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花鼓戏—》凡尘星雨

2、2

　　太阳暖烘烘的热度从窗棂外透进来，穿过薄如蝉翼的纱帐，融融地笼住周身。白玉堂慵懒地舒展了下四肢，眼皮还黏黏的不愿张开。一夜餍足，早晨醒来便觉说不出的舒服。
　　“玉堂，你醒了？”
　　清朗的声音响起，白玉堂笑眯眯地睁了眼，伸手挑起帘栊。展昭在桌边立着，一袭蓝衣，雪白的腰带，正衔着发带的一端将头发紧紧束起。
　　“皇上不是给了你假期吗？怎么不多歇歇？”白玉堂半撑起身子，小小打了个呵欠，“莫非昨晚累得不够？”
　　展昭不理他混说，束妥了头发拿起钱袋揣进怀里。
　　“正是因为假期有限不可耽误，”回头瞟一眼床上那人，唇角带了几许谑笑，“这不是急着上街采买聘礼吗？”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猫儿！”白玉堂叫一声跳了起来，赤着双足站在地下，“难道你还想把五爷给‘娶’了不成？这么着急分明是要置办嫁妆！”
　　一件雪白长衫飞来算是回答，白玉堂急忙接住，边穿戴边说：“这猫学坏了，竟敢戏弄你家五爷！看这模样昨晚的教训还是吃得不够。”
　　再飞过来的便是老拳了。
　　一番打闹，临到出门已是日上三竿。展昭离府前到大人处报备了昨晚面圣的情形和今日行踪，出来时正看见自己院落方向飞起两羽白鸽，盘旋一阵便向东南去了。一痕浅笑噙在了颊畔，那老鼠似乎比自己还着急呢！

　　天子脚下，繁华首屈一指，汴梁城中商贾之富，店肆之密，货品之繁，买卖之兴隆，也是前无古人。长街之上幡帜招摇，五颜六色迷人眼目，招揽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如潮人流滚滚而过，推车担筐的乡农，纶巾纸扇的秀士，桐油的香车，锦辔的宝马，或悠哉游哉，或行色匆匆，便如一幅漫长画卷，人人置身其中。
　　刚刚从玉器行出来，展昭正想说逛了许久有些口渴，要去对面茶楼歇脚润润喉咙，还未张开口已被白玉堂不由分说拉住，往城中最大的绸缎庄扎了过去。
　　“猫儿，来选几块料子。你那些红的蓝的衣裳都半新不旧的。”
　　展昭无奈摇头，快步跟了上去。也对，要拜堂成亲，好歹得有件喜服不是？
　　店伙计殷勤招呼他们进了门。展昭选了几块耐磨经穿的蓝布和做里衣的细棉布料，挑到做吉服的红缎红锦时却禁不住耳根发热。看着卍字连纹的朱红茧绸，再看看水流云纹的大红蜀锦，一时难以决断。转头正要问白玉堂的主意，却见那人左一幅细纱，右一幅云锦，依然全是晃眼的纯白，不由失笑：“玉堂，你就是再嗜白如命，也不能一身白衣拜天地吧？”
　　“那大红的你穿起来好看，我穿却别扭。”白玉堂一面吩咐伙计将选好的布匹包起来，一面满不在乎地说，“你我二人成婚虽有皇上御赐，到底仍是离经叛道，如此又何必随那些市井俗人的套路？五爷我就是要白衣成亲，就是要做尽天下人不敢做之事，谁又能奈我何？”
　　展昭笑而不语。
　　两个都是干脆爽利的人，不消一刻便选好了布料，会了帐吩咐店家送往开封府去，便肩并肩出了店门。跑前跑后的伙计伸着脖子看他们走远了，忙不迭奔到柜上压低了声音问：“掌柜的，你刚才可听见了？展大人和白五爷说他们两个要成亲哪！”
　　掌柜的坐在柜上也是一脸茫然：“听见了，还说是皇上御赐的呢。。。小六子，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小老百姓能猜出来的？掌柜的，你说，这展大人和白五爷谁是相公，谁是媳妇儿啊？”
　　掌柜一听傻了眼：“这。。。这我哪知道！”
　　白玉堂和展昭不知道，他们走出绸缎庄大门没多久，关于这场婚事的种种说辞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两个当事人毫不知情地东游西逛了大半天，采买了许多喜礼当日用的器物，最后上望月楼取回昨晚遗落在雅间的圣旨便悠哉游哉地回了开封府，扔下身后不计其数的争论，猜测，惊疑，如野火一般席卷了汴梁城。

　　“他婶子，你听说了没？展大人和白五爷要成亲了！”
　　“哎呀，你才知道啊？昨晚东街三虎子就嚷嚷上了，说他捡着了圣旨，上写着皇上叫展大人迎娶白五爷呢！可惜那时我竟没信。”
　　“怎么？真有圣旨？两位婶子，造皇上的谣可是要杀头的！”
　　“浑小子，不许吓唬女人家！你以为这圣旨还能有假的？我家小六子亲耳听见白五爷说的，他跟展大人是皇上指的婚！”
　　“李大哥，那你说说，他们两个大男人可怎么嫁娶？”
　　“圣旨上不是说了吗？展大人娶白五爷。”
　　“别瞎说了！白五爷天天上我们那吃饭，我还不知道他的脾性？说他娶展大人还差不多！”
　　“那圣旨。。。”
　　“别管圣旨怎么说，白五爷是肯定不会披着盖头上花轿的。”
　　“展大人就更不可能了！”
　　“叫我说，一准是展大人娶白五爷，皇上的话在那摆着呢。”
　　“不可能！准是白五爷娶展大人！”

　　此时太师府，庞吉接了下人的禀报拍案大怒：“两个男子成亲，成什么体统？！皇上还下了圣旨？定是那展昭谗言迷惑圣听！”
　　“太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恩。。。想不到展昭和白玉堂竟有龙阳之好。此事若能借点力，说不定便可重重教训开封府一回。”
　　“太师是打算搅了这桩婚事？”
　　“御赐的婚事如何搅得？说起来那圣旨上既有令展昭迎娶白玉堂的字句，如今老夫只须使点手段，叫那白玉堂反把展昭给娶了，不是正可叫他们落了抗旨不尊的罪名？”
　　“太师好计策！皇上下这旨意，想是不愿自己御口亲封的‘御猫’在老鼠面前失了威风。太师此计若成，皇上失望之下定会减了对展昭的恩宠！”
　　“哈哈，到时开封府又少了一样依仗，看包黑子怎么与老夫斗！”
　　太师府中开怀大笑，这时开封府下也听闻了传言。马汉巡街回来急匆匆往里面跑，迎面正撞上公孙策，赶忙拉住便问：“公孙先生，展大人和白少侠要成亲了，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展护卫早上才亲口向大人禀报此事。”
　　“那圣旨上叫展大人迎娶白少侠的事也是真的了？嘿嘿，这次叫那白老五做了展家的媳妇，看他还怎么在展大人面前神气活现！”
　　“若真能如此当然好，只怕这两个人的性子。。。展护卫怕还要有一番辛苦。”
　　“那可不行！公孙先生，这件事说不得是要大家帮忙的，定要让展大人顺利娶了亲，从此压制那白耗子一头，看他还欺不欺负人了。”
　　“将白少侠长长久久地留在开封府中，对大人也是莫大的助力。。。马汉，你叫王朝，张龙和赵虎等会来我房中，大伙儿合计一下，定要让白少侠顺顺利利地嫁进开封府。”
　　“哎！我这就叫哥儿几个去！”

　　京城已成了一锅滚水一般，远在东南的陷空岛上一羽白鸽翩然降下。有人捉了鸽子，立刻大呼小叫奔聚义厅而去。
　　“大哥二哥四弟快出来，咱们老五要成亲了！皇上下旨把展小猫许配给他了！”
　　“好小子，真有他的！御猫给他这锦毛鼠吃了不说，如今连皇上也摆弄妥当了！”
　　“四弟快别乱说，皇上也是背后讲得的？倒是五弟，别看他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一看见展昭马上就弱了气焰。这回成亲，也不知能不能降得住人家。”
　　“大哥担心得有理。那展昭就是咱小五子的克星，若身边没个人帮衬，难保不被开封府那一窝狐狸给算计，没娶成媳妇反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那还得了？咱们这就上京去，说什么也得给咱老五撑腰！”
　　“没错！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

　　这时节暗流汹涌，山雨欲来。头挨着头凑在灯前拟宾客名单的展白二人不知为何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望窗外，高檐茂树，月在中天，夜色正好。大概，是秋天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