个‘摩萨德’还要难对付，穆特知道从他那里永远得不到答案，他不敢去报警对吗？那么，他怕什么？只有一种可能，怕搜查令，怕警方介入调查曼陀罗，怕财产被公布出来，那么他不好再做手脚，晏苏尹你这个疯子，珠宝让你昏了头，自己的父亲是个相当难对付的生意人，他的手段令对手闻风丧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不只驼城的人知道，也许传扬到了别处，会有人来找麻烦，所以，这也是晏苏尹不敢把事情闹大的原因，父亲最终是怕伤害到迪迪，可是，穆特了解父亲的自尊心，他不能接受一个脑瘫的孩子，那对他完美的人格是个侮辱，这个该死的曼陀罗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的麻烦？

　　穆特冲向了浴室，打开冷水冲凉，这个季节可没到用冷水沐浴的时令，不过穆特的身体却足够强壮，他不怕这个，这样让他清醒，嘴唇上忽然传来一种感觉，穆特意识到，那是亲吻晏苏尹带来的，那种感觉，穆特忽然觉得下-体出现了情况，shit！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晏苏尹是个长相诱人的同性恋就能让自己背叛自己的心吗？

　　他的嘴唇，他的身体，穆特的呼吸不通畅起来，该死的，这里的水都是温吞的，一点也不凉快，穆特不允许自己犯什么低级的错误，可是，晏苏尹的目光，他的脸蛋，他的头发，他的嘴唇，他的尖牙，他的身体，一切一切都挥之不去，穆特大声的骂了一句，好吧，穆特，是这样的，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得到什么，又能怎么样呢？带走迪迪，先由自己抚养，慢慢的说服自己的父亲，他一向都是个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人，他会接受的，曼陀罗关驼城什么事？父亲希望看到正义被伸张，那是他善良的本性，可以告诉他，曼陀罗是个是非之地，与我们无关，这样就够了。

　　对了，临走的时候一定要给晏苏尹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危险，他玩下去对他没有好处，穆特打定了主意，他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了。这样想着，穆特觉得如释重负，好吧，睡一觉吧。

　　又下起了雨，葵山附近还真是多雨，晏苏尹从屋顶下来，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了，今天已经够疲劳的了，如果再撑下去，苏尹可不想让自己没怎么样就病倒。

　　雨完全是为了阳光和植物，它们夜半来，天明去，把太阳洗刷一遍生怕她有一点污渍而让人们觉得沉闷，曼陀罗的一切在影子的移动中慢慢亮起来，庄园的清晨开始了。

　　早餐的气氛不算热烈，每个人都有些心事，雷克问苏尹哪儿去了，佩玲说他在和迪迪看他们的小唐娜，早饭在房间里吃，穆特怀着心事，脸色不好看，他一直低头不语，男人们也都不同他说话，红狐用眼光示意了大家，可是男人们有时候有种孩子气的倔强，大家都低下头，不肯去讨好穆特，独眼杰克把汤喝的震天响，福宝踢了他一脚：“当着上流社会的老爷，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我管了，我一只眼，难免会看不清楚，怎么？这也会被送进监狱吗？”

　　“好啦，先生们，我希望你们把多余的体力贡献给土地，酒店那边需要人去打扫，女人们白天要过去打下手，家里的要留人看守，我们的牲口没有了，所以，男孩们打起精神来，不要像一群土狼一样在这里打架斗殴。”红狐先生发表了最后的看法。

　　雷克老爹淡淡的说：“穆特先生，您也会去帮忙对吗？”

　　“不，今天我要留在家里，我有事要和苏尹谈谈。”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红狐咳嗽了一声，男人们都撂下刀叉，吃完了走出去，福宝低声的骂道：“他有什么权力像个家长一样说要和苏尹谈谈？”

　　“他和他父亲一样，喜欢装的像没事人一样，带着领结，喷着香水，穿着三接头的皮鞋然后去偷坟掘墓。”灰熊去收拾大水管子，临走前接话。

　　杰克怪笑起来：“灰熊，你的比喻真恰当。”

　　屋子里的穆特知道气氛不融洽，他们的都护着苏尹，真搞不懂难道这么多年，谁都无法看透这个年轻人吗？他们都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消失，他们的成见真是与生俱来。

　　晏苏尹这个时候下楼，他穿着袖子上带浅色绣花的府绸衬衫，很正式，可是，他这是要去干嘛？他的袖子随着他的身体水流似的轻动，那是诱惑的信号，穆特觉得要和他交谈之前必须要忘记他的长相。

　　“嘿，坐下来吃早饭怎么样？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 对不起，迈克斯，今天我的时间很紧，我要去选我的牲口，要去约见一些重要的人，还要去订购今年饭店忙一阵子，我们的游客多了起来，所以，抱歉。”苏尹轻松的回答，的确，现在苏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穆特。

　　穆特失败了，苏尹的‘迈克斯’叫出来，竟然让穆特觉得那是个极其亲昵而且暧昧的称呼，这个称呼使穆特的决心有些动摇，所以，他妥协了。

　　苏尹这个狡猾的小研究生似乎知道自己的胜利，微笑了一下，“那么，我们说再见吧，我也想和你谈谈，时间约在晚上怎么样？”说完了，苏尹转头对女人们说：“听到了吗？女士们，晚上把家里的果子酒都藏起来，穆特先生喜欢挥霍我们的陈年佳酿。”

　　女士们都掩嘴笑了起来，苏尹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去，谁能了解他的内心呢？他的心沉的像灌了铅，可惜这些铅块被用好很愉快的方式表达出来，他要去北堂家的宫殿，去向这个国家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