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痕》源川丸子

3、失望

　　“看来‘刺青’对这一块很不熟悉，竟然开进了一个‘交叉口’！”小伍惊了片刻，随即认为‘刺青’智商堪忧，拐进了另一个路口，后面的警车继续向前开去。
　　两辆警开向的地方分别能堵住别克开进的路口的头和尾，这下‘刺青’怕是长了翅膀也逃不掉了。
　　“不……小伍，据现有的消息，郊区这块应该是‘刺青’与他们客户的友易地带，他们不可能不熟悉路况。要么是他们故意引诱你们进去，要么是消息有误。“齐朝听了小伍的话突然感到一丝悚然，他在市局冷气大开的环境下抹了把汗。
　　小伍正处在激情抓人的时刻，齐朝的话流入他耳里就像是毫无意义的背景音色。他快速开到了交叉口的出口，堪堪堵到了那辆正欲驶出的别克。别克慌了神，立刻不着脑地往后倒退，但后视镜内显出了另一辆警车的形状，别克无路可退，便在原地不动了。
　　小伍和副驾驶上的一个刑警先下了车，他们俩举着枪，缓慢踱步靠近黑色别克，堵在别克后方的刑警也下来了，四个刑警四面楚歌地逼近别克。
　　别克的窗户做的很隐蔽，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一丝景象，那别克驾驶座的车门动了动，似乎有人要开门。
　　刑警们立刻提起了警钟，举着枪对着那扇门。
　　只见那扇门缓缓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裤管都在发抖的中年男子，男子两鬓苍苍皮肤黝黑，眼镜细长嘴巴厚，现在一幅吓尿了裤子的样子，让人看着颇有些不下饭。
　　小伍眯了眯眼，粗暴地将中年男人拽了过来扔到另一个刑警身上，自己上前探头进了车内，只见车上除了那中年男人就没别人了，车后上放着乱七八糟的箱子。
　　“警……警察同志，我、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中年男身材矮小,在刑警手中就像一只品相不佳的老鸡，“我……我给你们两万，这事咱私下了了，成…成不？”
　　这个人，不是刺青。小伍肯定地想道。
　　“你干什么了!” 小伍有些暴躁地走过去拽起那人的衣领，大声喝问，似乎要把抓错人的愤怒一股脑倒在那男人身上。
　　“我、我…”那中年男人以为警察要他自己交待干了什么，于是低声下气地说，“我非法运输枪 、枪械，但是我只是运输！我没有贩卖！警察同志你相信我啊!”
　　小任心里怒骂一声脏话，随即让几个兄弟上前去把放在后座里的箱子都搬了出来。只见箱子里面整齐地排列了各种型号的手抢和子弹,偶尔还有一把高级冲锋枪。
　　小伍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你知不知道非法远输或贩卖枪械是多大的罪？啊？你还试图对警察行贿，你知不知道你要判几年？嗯？”虽然没抓到‘刺青’，但意外捕获了一个运输枪支的违法分子，小伍从兜里甩出一个银色的手铐，"咔哒”一声给那人带上了，将他押回警车内，“带回去审!”然后又将那几个箱子搬回别克内，让一个刑警开着那辆别克跟上他们。
　　小伍坐在没有中年男子的那辆警车内，没有那老鸡的哀嚎显得分外安静，小伍拨回了齐朝的号码，他和齐副的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
　　拨通电话的这段时间，小伍想：他们确实是按照正确的车牌号和路线抓的人，一路上齐朝都监控着，他们不可能有弃车的机会，怎么会抓错人呢？

　　齐朝坐在办公室里，小伍跟他的通话断了。断了之后他的眼皮子一直在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突然，他的手机电话想起来了，齐朝一看备注是“小伍”立刻接了起来，说：“喂？”
　　“齐副……黑色别克上的不是‘刺青’，抓错人了！”
　　小伍的话像一道惊雷在齐朝脑中炸开。
　　那一瞬间，齐朝脑中万雷齐发、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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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嗯……我知道了……这次是我的失职……嗯……好……检讨我会写的，好，嗯……嗯……”这次抓捕‘刺青’的行动，是市公安局策划了许久的一次囊中捉鳖的行动，本应该万无一失，一举捣毁这个毒枭的大本营，可没想到最后抓的人出了差错。
　　身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陆敬风和齐朝，一直在接打电话跟上级解释和道歉，小伍几个人垂着头坐在办公室内，像等待挨骂的小学生。
　　陆敬风挂断了最后一个电话，这才有空转头面对他的队员们，几个刑警顿时把头垂的更低了，就像一排鸵鸟似的，场面还挺有趣。
　　“好了你们，抬起头来。”陆敬风是他们刑侦队的队长，长得十分英俊，明明是要奔三的人了还是带着一股二十出头的青春气，他鲜少严肃，大部分时间都跟队员们嬉皮笑脸的，今天是例外，他面目紧绷，皱着眉看着大家，“这次行动出错，我们来分析一下原因。”
　　“我不应该没判断完嫌疑人给的消息就递给欺负，然后误导了小伍他们……”负责审查‘刺青’线人的刑警小苏先认了错。
　　“我不应该盲目跟从消息……应该先看看周边有没有可疑人物的……”小伍随后认了错。
　　“我也有错……”
　　“我也有……”
　　刑侦队里一个个大小伙子都低着头争先恐后地说自己错了，让陆敬风有些哭笑不得。
　　他摆摆手，说：“行了，我们也不算完全失败，胡儿他们那边还没行动呢。这样，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一人写一份检查交给我，虽然没抓到‘刺青’但还有意外收获，贩卖枪支的罪可不比贩卖毒品轻。小伍，你带几个兄弟轮流去审你抓回来的人，要审出他的同伙，还有这个人可能与‘刺青’有关，嫌疑不能排除。小苏你继续审你那边那个‘刺青’的线人，实在审不住就交给法院吧，我们也不是非要他的消息。”
　　如蒙大赦的刑警们见有任务，立刻站起来，干劲十足地冲出办公室。一时间热闹的办公室又空了，只剩下齐朝，陆敬风和几个在查资料的文职人员。
　　“敬风，我猜其实情报没误，只是那个势力的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让‘刺青’转移了。”齐朝低声对陆敬风说。
　　“未必，也许就是局里的‘鬼。’齐朝，近期往他们包里都放个窃听器，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你我和领导。”陆敬风说，还没等齐朝反应过来，他就大声哭爹喊娘又变成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老子还要写十几份检查啊！我去他祖宗的……”
　　齐朝叹了口气，没理陆敬风，转头往材料室走去了。
　　陆敬风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打开公安系统，利用自己的权限找出了队里几个人的资料，一边喝豆浆一边看。
　　队里的人资料大多都很干净，要么是清白的外地户口，要么是履历正常的本地大学生。
　　要说来查自己队里的人这个活儿，是比审讯凶嫌、追查逃犯，甚至写检查都要来的痛苦的多的，谁愿意去怀疑自己与自己交付后背、同生共死的伙伴呢？
　　放在冷气中许久的豆浆已经有些发凉，甜腻中带着一丝颗粒感麻麻的感觉融在冰凉的液体里，轻轻滑入喉道。
　　“杀千刀的内鬼。”陆敬风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暗骂了一句。随后揉烂了豆浆的纸杯，站起身来，举起手往三米外的垃圾桶内一抛，正中红心。
　　路过的一个拿着资料的年轻刑警，被这“天降之物”吓了一跳，随后看到他们陆队英勇的身姿，连忙像老房子着了火一样跑到陆敬风面前。
　　陆敬风：“怎么了这是？这么急？老婆要生了？”
　　那年轻刑警连忙摆摆手，说：“陆队，您别寒碜我了，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你让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陆敬风本质想调侃一下这个小刑警，听完他的话后立刻挑起了眉头，上眼睑被往上拉了些许，显得他本就不小的眼睛更大了，“小顾，来，坐，慢慢说。”
　　随即他拉出了自己收在办公桌下的椅子，对着年轻刑警顾凛招了招手。
　　顾凛听罢，走上去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将怀中那一叠资料如天女散花般洒在了陆敬风办公桌上，说：“前些年的‘914’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卷宗都在这儿了，本来这些资料已经被内网封锁了，我查了好久才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