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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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
五条悟端着脸，沉静地思考了一瞬。
“你们亲爱的五条先生大驾光临！”他近乎光速地拍打着标注了「伏黑」的门，生怕自己不够扰民，“惠——津美纪——在家吗——”
“吱呀——”伏黑家的木门显然早已饱经风霜，稍稍推拉都会引起门关节不堪重负的抱怨。屋内渐渐显出身影的，是一只臭着脸的黑色海胆头。他身旁的两只幼犬激动地摇着尾巴，在门的缝隙足够大的那一瞬间直接窜了过来，围着五条悟的双脚不停地打转。
今天的风很温柔，云也轻淡，天空中唯有一袭绮丽的晚霞。他们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好似回到了相遇的那个傍晚，但很多东西终究已经是过眼烟云。
两年，足够一个新生的家庭描绘出幸福的轮廓。他们磕磕绊绊相伴着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长到傲慢的大人学会了照顾，别扭的小孩也学会了撒娇。
现年八岁的伏黑惠，刚刚升上小学三年级。小孩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时长高了一点，站直后已经可以稍稍低头看蹲下的五条悟了。他身上小熊图案的衬衣有些过大，露出一点肉肉的锁骨窝。他的睫毛低垂着，悄悄掩盖了那双碧色的眼珠，让他的视线染上了朦胧。他的一切，都那么的柔软，麻痹着旁人的神经，好像看向他时，连时间都慢下来了。
男人抚摸着其中那只黑犬的绒毛，而狗狗鼻头的湿润沾上了他的裤腿，留下一个深色的轮廓，“这么欢迎我呀！哎呀，我这该死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他又对着伏黑惠笑，“惠对咒力的掌控又厉害了！现在已经可以一直维持它们了~”
“啰嗦！”伏黑惠嘴里不客气，但他的眼睛闪烁着星光，脸颊也飘满了云霞，出卖了他试图掩藏的心思。没有得到爱抚的白犬慢吞吞地回到了主人身旁，连着呜咽了几声，好似正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这个小小的天地是五条悟的世外桃源。
世人视他为一把尖刀，需要他仅仅是因为他是「最强」，唯有在这个老旧的屋子里，他被需要是因为他是「五条悟」。
他所有的任性，被两个小孩用彩纸好好的包裹了起来，珍惜地存放在了心灵的保险柜中。
伏黑惠领着大人进了门。跨过门坎，扑面而来的是味增汤的咸香，而里头的公寓一眼就能见到底，不愿的厨房里能隐隐约约看到女孩忙活的身影。温暖的灯光庇护着狭小的客厅，窗边的花瓶里插着津美纪在路边采摘的野花，还在顽强盛开。
“五条先生！欢迎！”津美纪探出头，手上还抓着一把锅铲，“抱歉喔，没想到您会过来，晚饭可能要久一点……”
“没事啦，不用管我，我吃过晚饭了。”五条悟胡乱揉了揉伏黑惠的头，有点像猫咪在玩他心爱的毛线球，完全忽略了男孩不满的神色，“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XXX
“最近还好吗？”
如果是高专的同学看到此刻的场景，估计要怀疑五条悟的大脑是不是之前被伏黑甚尔打坏了——庵歌姬可能会格外忿忿不平，那个看到我受伤会嘲笑我的五条悟居然会关心别人？！
但这样的场景实际上已经不是新鲜事了，甚至在伏黑家是屡见不鲜的日常。
「作为年长者，或者更泛称一点的强者，从来都会有伴随着能力的责任。」津美纪是这样对他解释的，在某次五条悟和伏黑惠闹了不愉快之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要体谅别人的责任。」
「作为强者，你看得比别人更远，就有义务帮他人填补他们的视野。所以，五条先生，请你和惠好好说一下为什么你不想现在就让他，唔，探险吧？」
从那开始，他学会了解释，慢慢又学会了保护，学会了包容，学会了主动。
大人的责任就是要主动撬开小孩的蚌壳——大概吧，他理解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津美纪对强者的释义，和夏油杰的完全不一样。
夏油杰的理念带着目空一切，是替弱者做他们做不到的事，需要足够幸运才能拥有自我——津美纪的，更像是赋予他人「自由」，是个小人物都可以做到的强大。
“都很好，唔，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去调幅下一个式神了吧？”伏黑惠好像有在努力维持他不为所动的表情，但他眼瞳闪亮，嘴角也小小的弯起，让他的期待显而易见。
他在努力成为一个大人。
五条悟先前还不太理解，为什么灰原雄的逝去会让夏油杰的夏天充满了苦涩的蝉鸣。他们分明没怎么相处过，连彼此的故事都不甚清楚。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被人憧憬的感觉竟如此美妙，时时刻刻都被提醒着有人如此珍视着你，竭尽全力只想去看你的世界。
实在令人着迷。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感谢伏黑甚尔。如果不是那次袭击，他现在还沉沦在咒术师遵从丛林法则的世界，也不会收到两个小小的礼物。
从咒术界来到普通人的世界，就像是从荒蛮的野人世界来到了文明社会。在这里，绝对的武力和「活下去」的愿望不是一切，生活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味道。
我也找到了我的「意义」。
杰已经在他的道路走了很远了，我怎么能输给他呀。
XXX
五条悟一直在想。
他在来到伏黑家之前参与了五条家每周都举行的家族会议上，内容向来是千篇一律的御三家内部八卦——估计是加茂家出了什么感情纠纷，或者禅院家又有什么内部斗争。
与平常不同的是，长老们提起了总监部，而且不是平常那种看笑话的表情，是很警惕的态度。五条悟瞬间来了兴致，毕竟这样的气氛可不多见。
“「情报部改编」，好像是出自一个叫刻晴的辅助监督。”五条家负责与总监部交涉的四长老说，“不过她咒力少到连四级咒术师都没选上，可能只是总监部的棋子，这个提案可能是总监部哪个高层弄出来的。”
粗略扫了一遍方案的二长老将纸张狠狠砸到了桌子上，说：“总监部的胆子又肥了，真是无时无刻想要动摇御三家的根基。”
“我觉得无所谓，随便他们在那儿自娱自乐，”五长老说，“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毕竟——”
“阿雄，你这可就想岔了。”二长老打断了他，给相对起来年少很多的五长老解释道，“江户年代之前，平民咒术师都被咒术界的权贵收为门客，是我们御三家的仆从。唯有在五条家与禅院家失去家主从而丧失了不少势力之后，才抱团成立了总监部。仅仅几十年前，他们依旧服务于御三家的咒术师。但自从这个世纪初他们收拢了不少平民咒术师，和政府搭上了线，现在才敢与我们争话语权。”
“而这个提案，就是要完全切断我们与平民咒术师的联系，并从根本上打压御三家。”他说。
说实话，五条悟没有完全理解「情报部改编」的厉害之处，长老们似乎也没有细细解释的意思，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提案厉害到让他们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而这是五条悟从来没有做到过的。毕竟长老们别的不行，勾心斗角还是很在行的，五条悟相信他们在这方面的眼光。
“惠——我想吃喜九福——”
男人懒洋洋地侧躺在沙发上，嘴里刚刚吃完一盒巧克力饼干。他的长腿委委屈屈地蜷缩在窄小的旧沙发上，有点像把爪子藏进肥厚肚皮下的猫。
在他不远处拿着把扫帚正忙活的伏黑惠一时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么晚了，喜九福关门了吧？”随即又软下声音，转过头意图藏起自己微红的脸，“厨房里有给你买的粗点心。”
“如果我一定要吃喜九福呢？”五条悟扭了扭身子，捧着脸PIKAPIKA地看着小孩。
“哈？”
“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要不直接收购喜九福算了。”
伏黑惠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出男人说的好像是甜点之外的东西。他收起扫帚走向了沙发，安静地坐在五条悟的旁边，打算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虽然有我喜欢的毛豆生奶油味，但有讨厌的海盐味、豆腐味还有最最恶心的螃蟹味！”
上层那些明哲保身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傲慢的蠢货，还有单纯的蠢货，就像烂橘子大甩卖。那种腐烂的臭气，将整个咒术界都拖进了无边的黑暗。**
“但我知道，口味的选择其实一直在厨子手里，即使我当老板，喜九福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就像五条家，祖上一定有过贤明的家主，但最后还不是变成现在这样，人人都要把心脏染黑才能生存，每天都要揣摩旁人最狠毒的想法。
“所以我一直想着，自己培养几个厨子，然后潜移默化地改变整个毛豆泥大福的市场，把那些讨厌的味道统统驱逐！”
“但是——最近新开了一家餐馆，专门做咸味料理，好像要将所有喜欢咸味点心的顾客都吸引过去，用另一种方法让喜九福停止卖那些恶心的味道……”
“啊，就是有点不甘心。”五条悟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从背后熊抱住伏黑惠蹭了蹭，“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男孩没有像往常那样挣扎，而是安抚地拍了拍环着他的手臂：“我觉得你已经有答案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决定了——！我们周末一起去游乐园吧！”
“等等？？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啊？”
“惠——去嘛去嘛！”
“别擅自安排我们的休息日啊笨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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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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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夏日，屋外树叶沙沙作响，而窗户的陵镜折射着月光，映在男孩熟睡的脸上，温柔又眷恋。天边的天琴座被繁星簇拥着，远远看去，就像大海里群鱼环绕的鲸鱼。
五条悟走进房间，把伏黑惠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回男孩柔软的肚皮上，然后再悄悄地关了门。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良久，五条悟拨通了电话。
“见一面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