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念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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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大半年的浩大战事，南边终于传来了捷报，西平王带领的大亓军一举踏过南蛮边境，收服失地数百里，城十余座。
八百里加急漆火文书送至皇城，全称沸腾，暨西夷之后的又一场胜仗呐!皇城脚下的百姓们个个喜气洋洋，伏晨傍晚，谈论的都是那个常胜将军。
墙根下，闵昭抿着唇笑，墙那头似乎有人在谈论她的哥哥，仗打完了那就该回来了吧?哥哥，哥哥……上一次是在西城门迎他凯旋的，这一次该是南城门了吧。恍惚间，闵昭依稀可以回忆起那一日，三月十二的午后，哥哥盔顶的雪翎随风起伏，在炎炎烈日下熠熠生辉。
这一次会派谁去迎候呢？闵昭想，二皇子被罢黜，四皇子被遣漠北，会是自己和九哥哥吗？
摸着匍匐在墙上碧幽幽的爬山虎，闵昭记起年后宫里送来了一套品阶朝服，一直没机会穿，放了半年还是簇新簇新的，那一日就穿它吧。
近日城中闹闹哄哄的，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西平王的归期，纷纷猜测这会改封个什么样的封号了，都成王了还能往上加什么呢？茶馆酒肆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们已经开始传诵大亓西平王的神勇无敌，花坊南馆的乐师歌伎也纷纷编出了新的曲子。
相较于民间，宫内的反应煞是冷淡，文书传到的第一日竟然被无故压了下去，昭阳殿的皇后是从闵子骞写给妹妹的家信中得知的，帝寝宫缠绵病榻的乐安帝竟是完了整整半个月，大亓的先头兵回程到了皇城门口才得知。
没有谕旨，闵子骞不敢轻易班师回朝，几十万大军驻扎在南蛮边境，粮草告急。建威将军此时已然丢了兵权，倒是成了闵子骞的副手，可叹这位叱咤半生的将军，倒是晚年失节。
这一日，闵子骞亲书一封，刚要遣人送去皇城，门口传旨的钦差周大夫到了。
西平王加封一等候，称威武一等候，即刻整军，趁胜追击，攻入南蛮腹地，直捣黄龙，已绝后世之患。
闵昭看不到她的哥哥回城，也不能穿着簇新的品阶朝服出城迎凯旋了。
依旧是在墙根下，闵昭凝神，可再也听不到外头的议论声。父亲从右相的位置上下来了，闲赋在家，概不会客；姑姑被软禁在昭阳殿，殿的四周换上了一批陌生的侍卫，闵昭觉着眼熟，满福偷偷上前一阵附耳低语，听得闵昭的脸浮起一层霜；乐安帝的病愈来愈重，时常会变得恍惚，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清醒的时候就喜欢问如意来了吗?听得回禀说没来，乐安帝就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会来，她跟朕一样，都厌极了这儿。
“终于记得来看朕了？”这一日乐安帝很高兴，一睁眼就看到了闵昭，“告诉朕，是哪个多嘴的说给你听的?”
“陛下是想赏还是想罚？”
乐安帝思量了半日，道：“罚！”
“如意闲着慌，顺道进宫来瞧瞧的。”
“除了那个，全罚。”乐安帝的眼中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闵昭扑哧一声笑了，乐安帝看着看着嘴角也咧开了一丝笑。
“姑父，您要快些好起来啊。”
乐安帝一怔，随即收起了笑意：“朕……大限将至，好不起来了。”
“快些好起来，把九哥哥还给我。”
乐安帝眉头一挑，缓缓道：“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靠人是不行的。”
“我只想要九哥哥，您就别跟我抢了。”
乐安帝一通大笑：“朕哪有跟你抢，明明是老九自己过来的。”
“二殿下被废，四殿下远走，你就这么容着他闹?”
“你不是也在容着？”乐安帝一个斜眼飞过，“朕不信，你阻不了他。”
“我不忍心。”
“朕懒得。”
闵昭撇过头不再言语，乐安帝瞧了一会，有些不忍，轻轻拉起她的手：“傻孩子，你以为是朕袖手旁观，存心不让你好过?一次两次阻了他又能怎样，没想通就是没想通。别以为是朕在逼你们，这是为了你们好，老九那个脾气，若不是自己通透了，谁插手都没用。当年不就扔下了你……”
“姑父，我该怎么办?”闵昭看着乐安帝又道，“闵氏快被他弄没了。滕贵妃才是最了解九哥哥的人呐。”
覆上闵昭的脸，乐安帝轻声说：“如意，老九他以后会后悔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在做什么，明明可以……我却眼睁睁地看着。”闵昭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是我毁了闵氏。若不是有我的默许，九哥哥他就不会干得这么绝不会这么没有顾忌。我对他说我不管，可我管了。他伤闵氏我没管，闵氏害他我管了。姑父，活着我不敢面对姑姑和父亲，死了我不敢面对列祖啊。”
“九哥哥他怎么能没想到呢，我姓闵啊，是姓闵!”
“朕的话是金口玉言，朕说了，老九会后悔的。”
闵昭闭上眼，不断的摇头：“他恨姑姑恨父亲，我辩驳不了，可他为什么要害哥哥呢?他跟哥哥不是从小就交好的吗?”
乐安帝挣扎着起身，将闵昭搂进怀里，无力的手不断地替她顺气。
“他在防我，我能忍；他在防哥哥，我也能忍。”闵昭顿了顿，又道，“他想害哥哥，我不允许。”
乐安帝替她顺气的手一顿，轻声笑道：“如意终于要长大了。”
闵昭走出帝寝宫的时候天边燃气艳红的火烧云，等她回到那个小小的四合院时，天已经暗了。踏进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他站在庭院中，衣袂飞扬，笑眼弯弯，媚如桃夭。
“不是说会一直在这等我回来，今日我推开门，你不在。”
“在屋里等太久，等烦了，想出去转转，试试能不能在外头遇到你。”
“是吗？”刘毓晗低头沉吟了许久，“别再出去了，回来看不到你，我的心会慌。”
“好，我不出去了。”你不用再心慌我会在外头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念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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