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痕》源川丸子

13、复生

　　“鹭彬，你这样真的可以吗。”街上，穿着体面扎着低马尾的中年妇女低声道。
　　“怎么了？你是不敢？”顾鹭彬冷笑。
　　“没有……不是，你别胡说，我怎么会不敢。”妇女低下头道。
　　“那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顾鹭彬冷哼一声，快步走上了停靠在路边的私家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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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真的没看错吗？你别逗我啊。”齐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复追问陆敬风，“你这可是指控同行家属，罪行不浅啊！”
　　“靠，老子眼睛还没坏！”陆敬风怒道，忍住想要将齐朝一巴掌拍在墙上的冲动。
　　齐朝也是担心陆敬风，怕他祸从口出，可看陆敬风一副十分笃定的模样，只好电话联系了两个刑侦队的小伙子，让他们监控顾凛的父母。
　　“你去调一份顾凛他爸的资料给我。”陆敬风又道。
　　如果顾凛他爸是‘刺青’成员这个罪名坐实的话，顾凛不仅要被革职，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而且先前所怀疑的事情……
　　陆敬风垂眸，不想继续想下去。
　　两人回到了医院，陆敬风身为病人还未完全痊愈，还穿着病号服，本应该继续躺着，但他只准备拿了放在病房里的外套就直接走人。
　　刚闹出源川北绑架那事，‘刺青’这案子也有些眉目了，他怎么可能继续跟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回到登记病房的楼层后，陆敬风发现本来挤在顾凛病房前的刑警们少了很多，有些疑惑。
　　小伙子们干劲这么大？都回去工作了？
　　陆敬风走过去，随手拍了一个队员的肩膀，问道：“其他人呢？”
　　队员激动道：“顾哥醒了！他们抢着进去看顾哥呢！”
　　“顾凛醒了？”陆敬风和齐朝闻言，连忙也冲进了顾凛的病房中。
　　顾凛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纯白的棉被下掩盖着他奄奄一息的身体，正很勉强地笑着和同事们聊天。
　　“顾凛！”陆敬风叫了一声，刑侦队的队友们很懂事地停下了话题，给陆敬风让开一条道。
　　“队长。”顾凛虚弱地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
　　“没事。”顾凛有些懊恼地垂眸，还未等陆敬风开口便主动揽下了错误，“都怪我，那个时候没看好源川北……”
　　“这个没事，以后还有机会抓，你人还在就行。”陆敬风点点头，并没有怪罪顾凛，看顾凛这一副正气荡然的样子又不忍将他与那样的人联想在一起。
　　顾凛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声。
　　陆敬风见顾凛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刚醒来不久还很虚弱，就让顾凛先好好休息，把房间内的队员们都赶了出去。
　　他让齐朝把自己的外套拿过来，穿上外套之后便带着齐朝离开了医院，要往市局赶。
　　“让小伍去照顾顾凛，多注意顾凛这几天的动作。”陆敬风在车上嘱咐齐朝，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胡棋他们，没人受伤吧？”
　　“没，就只有一个人被割断了头发。”齐朝应声。
　　“那行。”陆敬风沉默着开车，到了市局之后便看见了迎面上来匆匆忙忙的苏成木。
　　苏成木身为文职人员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守在局内的，他的任务本应该是看守留在审讯室的林理，但他此刻丢了魂的样子不禁让陆敬风眼皮一跳。
　　苏成木见自家队长负伤归来，脸上的喜色几乎都快喷涌而出，“队长！”
　　“嗯，怎么了？林理出事了？”陆敬风问。
　　“啊？没、没啊。”苏成木本来只是在窗口看到了陆敬风的车子，才想着下来看一下，没想到陆敬风突然抛过来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就好。”陆敬风松了口气，拍了拍齐朝让他先去工作，随后回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桌上还散落着‘914特大杀人案’的卷宗，罪魁祸首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一次了，他有些烦躁地踹了一下桌角。
　　源川北绑架胡棋等人的地方在新月花园内，而新月花园刚好是线人所透露的‘刺青’的窝点之一，所以可以猜测源川北和‘刺青’有一定的关系。
　　而源川北可以劫走胡棋一行人，并且知道他们行进的路线，要么就是在刑侦队高层有眼线，要么就是在那一群小刑警里有内鬼。
　　所以源川北当天逃跑的时候，一定有个人接应他。
　　顾凛的父亲脖子上有‘刺青’的文身，如果他真的是‘刺青’的成员，可能就是借顾凛在警队的关系与源川北接头的联系人。
　　而顾凛是中间有意或者无意透露情报的那个人。
　　但是……陆敬风有些好奇，为什么顾凛的父亲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将那个纹身展露在警察眼皮子底下？
　　突然，陆敬风几乎抱着一个不可能的思路，离开办公室下了楼，走向他们那天开的那辆警车前。
　　他插入钥匙，启动车子，查看行车记录仪。
　　源川北应该不会那么粗心，连行车记录仪都不删掉的吧？
　　陆敬风点到那天的监控，手指拉到了源川北把自己打昏之后的时间点，源川北似乎凑上了车内的监控上，嘀嘀咕咕道：“这玩意怎么删……”
　　“你不用删，直接走吧。”一个低沉的男声响在了行车记录仪内。
　　忽然记录仪画面扭曲，跳到了今天早上。
　　中间那一段果然被剪掉了。
　　可是回复源川北话的那个人……？
　　陆敬风敢确定，那不是顾凛的声音。
　　他的内心此刻盛满了名为恐惧与惊愕的情绪。
　　那低沉的声音，和那一直高傲的语气。
　　——来自一个死人。
　　陆敬风几乎是颤抖地拔掉车钥匙，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车内，连车门都忘了锁，凭借着肌肉记忆回到了办公室，魂不守舍地坐到了沙发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陆敬风的魂似乎都丢在了那辆警车上，那个人既然有能力剪掉中间的监控，那肯定可以剪掉完整的。
　　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一句话？
　　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吗？
　　是炫耀？还是挑衅？
　　鬼魅般的声音似乎在陆敬风脑内喧嚣——
　　“喂，你怎么了？”陆敬风晃神的片刻，齐朝的声音响起，他正疑惑地看着陆敬风。
　　“没怎么，有事？”陆敬风回身，冷静道。
　　“你要的资料来了。”齐朝递给陆敬风一份顾凛父亲的资料。
　　白纸上清晰地印着一张中年男人的大头照，与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并无差距，他长相普通，双眼间距很开，嘴唇厚，陆敬风想不到为什么这样平淡的夫妻可以生下顾凛那样俊秀的孩子。
　　“顾鹭彬，是个保安？”陆敬风看着那资料，自言自语道。
　　“嗯，我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奇怪的。”齐朝道。
　　“没事了，你先忙你的吧。”陆敬风说。
　　“我好像没什么可忙的了。”
　　“怎么没有了？多的是，去查……”陆敬风本想说源川北得动向，却又发神经般地突然改口，“让李纪他们带人去查源川北的动向，你……查个叫乔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