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渡》鹿小妻

6、如果要看着你的眼睛说话我一定没有勇气的

　　“妈妈要走了，你在家要乖乖的，要听话，妈妈会回来的..”
　　“这孩子可怜哦，爸妈离婚了，这没妈的孩子以后可惨咯。”
　　“我告诉你你妈不要你了，她现在有了新老公新孩子，要你干吗。”
　　“扫把星！你妈离婚是因为你，谁让你考试没考好，快滚出我家。”
　　“野孩子，我们不喜欢你，你没有妈妈，你奶奶还坏，我们讨厌你！”“野孩子哈哈哈，野孩子，她是野孩子。”他们朝她走进，再走进，伸出了双手指着她，围着她，空间越来越小....“不要！”睁开眼的一刹那，周向菀从漫长而又不安分的梦境中脱离出来，身上粘腻腻的，摸摸背后，后背的衣服被冷汗弄得微潮。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还以为要上学，冷静了几秒，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去浴室洗漱完出来，看了看时间，11点钟。
　　想不到一觉睡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抬脚出了周二伯家，往周家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再走进，视线就看见周老太指着邻居季阿姨破口大骂，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群。
　　“臭婊子，怎么天天就你事多啊，我家龙眼树长得好，不过是叶子太茂盛了些，长到你家一点，你凭什么给我剪了。”
　　“你！做人要讲理，你家的树长得再好和我都没有关系，可是长到我家后，叶子总掉在我家，那掉的位置还是洗衣池的位置，我每次清理都不好清理，不剪留着干嘛？”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家的树掉叶子到你家那是你的福气。你可知足吧。”
　　“你有病吧，有你这种老人，难怪淑云和你家周生过不下去，你这种尖酸刻薄的人，活该克媳妇。”
　　“哎哟，老天爷啊，可怜我年纪大了，好欺负，被这种毒妇给诅咒，我告诉你，季海珊，你不得好死，你这辈子都得短命。”老人噗通躺在地上打滚，满满的市井小人模样，让人看着心生厌恶。
　　众人对老人这番惊世骇俗的行为大跌眼镜，季海珊脸都被气红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周老太能这么无耻，再吵下去也是无用功，咬牙憋下这口气，扭头进了家门。
　　其余的人群在季海珊离开后，也散的差不多。
　　可也在人群散开后，她和对面的男生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男生瞳孔漆黑且漫不经心，他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停留在她身上。
　　“死丫头片子，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吃饭。”老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离开，“快点走。”
　　老人的话如一阵猛烈的风过境，灌进耳朵直通喉咙，逼得她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话。重重咬着下嘴唇，手也握成拳。太难堪了，他看见了，一定看见了奶奶的丑陋不堪的行为，一定更讨厌我了吧，心里一定也在嘲笑我，为什么我窘迫的场面他都在。周向菀脸涨得通红，不敢再看男生一眼，落荒而逃。
　　张云祁本想着周末作业也都写完了，想来找刘超众他们玩，来的路上刚好就看见周向菀奶奶和人吵架的场面，更没想到周向菀朝这里走来也看见了她奶奶吵架的画面还看见了他，再这样的场合他和周向菀相遇，属实不是太好，俩人本就没有很好的关系，如今更是到达冰点。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缘分，他总是可以遇见周向菀，但每一次都是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
　　第一次遇见周向菀的时候，是在好几年前，那时候他们年纪都很小，但她家的事情很早以前就有听姥姥说过，后来姥姥带他来公园玩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上一秒还和她说说笑笑的男孩女孩们，在下一秒就将她推倒在地，指着她嘲笑，女孩被团团包围，无助的抱住自己，手捂着耳朵，只睁着一双大大却黯淡无神的眼睛，看着远处。
　　想也不想，他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警察叔叔来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孩女孩，被他的一句话，就吓得逃走了。而地上的那个女孩好似没了魂一样呆在原地，刚想走过去安慰她，女孩就晕倒了，她的家人也在这时候赶来。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了人性的恶。
　　那次以后，他总是可以看见周向菀的身影，刚开始他撞见她在她家窗边流泪发呆的时候，他会小心翼翼的躲起来怕她发现，但后来日子长了，他发现女孩根本就没有发现过她，她沉浸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于是只要有看见周向菀在窗边发呆的时候，他会在远远的地方望着。
　　后来，周向菀不再发呆了，他也没再看见周向菀，但当他读了一年级，他惊讶的发现他又遇到了她，上下学的时光她总是一个人，他也一次都没有看见她的笑容，他总是小心翼翼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她不会知道在她黑暗煎熬的时光里，有一个男孩一直在她的身后陪伴她。
　　很快的，爸爸妈妈因为工作重心的转移，他要转学了，而后就没再看见过她。
　　直到今年爸爸调了回来，他重新回到了南音小学，认识了刘超众、刘超群两双胞胎兄弟，那天他们说要带他认识一个朋友，他真的没想到会是周向菀，他一眼就认出来她，高兴的是她变了很多，不再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脸上也多了笑容，他也不再只是只能默默陪伴在他身后的小透明了。
　　可他也发现周向菀似乎不太喜欢他，和其他人总聊的很高兴，对他确是说话很冲，昨天一时玩得高兴了，还把她惹生气了，也发现她虽然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始终带着面具，内心深处依然很脆弱。今天还在这么尴尬的时候遇到，他和她之间或许当不成朋友了，本就不喜欢他，现在更是要讨厌他了。
　　只能找机会想想办法挽救了....

　　周向菀坐在餐桌前，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周老太还在骂骂咧咧的和周民瑞说着今天和季阿姨的争吵。本就因为这件事被张云祁看见烦躁，周老太还在倒打一耙说人家坏话，周向菀深吸一口气，攒着怒气道：“能不能别说了，烦死了，你不觉得丢脸吗？”起身重重拉开椅子，离开饭桌。
　　身后传来周老太的怒骂声：“死丫头，没人管，一天天就知道和我顶嘴，反了她！”以及爷爷周民瑞的声音：“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周向菀觉得窒息，快步出了门，准备到外面静静....

　　今天心情很差劲，总是能在我最不想让人出现的时候和他遇上，看到他我总是觉得自卑的，我的目光也都是躲闪的，该如何是好？？
　　我真的也想要勇敢自信的生活....
　　——秘密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