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不知岁》秋雨不知岁

14、生病

　　再次被手机震动吵醒好像没过多久，我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摸过手机按下了接听。
　　“喂。”这一开口，我才听见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这会儿的我已经清醒了一些，能够清楚的听见手机里传来姚斯辰的声音，“小孩，穿衣服下楼，带你去医院。”
　　我反手把被子蒙在头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哼唧了句，“不要。”
　　手机里的声音带了点焦急，“你乖啊，你发烧了，不能不去医院的。”姚斯辰的语气哄小孩一样，慢条斯理的，就好像怕我听不懂，“起来之后多穿件衣服，外面冷，我在楼下等你。”
　　我紧了紧睡衣从被窝里爬出来，又从柜子里拿了衣服来换，发烧烧的四肢有些酸痛，动作起来很费力，衣服穿的慢了些。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姚斯辰说什么我都在这边嗯啊的应着，但其实大部分是没有听进去的。
　　“我穿好衣服了。”
　　“自己可以下楼吗？方便我上去接你吗？”
　　我在脑子里反映了一下刚才姚斯辰的话，我好像只听见了下楼和上来之类的词，我随口答了句“嗯。”然后到玄关那里穿鞋，顺手在控制开关那里打开了单元门。
　　我才穿好了鞋，门铃就响了起来，一只脚的鞋带还没来得及系上。
　　起身打开了门，姚斯辰携着一身冷气出现在我面前，瞬间让我打了个冷战，脑子里更迷糊了。
　　恍惚中感觉到，我好像被人背了起来。承载着我全身重量的脊背，很温暖，很让人安心。
　　耳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意识逐渐沉了下去。
　　身边先是忽明忽暗的楼道灯，又是街道两旁呼啸而过的风，我好像被放到了座椅上，那人的动作很轻，不知过了多久，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
　　再醒来时，眼睛刚睁开就被天花板上的灯晃的重新闭上，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嗓子已经干的说不出话，我伸出手往旁边摸了摸。
　　旁边的人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挣扎着把头从搭在病床边的手臂里抬起来。
　　姚斯辰突然惊醒般的站了起来，“你醒了。”然后又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像是卸下了浑身的紧张般松了口气，喃喃的说，“烧总算是退了，退了就好，退了就好。”
　　我看看四周，开口就是一副破锣嗓子，“我这是，在哪啊？”
　　姚斯辰倒了杯水，又扶我坐起来，将水喂给我一些。
　　“医院啊，”姚斯辰把水杯放在一边给我掖了掖被子，手有些抖，“你都烧到三十八度六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我才注意到姚斯辰说这话时连声音都是抖的，这是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姚斯辰，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姚斯辰大概是看我没什么反应有些不太放心，“怎么了？还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话还没说完，姚斯辰就起身要往外走，我在意识混沌的情况下条件反射般伸手拉住了他，就这样怔愣的对视了片刻，我缓缓说出了那句，“我没事了。”
　　姚斯辰重新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我的手依然没有松开，“我就是，反应还有点慢。”
　　姚斯辰眨了几下眼睛，似是仔细品味了一下我的话，又来摸我的额头，“不会烧傻了吧？”
　　我愣是被这人给气笑了，可他的表情很认真，所以这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一个问题，“我真的没事了。”
　　姚斯辰想起自己刚才问了个什么问题，不禁也笑了出来，“好，我知道啦。”他把我的手塞进被子里，“我去叫护士来给你量体温好不好？”
　　我点点头，“嗯，好。”
　　量了体温，三十六度八，烧已经退了。不知道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姚斯辰，几点了？”
　　姚斯辰按亮手机看了一眼，“三点多，怎么了？”
　　“我没事了，你快回家吧。”
　　姚斯辰看着我，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回家啊。”
　　我把半边脸蒙进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都已经退烧了。”
　　姚斯辰抬手关了我头上的灯，“不用管我，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见姚斯辰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真的吓到我了宋知岁。”再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剩自己声音里带着哽咽反复呢喃着，“姚斯辰，我好讨厌发烧啊，我一发烧就，浑身都疼，我也不喜欢医院，我想回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只看见了正对着的白色天花板，还有两侧的帘子，鼻腔里都是药味，记忆慢慢回笼，昨晚睡着前最后的记忆是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我，像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那样。
　　姚斯辰人呢？走了吗？
　　我刚掀开被子下床，病床旁的帘子就被人拉开了，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条腿还在床上的我和刚进来的姚斯辰面面相觑，我想起自己刚睡醒还没洗脸，头发大概也乱糟糟的，一下子躲回了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
　　姚斯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用手拉了拉被子，又被我动作很快的伸手拽回来。
　　这人居然还笑？！
　　外面突然没了动静，我刚想伸出头去看看，就被姚斯辰动手将我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然后像手里拿着一只布娃娃一样似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姚斯辰拉过小桌板，把袋子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上面。
　　闻到香味的我抬起了头，把还没洗脸的事情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我刚把手伸到油条上，就被姚斯辰用筷子轻轻的打了一下。
　　我忙将手缩回来，委屈的看着姚斯辰。
　　这人把一碗白粥打开盖子推到我面前，“小花猫，这才是你的。”
　　“为什么？”
　　话音未落，护士姐姐拿着体温计走了进来，“量一□□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把体温计递过来的时候，又扫了一眼我面前的小桌板，“你刚发过烧，别吃油腻的。”
　　护士姐姐都发话了，我也只能乖乖听着，不情不愿的看了姚斯辰一眼，这人撇着嘴朝我耸了耸肩。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也没办法。
　　确认已经退烧之后，姚斯辰说吃了饭之后就送我回家。
　　我喝着手边那碗白粥，眼神不住的去瞟姚斯辰手里的油条，这人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吃的格外香。
　　喝下了一碗粥之后，我整个人都暖了不少，发烧过后浑身的酸痛都减轻了。
　　姚斯辰动手把我裹得像个球一样才肯带着我走出医院的门，才几分钟的功夫就等来了公交车，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了后排的位置。
　　我还记着油条的仇呢，一路上都不太搭理姚斯辰。
　　后来再去看他的时候，他人已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随着公交车的震荡头轻轻的晃着。
　　他两边耳朵上戴着耳机，顺着车窗洒进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和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白皙的脖子上，因着距离太近，连上面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我把头微微侧过去，动作很小心的摘下了他右耳上的耳机戴到自己的耳朵上。
　　再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姚斯辰的那双眼睛。这人眉眼带笑的看着我，“小花猫。”
　　好啊，原来没睡，成心逗我玩呢。
　　我重新靠回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了。
　　这才想起自己耳朵上还带着他一半的耳机，原来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下了车，我赌气似的走在前面，姚斯辰就在身后默默跟着。
　　我用余光看着地上的影子，姚斯辰好像手臂抬起有了动作，下一秒，串着平安符的钥匙就落在了我面前。
　　我手上接过钥匙转过身去看他，“你怎么找到的？”
　　姚斯辰的表情有点委屈，“合着我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话你没听见啊。”
　　我因为刚才还和他闹脾气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烧糊涂了嘛，就没听清。你在哪里找到的啊？外面那么冷，找了很久吧。”
　　“小孩，终于知道心疼哥哥了啊。”姚斯辰笑笑，“没找多久，按着原路回去，走了没多远就找到了，大概是回来的时候掉在路边了。
　　我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失而复得总是让人欣喜的，我凑在姚斯辰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孩，哥哥好不好？”
　　我走出几步又转过身，笑着看他，“好，姚斯辰天下第一好。”
　　回了家，我拿出手机看昨晚的通话记录。
　　我总觉得钥匙不会那么轻易找到。
　　姚斯辰送我回家的时间大概是在十点左右，最早的通话记录在十二点多，而那中间，足足隔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