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另一个徒弟 ...
-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裹着满怀的冷风闯了进来。与此同时,纤儿感受到师父努力的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跌坐回铺着厚厚软塌的凳子里。
那黑衣男子的头脸藏在披风的连帽中,看不清神态,但光是他浑身的狠戾气息,哑然的声音,足以让纤儿感受到十足的危险气息。
紧接着屋外又传来噗噗啦啦的声音,像是群鸟振翅,扇动翅膀。不,群鸟的声音没有这么浩大,那声音仿佛满山遍野的鸟儿统统一起归巢,抑或百鸟朝凤。整个山谷都瞬间喧嚣起来。纤儿向外张望,可是敞开的门框像是一个裂开的畸形大嘴,吞吐着无限的冷意和黑暗,除了略略泛白的雪光,什么也看不到。
那黑衣男子慢慢的踱步到方才小童的位子旁边,缓缓的坐下,冷笑道:“真巧,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的脸兴奋的有些扭曲,那表情仿佛嗜血的凶兽终于遇到了可口美味的食物。
纤儿害怕起来,将头埋进师父的暖烘烘的臂膀中,仿佛那里可以汲取到安全的味道。他听到黑衣男子又道:“怎么?师尊见到我不高兴么?这可让我,很是没有面子啊。”他慢悠悠的将帽子向后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师尊?”纤儿突然意识到来人是谁,不由得将身体蜷缩在师父的怀里。
纤儿感到师父的心跳加快起来,“扑通扑通。”有力而又浑厚。他偷偷的从师父的怀中隔着桌子看他,只见那男子面如岩石,冷峻异常,连面前的火盆在他脸上跳跃的微红都无法使他看起来带有一丝暖意,他眼窝微陷,眉骨很高,这便让他的整个脸很坚硬,鬓若刀裁,脸上唯一的一点颜色是嘴唇一抹淡红,只是那嘴唇太薄,看起来凉薄无情,很是让人能退避三舍。
但见他将桌上未吃完的酒盏端起,一饮而尽。闲闲问道“师尊怎么不吃些核桃?这么喝,容易醉啊。”声音慵懒,仿佛刚刚在这里筛酒的不是纤儿,而是他才对。
“太腻,许久不吃了。”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远不像刚才那么温和。
“嗯,是了,我倒是忘了,师尊身上三十枚细雨梨花钉还钉着呢。想必食宿大打折扣。”
“拜君所赐,多谢你还记挂着。”
那黑衣人又喝了一盏酒,道:“这酒不错,比我当年酿的好多了。难怪师尊琵琶别抱。”又冷冷的盯了一眼纤儿道:“几岁了?”
纤儿被他盯得得说不出话来,顾不上他成语乱用,光顾着上下牙齿打架。
“我还当什么货色,原来是个窝囊废。”来人如此评价纤儿。
纤儿感到师父搂住自己的臂膀紧了紧,道:“都多少年了,说话也没个长进。”又听师尊推自己道:“你去门前的地窖中给这位哥哥取些果子来。”
纤儿登时浑身的筋骨都紧紧的拧了起来。门前的地窖实是一个密道,顺着它通行,可从山体另一端出来,虽然不长,却足以能够在危险时刻用来逃命。此刻他感受到师尊的手轻轻的捏捏他的肩膀,暗示他快速离开。他心中了然,知道这个黑衣人定然危险无比,登时大急。却紧挨着师父丝毫不动。谁知那黑衣人却低低笑了起来:“不必了。”
他干净修长的指甲轻轻的敲击着朴拙的桌面:“那地窖,我已经封死了。”他继续嘲笑道:“这么些年了,师尊的密道不是在房前,就是在屋后,不是在井里,便是在地窖中,排列组合一下,还不够一个手数的,怎么,师祖的五行八卦之术独步天下,您却至今还是一窍不通?”纤儿感觉道师父的心跳的愈发快了,仿佛下一刻便从他薄薄的身体里窜出来一般,他“哼”了一声道,并未答话。对面黑衣男子轻轻叹了一声,又道:“这也不怪您,怪只怪咱们幻剑山庄的密道太过全面周到。”黑衣男子顿了一顿:“不过,师尊怎么总是这样?芝麻大点事老是想着甩了弟子,让他们赶紧溜,您这始乱终弃的毛病几时方休啊?你说是不是,小鬼头?”他调节了一下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温柔一些。纤儿吓得不敢答话,心道:“始乱终弃又是什么意思?”又怕自己不开口会触怒于他,正哆嗦着,听到师父在头顶维护道:“他胆子小,你休要吓他。”
那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这个危险的动作让纤儿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果不其然那黑衣人瞬间出手,状如闪电。将纤儿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师父温暖的怀中提了出来。乍一离开师父的怀抱,纤儿情不自禁大叫:“师父,师父!”双腿用力在空中蹬着,想借此逃离危险的控制。那黑衣人像扔一张纸片一般,毫不客气地将他扔给了身后的随从,他身后,不知何时,他的身后跟进来几个围着黑色头巾的随从。
“白冰翼!”师父怒道:“住手!”
原来那黑衣人名字换做白冰翼,真是有趣,穿了一身黑衣裳,竟然姓白。白冰翼站在桌前,双手抱胸,幸灾乐祸的居高临下道:“胆子小?我不信,这个得把胆取出来辨别一下?”纤儿落入其中一个带着头套的随从中,闻言便觉得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攥了紧。他顿时窒息,舌头忍不住吐了出来,真的感觉要把苦胆吐了出来。巨大的恐惧扑面而至。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会不会真的被取出来,那究竟是算大还是小呢,纤儿昏沉沉的想。怎么取出来,要不要开膛破肚。开膛破肚?想到此处,纤儿又使劲的挣扎起来。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动那孩子做什么?”纤儿听师父的语音略有颤抖,那是从来未有过的,在纤儿眼中,他一向那么从容不迫,温文尔雅。
“冲你来?”白冰翼冷笑:“那好啊。”纤儿见他围着师父的椅子转了半圈,向前弯身,将师父拢在臂弯中,低低的说了什么,然后得意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纤儿只觉得呼吸艰难,眼前的物事慢慢的变得模糊,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去辨认眼前的事物,却无济于事,相反却觉得胸腔内的越来越闷,继而眼前一黑。昏倒之前又恍惚听到师父拍着椅旁的扶手,大骂道:“畜生!你个畜生!”而那个白冰翼亦暴躁起来,嘶吼道:“你在我面前护着他做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弟子么?”紧接着,纤儿双腿软软一垂,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