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来如春梦去似秋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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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宅，蕴安推开院门，没有人在，但堂屋大门却敞着。当她看到屋里放着爷爷的黑白照片，时间彷佛静止了，她想到中堂里的挂画没了，想到进门时院门上系着的白布条，她不知道这些天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见蕴安一动不动，只有眼泪在流，秦铮解释说：“你失踪的第一天早上林爷爷走的，走得很安详。”一直没对她说，是怕她承受不住，可终究还是有会这么一遭。“听季恒说，早上你爸妈陪林爷爷吃过早饭后，林爷爷在院子里晒太阳，你爸错个身的功夫，林爷爷就走了。”
院子里空落落的，秦铮接着说道：“这时候大家估计都在墓地，林爷爷今天入土。”
蕴安还是没反应。从小到大她尚未亲身经历过至亲的离开，以前是别人家的事，她替那家人感到惋惜，现在轮到自己，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现在的心情，只是想起过去，想起爷爷在她小的时候，陪她玩，教他识字；想起中学时的一个下雨天，爷爷被挤在一群叔叔阿姨中伞都快被挤掉了，还守在校门口等她和俊泽放学；想起上周爷爷还在书房擦拭他心爱的古董……
枝头树叶晃动，起风了，她擦掉眼泪转身去了后院，盒子还在树上。
“秦铮哥，你枪借我用下。”蕴安说着迅速拿起手qiang，对着铜锁就是一枪。
林宅里传来“碰”的一声枪声，铜锁并没有被打开。
见蕴安还想开枪，秦铮将她拦下。这种锁他好像见过，以前办案中他抓过倒卖古玩的，其中就有类似的古锁。这种锁并不需要钥匙，他按着记忆中的方式尝试了几次，锁开了。
车子驶往墓园，蕴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心想人总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树在动而非车在动，就像自己总以为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总以为喜欢一个人只要一直对他好就可以了。
车子经过减速带，蕴安回过神来，她拿出青铜盒，将里面的信打开。
林老师：
展信安好。
阔别至今已有二十九载，尤记有幸与您在铜川共事的三年时光，一切恍如昨日。
您还记得从铜川离开的那年夏天，在山洪中救下的小女孩吗？您走后我们也没能找到她的家人，我就将她收养了，从此相依，而何欣就是那个小女孩。她一直记着您的恩情，希望有机会能报答回去，所幸她碰巧到您家工作，一切都是缘分。
当年您离开后，我在整理您留下的东西时看到一把挂着无匙锁的青铜盒，想来应该您落下的，就给收藏了起来，现在物归原主，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忙，三日后我将出国援建，留何欣一人在国内也颇为担心，还请您帮忙看顾一下她，多多关照。
再有一事，我这次出国归期未定，不知今后能否再相见，故想将搁置在心里多年的一句话告诉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惟愿君安。
不曾想要打扰您的生活，故托何欣将盒子与信转交于您，何欣并不知晓信的内容，也不知晓开锁的方法，所以请您放心。
若是有缘还能相见，惟愿一切还如初见。
何韫宁
二零一九年十月二十八日
蕴安看着哭着，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何女士这样值得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就是她爱一个人这么些年，却一直不敢说，连自己的女儿也要瞒着的原因吗？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值得吗？爷爷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她一生未嫁，领养别人的孩子，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联想到自己，更是泪如雨下。方俊泽这些年对她是很好，但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喜欢她。如果一个男人看着你喜欢他那么多年却什么也不说，还不信任你，那这个女人的喜欢又算什么呢？是一厢情愿吗？没有人规定，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会喜欢你，就像她不喜欢廖凯，方俊泽也可以不喜欢她。
蕴安又想到爷爷书房里放着的一本旧相册，记录着他支教时的生活，她曾在小时候在照片里见过年轻时的何女士。照片里的何女士很漂亮，让人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因此，小时候她还问过爷爷照片里的漂亮阿姨是谁，爷爷说是一个聪明、做事认真的后生。爷爷还借机教育她不能因为觉得自己有几分聪明就不刻苦、不认真学习，
“一个聪明、做事认真的后生。”蕴安不知道何女士对这样的评价会如何看待，也不知道何女士一直没结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韫宁，蕴安名字相似又能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只是觉得，为什么有那么多喜欢不能说，为什么有那么多喜欢却没能在一起，为什么明明知道不会有结局却还要坚持欢喜一个人。
她不要当第二个何韫宁。
秋风吹过，阴云散去，人生来如春梦去似秋云。
秦铮载着蕴安赶到墓地时，林爷爷已经入土，方俊泽跪在墓碑前斟酒，碑上刻着“林亭章之墓”，季恒则在站在一旁望向远处的天际线。
蕴安将青铜盒放在墓碑前跪下给爷爷磕头，她知道方俊泽有看向自己，然而从始至终方俊泽什么话也没说，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秋风起，树叶沙沙作响，蕴安看见秦铮还在车旁等着，一会他要送她去机场。
拿起墓碑前的盒子，蕴安起身朝秦铮走去。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来如春梦去似秋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