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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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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人得知福池要纳妾,纳的还是一个妓女,这几天简直是要闹翻了天。
福池的老母亲卫姨娘原本在这个家里说话就没有多少分量,她猜到钱夫人早晚会闹到她这里来,于是连夜带着婆子上山,在庙里面闭关,专心吃斋念佛。
然而福宝璇就没这么好命了,福池那个厚脸皮的,被“河东狮吼”钱夫人直接骂到搬去客栈里,和巧巧同住,于是家里面就只剩下了钱夫人和福宝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都怪你,都怪你怎么不是个男孩!”钱夫人把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到福宝璇身上。
一连几日的魔音入耳,福宝璇也是忍无可忍,与钱夫人对吼道,“那还不是要怪你自己,谁叫你怎也也生不出男孩!”
这句话可把钱夫人刺激疯了,她把身边榻上的枕头、垫子一股脑地全往福宝璇身上招呼。
福宝璇根本来不及躲,只能不停地后退,直到钱夫人已经把她逼到了墙角,福宝璇的头发、衣服上全是鸭毛。
“得,得,得,要不母亲您看我这么不顺眼,赶紧把我嫁出去得了,省的整天相看两生厌!”
“呵呵,要不你也跟宝珠学习一下,自己去钓一个金龟婿回来,省的我觉得好的你又看不上”,钱夫人忙活了一顿子,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她一边扇着风,一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宝璇的后背,“对了,老爷过寿那天宝珠的那个表弟,叫什么来着?就姓苏的那个,我看着就不错!”
“人家叫苏廷芳”,福宝璇拍干净身上的鸭毛后,又坐回到了钱夫人身边,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哟,你这不还挺往心里去的嘛,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意思呀?要不要改天我让那个死鬼去帮你说说去?”
“娘,你快算了吧,人家苏家表弟年龄比我还小三岁呢,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小三岁又怎么了!没听说过啊:女大三,抱金砖呢!你懂个屁!”
福宝璇没在搭理钱夫人,她开始专心致志地剥花生米,剥着剥着,突然一个人咯咯咯笑了起来。
“嘿!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呢?倒是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啊”,钱夫人习以为常地从福宝璇手里接过剥好的花生米,好奇地问道。
这一问不打紧,福宝璇笑得更开心了,“娘,不知道你听说了没?宝珠姐相中的那个男人,才不是什么乘龙快婿呢,其实啊,他就是个鱼龙坊的小混混,还是个孤儿呢!”
钱夫人将嘴里的茶水和花生米一起喷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赶紧地往福宝璇那边凑了凑,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快,快,快来详细给我讲讲看……”
福宝珠当然知道,整个波澜苑,对于她选的这个姑爷,背后里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福宝珠心里面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始终认为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福宝珠最近三天两头地往薛静那里跑,然而只能偶尔能碰到薛静,大多数都是扑空。
在鱼龙坊,福宝珠也不认识其他人,所以每次只能悻悻而归。
终于有一天,在薛静的茅草屋,福宝珠碰到了施小楼。
福宝珠心里十分开心,总算能有一个熟悉的人,让宝珠能够打听到有关薛静的消息。
福宝珠非常友好地跟施小楼打招呼示好,而施小楼却不似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热情,她冷冷把宝珠拉了出去,毫不客气地警告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静哥了,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为什么呢?”福宝珠自然不相信。
“除非你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仙女’,因为这么多年了,我静哥的心里面就只有他,容不下其他人了,否则,那我也可以了”,说到这个“小仙女”,施小楼真的是既别扭,又不甘心,要知道她才是从小同薛静一起长大的那一个,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谁知竹马到最后,还是拼不过天降。
“小仙女?那是谁?”福宝珠可从来没听说过薛静提起过这个人。
“我要是知道她是谁就好了”,就是那种明明知道情敌存在,却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又比我好在哪里的感觉真的好不爽!“那人啊,就如同天上的月光,她无时无刻不存在,而你却又根本抓不着,触不到。”
“这……,不就是鬼吗?”根据施小楼的形容,福宝珠只能联想到鬼。
“算了算了,跟你是怎么也说不清楚的,反正你只要记住,静哥早就有了心上人,不会再去爱你就是了!”说完施小楼不客气地自己走回院子,把宝珠关在了门外。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回去波澜苑的路上,福宝珠心里还是非常的纠结。
福宝珠一直笃定地认为她和薛静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身份和地位的不同,多多少少让薛静作为男人,心里有些介意。但一直都非常理想主义的福宝珠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在爱情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他们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互相退让,互相包容,克服一切困难。
可是倘若,薛静爱的人,根本不是她,那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个问题,福宝珠之前从来没有设想过。
看到原本兴高采烈地出门的宝珠,不一会儿就垂头丧气地回来,福月荣心里面很是担心。
见到福月荣,委屈的宝珠把今天施小楼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福月荣心中也是极为震惊。
“那小子这是什么眼光!居然还不看不上我的宝贝孙女!”
福宝珠难过地趴在福月荣的膝头,幽幽地说道,“或者,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强扭的瓜不甜,这一切,是不是终究还是我做错了?”
“宝珠,那你告诉我,你心里还爱着他吗?”福月荣问道。
宝珠点了点头,“当然爱,我觉得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爱上薛静之外的其他人了。”
“那不就得了,咱们福家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宝珠,这几天你就安安心心地挑选嫁妆吧,或者让芸香陪着你到亲戚家去散散心,老头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正如福月荣许诺给福宝珠的那样,一个多月以后,顺利地让宝珠坐上了花轿。
那一天,福家总共有两场婚事,吹拉弹唱风风火火的是福宝珠嫁人,偷偷摸摸静悄悄的是福池纳妾。
然而,坐在轿子里的宝珠似乎并不开心。
一大清早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就被眼泪哭花,福宝珠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的,是几天前薛静跟她说过的那些狠心话……
福月荣向来就是一个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用抢的也要夺回来,就连宝珠的婚姻也不例外。
鱼龙坊的薛静又是个什么人,只要为了能让宝珠开心,套个麻袋直接把他绑上花轿都在所不辞,岂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矫情着不给福家面子。
薛静不给宝珠面子就等于不给福老爷面子,所以福月荣也不需再给薛静台阶。
福月荣利用他手上的人脉控制了鱼龙坊所有的医馆和药铺,软禁了孙郎中,不许再给贺大勇治病。施小楼的母亲媛娘被绣房开除,直接断了小楼一家人的生活来源。
福月荣单独找上了薛静,他俨然不再是宝珠面前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见面后,开门见山地挑明,福宝珠和薛静的这桩婚姻不是嫁娶,而是入赘。而薛静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服从,否则会让他在整个鱼龙坊找不到生路。
入赘?
对于薛静来说,这是多么讽刺的两个字。面对高高在上的福家,薛静已经卑微到了尘土,他只是不敢也不想去高攀,他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好好努力,争取一番事业后再考虑成家立业。
实际上,严格来讲,薛静并非不曾对宝珠有过动心。但薛静心中的理想的爱情与婚姻,最起码应该是平等的,之后才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强取豪夺,挟恩图报。
薛静认为,如果他这一次向福月荣服软低头,那他与宝珠之间的那份尚不稳固的感情立刻就会变了味,如同空中楼阁,摇摇欲坠,这样的强求的婚姻又如何长久,怎会幸福呢?
于是倔强的薛静再一次坚定地“拒婚”,然而,没过多久,现实的残酷狠狠地对薛静的咬牙坚持进行了打脸。
因为断了药材与郎中,本就已是病入膏肓的贺大勇很快走向了死亡。
贺大勇死后,家里面剩下的盘缠连副棺材都买不起。
媛娘那边早已是怨气冲天,她不停地骂薛静就是个灾星,生来就克父克母,长大后又因为那点最不值钱的自尊心害死了一心待他的师父,而这人死了之后,甚至都无法入土为安。
原来,这才是现实。
现实就如一根荆条,不停地鞭笞着薛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