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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大一碗(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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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魏麒不过七八岁的光景,那年汴宁市的夏天是相当的热,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整个市都被丢进熔炉里,魏麒好像被架在火上反复烘烤,整个人都焉了吧唧。
何晚来魏麒家找他的时候就看见瘫在沙发上眨着眼睛,一动不动。
何晚戳戳他的脸,“魏麒哥哥,这天太热了,王澜叫我们去河边洗澡,你要去吗?”
魏麒听完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瞬时坐了起来,“走走走,真的是热死了!我跟你讲,这个事情可不能跟我奶奶说,要不然我揍你哦。”
何晚迅速摇头,“我保证不说。”
他从小到大就长得肉乎乎的,摇头的时候脸上的肉肉都跟着弹了弹,用老家人的话来说,这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魏麒捏捏他的脸,“走!”
他们赶到河边,脱了衣服就往里猛冲,河清澈见底,两岸宽阔,水说深不深,到魏麒脖子。
魏麒俯下水里洗了把脸,抬头不备间被何晚泼来的水打了个正着。
“哈哈哈哈哈,魏麒哥哥,快来打水仗。”
“我就在水里泡会儿,你们自己玩,记得去浅点的地方。”
“好。”
魏麒蹲下身在水里静看他们嬉戏,这炎热似火的天气惹起的燥意被冰凉的河水冲去,整个人都轻松惬意不少。
没多久,魏麒就感受到原本就波澜起伏的河面变得有些汹涌,他起先不太在意,但玩着玩着河水流速变得更快,
隐隐向更急的方向发展,他才开始意识到问题,连忙叫那几个伙伴一起上岸,然而只有何晚听话的走上岸,其他人都不甚在意。
他们在河边穿好衣服,魏麒看着越发急湍,心里的担忧都跟河水一样变得急迫。
何晚叉腰站在河岸,指着他们说:“你们几个没听见魏麒哥哥说的吗?赶紧上来,要不然我就抱着你们的衣服走了,哼!”
几个小孩听完才急匆匆上岸。忽然间,天空暗了起来,乌云如大军压境,一片一片的翻涌。
河水也开始涨高,变得浑浊湍急。
怕下起暴雨被淋湿,魏麒组织几人赶紧回家。刚走没久,王澜摸了摸脖颈,脸色大变,霎时慌张起来,四处查看,又要靠近岸边。
魏麒一把拉住他,“找什么东西?”
王澜语调里带着哭腔,“我妈妈给我吊坠不见了,她说这个东西很贵,不见了就打断我的腿!”他甩开魏麒的手,想要冲过去找。
魏麒拦住他,王澜却使劲挣扎,但魏麒毕竟比他大一两岁,凭王澜那小胳膊小腿根本推不开。
“我去,你们几个留下这里。”说完,魏麒跑回岸边。
天空越来越黑,隐隐有几道闪电,河流也变得很急,拍打着河中的石头,灒出的水溅到魏麒身上。
他沿着边上走到他们刚才玩耍的地方,四下眺望,弯着腰连岸边的花花草草也看个仔细。
沿岸边走了一段,实在找不到,打算回去再说。正当他直起腰转身,脚下的泥土变得松动。
他心里一慌,不小心把自己绊摔,那松软的泥土瞬间掉进河流。
魏麒脑子一空,心头一颤,跟着倒进河里。
几个小孩亲眼看着魏麒从他们的眼前消失,顿时吓得尖叫,这时天空轰隆作响下起大雨,他们慌张的四下逃跑。
何晚拉住要跑的王澜,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魏麒哥哥要是出什么事,我一定不让你好过!你现在回去叫大人过来,听到没有!”
王澜丢了神,只顾哭泣,何晚使劲掐他一把,“听到没有,叫大人过来!”
“知道了!”
何晚松开他,“快去!”说完自己也冲回河岸。
魏麒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死亡,那涌入喉咙和鼻腔的河水,在水里挣扎时被尖锐的石头划伤左臂。
令人绝望的窒息感,眼皮越来越沉重,视线越变越黑暗,一丝快要没有光亮,身体随着急流飘走,当他眼皮合上的瞬间,一点光都没了,他的世界寂静无声。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就要沉入地底,“怎么办,奶奶要怎么办,,,”
魏麒醒来的时候白茫茫一片,要不是手臂尖锐的疼,他都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耳边嗡嗡的哄吵,隐约传来奶奶的哭泣声。
“小麒醒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的小麒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真的是要吓死奶奶了!奶奶没你可怎么活啊,我的小麒。”
魏麒听到奶奶的哭喊,拉拉她的手,“我没事,奶奶。”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子了,这嘴巴一点颜色都没有,吓死奶奶了!”
魏麒笑笑,“奶奶,我平时也挺白的。”
“还有心情说笑,你真的是,,,”
“好了,妈,小麒才醒过来,你让他休息会儿。”蒋念握着他的手,开心的说。
“对对,奶奶回去给你煮点稀饭,你好好休息。”
魏麒不动声色抽回手放进被子里,笑着说,“好的奶奶。”
蒋念看到魏麒缩回手,内心一阵苦涩,但想到他可能是因为落水着凉冷了才这样,心才平复很多。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见他没抵抗,心里的石头落下来,“小麒,以后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嗯。”
蒋念攥紧手,犹豫的看着他,“小麒,妈妈要回临云了,妈妈的工作催的急,一会儿奶奶会来照顾你,你好好听她的话,知道吗?”
“嗯。”
蒋念坐在病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魏麒躺在床上,手臂疼得他呲牙咧嘴,枕头下好像还有东西咯着自己,他伸手进去探探,果然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木珠手链,棕色细绳编的很好看,中间那颗圆木珠在冷白的灯光泛着柔光。
他记得在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有人将自己从黑暗中拉了起来,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牢牢拽紧那只手。
救他的那个人并不像个大人,因为他的手臂还似小孩般纤细,整一个瘦瘦的身板,可能比自己大几岁,有力量一些。
尽管最后他昏了过去,但靠着那个人的胸膛,他感受到踏实和安心。
鬼使神差的,他把那串手链戴在了自己手上。
奶奶回到病房时,魏麒正把玩着那颗木珠,她走近病床,把煮好的稀饭端出来,温声说:“这是你文奶奶孙孙的手链,你一直抓着它不放。
他松不开你的手又着急跟他爸妈走,就把这手链给你了。”
奶奶看看他的手,“要奶奶喂你吗?你的手被石头划破了,缝了几针。”
“不了,奶奶,我右手没事,我自己来。”
奶奶把稀饭端到他面前,一边心疼一边数落他,“怎么会想到去河边玩,要不是小风恰好在那儿,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魏麒放下汤匙钻进奶奶怀里,安慰哽咽的奶奶,“下次不会了,奶奶,我一定听话。”】
“咚咚咚”,屋外响起敲门声,在静谧的环境里尤为突出,魏麒回过神来。
“小麒,明天需要爸爸妈妈送你去学校吗?”
魏麒把手链放在胸口,闭上眼睛随意回道:“不用。”屋外又没有了响动,他也渐渐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