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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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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过来扫什么墓?都十几年没有扫了,这会儿过来装什么屁的母女情深?”男人紧锁着眉头,不耐烦的咒骂着。
走在前面的女人被刺到了痛处,张桂芬往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确实十几年都没想过过来看一眼,只是因为昨晚做梦心里慌得很才来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当初要不是你姐和你那个好外甥干的事情,我养的这么大的女儿能没了?”
走在身后的男人的顿时恼羞成怒“你说我就说我,又带我姐他们干嘛?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当初你做月子的时候,是谁照顾你的?”
“我是没给钱还是怎么?”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动起手来,身后一言不发的男孩终于说话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嫌丢的人不够吗?赶紧弄完赶紧回家了!”
身边正在玩手机的女孩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事不关己的眼神,好像这三人不是她的家人一样。
山上一阵大风吹来,树叶发出的声音犹如大雨,林中回荡的声音像是鬼怪的嚎叫。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却让人无端端的渗出一丝寒意。
这四人神情变了又变,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呸,真邪门……”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踩了几脚。女孩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狭窄的山路本身就陡峭,再加上心里有鬼,就更觉得难走。四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就看见一个撑着伞的女人,一身黑背对着他们站在墓碑前。面前的地上还有一些未燃尽的纸钱在烧着。有些烧过的纸灰被风刮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她却不在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张朱看着那女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没由来的害怕,赶紧转过头问自己的老婆墓在哪。张桂芬狠狠剜了他一眼。“自己女儿的墓都记不清在哪,就那一片!”
山上的墓碑稀稀散散的立着。这边的习俗是只有清明的时候,才会上来扫墓,烧纸,忌日一般不会。离清明还有三个多月,很多坟因为快一年无人打扫,草已经长的快有半个人那么高了,只有那个黑衣女人站的墓前是被整理过的,跟周围格格不入。几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墓碑在哪,再加上旁边的小路树枝和杂草丛生,就更加难找。
张桂芬心里也很迷惑,她虽然十几年没有来了,但是大概的位置还是记得的。墓碑就在这个地方,肯定没错。
这个时候那个一身黑的女人走了过来。“怎么了阿姨?十几年不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埋在哪了吗,嘉琳还真是可怜。”
张桂芬看到女人的一瞬间面色变的有些古怪。“你是嘉琳的……那个朋友”
萧凝勾起了嘴角,如果她们两之间能单纯的概括成朋友,就好了。她也不必生不如死的过了十几年。
“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们是嘉琳的家人还让我们找这么久?”
萧凝看着面前这个眉头紧皱的中年男人,只觉得好笑。
“叔叔,是不是一家人,不一定只看有没有血缘关系。有的人收养孤儿,尽心养育,长大后人家照样会孝敬一生。而有的人生而不养,明明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却干着畜生的事,即使孩子长大了反过来要捅父母一刀,我相信大部分明事理的人也是不会怪罪的。”
“你他妈骂谁呢?!”张朱说着拎起萧凝的领子,就要给她一拳。却被她的眼神给震住了。那双眼睛好像在看一个死物,说不上来的压抑。他惊的松开了手。萧凝拉了拉有些褶皱对他说道。
“叔叔,人有时候是很脆弱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笑着的,那语气的温度,却仿佛在说,你已经死了。
从山上扫完墓回来,张朱莫名的开始心慌,身体也越来越差。先是时不时的发烧,感冒。吃药没用,他就又去医院看了,还是没用。然后是经常拉肚子,时不时就要去厕所吐一下。
“你啊,就是上山撞邪了才会这样。我已经给你找了神婆了,就是过谱村的那个。你明天过来,她给你去去晦气就好了。都说了那个孩子跟你犯冲,让你不要去扫墓,你就偏要跟你老婆去!”
一提到那个名字张萍就觉得晦气,她放下正在剔牙的牙签,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
“好,知道了依姐,我明天就去。”
挂了电话,张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凹陷的眼眶加上浓浓的黑眼圈,更加恐怖,就像电影里那些吸毒成瘾的人一样。他把衣领往下拉,胸口已经起了一些小红点……
第二天他去的时候,神婆已经摆好了阵。昏暗的房间中央,两张方形矮桌被立着摆在了一起,上面放着着一个个放满食物的红色塑料盘,中间是一个睁着眼睛的生牛头。桌子朝西方向的边沿,整齐的摆着小小的白瓷酒杯,里面都装了半杯黄酒。酒杯的两端各燃了一支白蜡。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即使是大白天,任谁路过了看到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神婆给了张朱三根燃着的香,示意他闭着眼睛逆时针绕着桌子走。
“呜!”神婆的帮手吹起了牛角,张萍在旁边扶着他开始走。每走完一圈,神婆手里的长鞭都要在地上抽一下。
“啪!”鞭子这次落在了张萍的脚旁边,直接给她吓了一跳。她往里稍稍靠了靠,眼睛盯着扬上去的鞭子,生怕落到自己身上。这牛角吹的她心里直打鼓。抬头桌子上白蜡的火苗突然窜高,牛头死灰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她心里一跳,慌忙低下头看路,默念祈祷着赶紧结束。
牛角声停后,张萍总算松了一口气。神婆又拿了一张黄符烧成灰,放入水中,让张朱喝下,这个仪式才算是彻底完成。
“好了,也没别的什么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这三天忌一下荤腥就行。”
“多谢黄婆!”张萍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交给了神婆身边的小姑娘。又跟黄婆拉了几句家长这才跟张朱走了。
黄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能告慰亡灵,却没法平息活人的怨气。这两人注定要死于非命了。
“依嫲,怎么了,你怎么一直叹气呢”女孩不解的问。
黄婆拍了拍女孩的手背,又摇了摇头,只说道“都是命,都是命啊!”
女孩深知外婆有时候不跟她说这些事是为了她好,于是没有继续追问,连忙扶着外婆进屋。
烛台上的火苗已经快要燃尽,白色的蜡油从边缘溢出,在已经凝结的地方滚落连结,像眼泪一样,一滴又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