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时代的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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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醒来的时候，身旁空荡荡的。他来到客厅，餐桌上有一张字条：
我和家族的朋友约了见面，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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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略微有点失落，可能是因为最近他和盖勒特一直形影不离......阿不思轻笑了下，感叹自己怎么像个多愁善感的言情小说女主，恋人本身就应当都有自己独立的社交圈。摇了摇头，他想起昨天勒梅邀请他们一同去游览巴黎，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也便动身赴约。
勒梅是一位极好的向导，甚至比起巴黎的魔法界，他更乐意带阿不思去参观麻瓜界——正好他们俩最近都兴趣剧增。
蒸汽火车轰轰隆隆，一次可以承载几百名旅客。街道上，不少中产阶级的家庭已经开上了小轿车，这陌生机器的行驶速度，甚至可以媲美巫师的飞天扫帚。平版印刷术的普及，让不同语言的小说和不同学术流派的论文，摆满了每个书店。纺织厂内，女工们流水线地交接工作，批量生产的布匹从百货大楼的货架，铺到巴黎时装周的展台......与魔法界传统家庭作坊的生产方式不同，麻瓜世界的科技带来日新月异的变化，阿不思也为这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感到惊叹。
当然也少不了巴黎大学，从X射线到细胞观测仪，勒梅侃侃而谈，阿不思恨不得尝试亲手操作每个实验。下午时，勒梅夫人的守护神来传信，勒梅临时有事需要回去。但他找来了一位叫海伦的学生，她是个混血，在魔法学校毕业后，受到达玛斯女士的资助，又到巴黎大学进修。海伦也算半个勒梅的炼金术弟子，她对导师的小友充满了热情，继续带着阿不思参观巴黎大学。
于此同时，盖勒特在罗齐尔庄园，雄心勃勃地扩展他的事业版图。
“罗齐尔先生，想必你听闻过格林德沃家族的先知者血脉吧......”盖勒特轻车熟路地展示起自己关于麻瓜的预言——大工业时代的步伐无法阻挡，蒸汽机带来交通的改革，纺织业量产化，农业机械化，军事科技更令人恐惧......
罗齐尔向来端着的面庞浮出惊骇的神色。其实好几个世纪以来，魔法界和麻瓜界基本相安无事。为什么在这个时代，纯血家族的“反麻瓜”情绪会如此膨胀，甚至能在盖勒特的煽动下走向战争？麻瓜世界那陌生力量的暴涨，才是古老纯血家族真正感到恐惧的。
古老纯血家族的优越感曾深刻入血液。曾经，麻瓜平均寿命只有二三十岁，而巫师的医药学，让他们至少能活到七十岁以上。依麻瓜的传统交通方式行进，马车需要一个月才能从首都走到边远城邦。同样的距离，巫师的门钥匙五分钟就可以抵达。千百年来，巫师优越的草药、魔咒技术，更是让古老的纯血家族有了稳定的血脉传承。这些家族普遍积累了广袤的土地资产，依靠他们先进的种植技术，粮食产量能百倍优越于麻瓜。
魔法界人口偏少，很多传统纯血家族明面上不会承认，但暗地里心知肚明，他们的红酒华服，来自向“低贱”的麻瓜贩卖粮食，和向佃农租赁土地换取的金加隆。
然而近年来，麻瓜社会在逐渐转型，从农业社会发展到工业社会的进程中，传统的麻瓜佃农离开田地，去城镇的工厂寻找工作。而蒸汽火车和轮船通行后，来自美洲和非洲的廉价粮食和劳力涌入，也让魔法农庄的产品逐渐失去竞争力。对于古老的纯血家族而言，他们的土地财产价值紧缩，每年财政报表的赤字，带来的是纯血对麻瓜社会的恐慌与憎恨。
从根源上来说，近年来，魔法界纯血家族的种族主义倾向飙升，也是因为麻瓜社会的转型，对他们而言，等同于利益的流失。
盖勒特能获得横扫欧洲的支持者，靠的是利用纯血贵族的这种心理——我们要阻挡麻瓜的那种恐怖，不可控的力量。当麻瓜被我们统治，胜利者将获得利益分配的权利，实打实的金加隆会流向圣徒的军团。
当然，这是上层社会心照不宣的秘密。对于其他的支持者，盖勒特宣扬的“为了爱、自由、和平而战”，也能吸引众多曾被魔法界落后保守的政策，伤害过的群体。
之所以从罗齐尔家族入手，也是因为罗齐尔家族的产业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前世盖勒特发明了新型的黑魔法法阵，帮罗齐尔吞并了附近的麻瓜庄园，也躲避了魔法部的管制。
灵舌加上事实论据的展演，罗齐尔先生脸上渐渐浮现了前世圣徒狂热的神情，盖勒特知道他再次赢得了这位纯血支持者。
离开罗齐尔庄园时，盖勒特有些止不住的激动。这是他事业的开端，比当年说服罗齐尔家族族长要早五年时间。
喜悦中，曾有的一丝苦涩浮上心间。那曾是他在欧洲的第一个胜利，标志着他开启了云端之路。二十岁出头的盖勒特，还没有成为后日呼风唤雨的黑魔王，踽踽独行的青年，曾真切地渴望能和他最初的信徒和同谋者——阿不思·邓布利多，一同庆祝。只可惜，故人早已反目。
下意识的，盖勒特拿出了阿不思送他的熄灯器......
“阿不思，别忘了我们的约会。”海伦俏皮地冲阿不思眨眨眼，给了他一个告别的飞吻。
“我就半天不在你身边，你就给自己招来了新的爱慕者吗？”被熄灯器带到阿不思身边的盖勒特，就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止不住地阴阳怪气。
阿不思被这呛人的醋意雷了一下。之前在戈德里克山谷，环境相对封闭，他们身边除了彼此和家人外，基本没有什么相交者，盖勒特的这一面也就没得到展现。怎么来到了巴黎，他就开始跨越年龄段乱吃飞醋了？
“你是故意想吵架吗？”阿不思有点不确定。
“难得你和那位小姐聊得热火朝天，还记得提你可怜男友的名字。”熄灯器的使用原理，阿不思要提到盖勒特的名字，才会把在想念着他的盖勒特指引到身边。
阿不思解释说，“海伦邀请我去参观卢浮宫，我提到你的名字，是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会和我们一起去的。”
“原来只是‘朋友’？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阿不思真的无奈了，“盖勒特，我和那位小姐今天也是初次见面，你总不至于要我向每个萍水之交，直接暴露隐私出柜吧？那太奇怪了。”
“有什么不行吗？”依盖勒特扭曲的占有欲，最好能让阿不思在胸前挂个牌子，用红色大字刻上“盖勒特·格林德沃所有物”。前世他们双方兵戎相见的时候，报纸上邓布利多对身旁的麦格和斯卡曼德笑得温柔，盖勒特的满腔怒火只能化为了鞭子般的恶咒，在战场上，狠狠抽向斯卡曼德和每个“邓布利多的男孩”（和女孩）。等我赢了，那时他想，就把邓布利多锁在纽蒙迦德黑暗的地窖里！他只能见到我一个人，只有我能把他逗笑，或者弄哭。
阿不思被这理直气壮的无理要求惊到了，可怜十八岁的男孩，也没什么哄情人的经验。他想到自己的小男友可能是青春期荷尔蒙泛滥，只能伸出手摸摸盖勒特的头发，敷衍地哄哄他：
“这次没来得及，下次我一定说。”
盖勒特这才心满意足。
明早才是约定好去达玛斯实验室的时间，今天阿不思还想探访邻近的古迹——巴黎圣母主教座堂，盖勒特自然也陪同前往。
临近黄昏，教堂的钟楼传来阵阵悠远的钟鸣声。
进入主殿，石雕的巨大圣母像悲悯庄严，阿不思凝神驻足。
“雕刻的工艺十分精湛，”盖勒特中立地评论，“可惜麻瓜保守又残忍，他们所信奉的神祗，总被用来迫害偏离主流的人——从异教徒，到科学家。从不愿被锁在家里的女人，再到同性恋者。”
“偏离主流意志的弱势群体，或许在哪个世界都同样被既得利益者压迫着。那天达玛斯女士说的很好，两个世界，保守顽固党的压迫思想，反而是最相通的。”阿不思的眸色如海洋般幽静深邃。
“为什么你总为麻瓜辩护？刚见了两位迷人的麻瓜女士，你就成为麻瓜爱好者了？”
“盖勒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想吵架，借此来回避和我认真讨论这些问题。”阿不思无奈。
盖勒特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沉默，在宁静的大堂中无限延伸。
阿不思轻轻叹息，他牵起盖勒特的手，带他到一旁教徒们祷告的长椅边坐下。阿不思阖上双眼，像是在默默祷告，盖勒特烦躁难耐，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你在向麻瓜的神祷告？是不是忏悔同性相爱的你我该下地狱了？”
“小声点，盖勒特......”阿不思冷静的说，“我并不信奉麻瓜的神，事实上，阿莉安娜出事后，我就没有进过教堂了。”
盖勒特想起记忆中阿不思也曾提过，在他童年时，麻瓜出身的母亲有时会带小阿不思和弟弟妹妹去教堂，参与一些麻瓜邻里的传统家庭活动。只是后来阿莉安娜出事，珀西瓦尔也含冤去世，坎德拉再没有曾经的闲情逸致，邓布利多全家都像被封锁在了戈德里克山谷。
阿不思也沉浸在旧日的回忆中，片刻后他才抽离，语气平静但坚定地对盖勒特说：“我不信奉神的教义，但很欣赏天主教的忏悔文化。相信世间有某种主宰，时刻自省反思，向内心更高的教义，忏悔傲慢的罪行。”
“如果自信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为了更伟大利益，就没什么需要忏悔的。”盖勒特高傲地说。
阿不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再相信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事了呢？”
盖勒特心中绷紧的弦断了。
“我不再相信麻瓜应当被统治。我想改变魔法界的社会积弊，但我不认为麻瓜应当被牺牲——作为魔法界既得利益阶级转移矛盾的手段。”
盖勒特拔出了魔杖。
血誓古老神秘的力量在无形中运转，盖勒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阿不思察觉到不对，他拉着盖勒特幻影移形到附近的旷野，迅速地施了个保护咒，把他们两人罩住。
嘭的一声巨响，盖勒特的魔力暴动了。即使有阿不思魔咒的缓和，他们俩的衣服还是被炸得破破烂烂的，脚下的绿草迅速枯萎，土地龟裂。
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盖勒特暴动的魔力才缓和下来。
“盖勒特你还好吗？”阿不思施了一打检查咒语，发现盖勒特基本无恙，只是魔法耗尽有些脱力。但他还不放心，动手翻查盖勒特身上有没有伤口。
看着焦急紧张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阿不思，盖勒特有些自暴自弃地扔下魔杖，钳住了阿不思的手，低头去咬他的唇瓣。
阿不思挣脱了他，现在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吗？！
“你不愿意和我这样，是因为你背弃了我，要去找你的麻瓜女孩吗？”盖勒特目眦欲裂。
“从来就没有什么麻瓜女孩，”阿不思无奈，“盖勒特，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一说改变事业的想法，你就觉得我要背弃你了？”
阿不思有些后怕，也有些困惑，“我们是知己爱人，又不是仇敌。有了相悖的观点，为什么不能一起协商，探索出我们都能妥协并接受的道路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时代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