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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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祁渊缓过神来时，面前又浮现昏迷余清那张脸，虽已无法坚持，却还是如此坚定，手抚上左手臂撩起衣衫，结实的前臂露出一条金色的印子，一只金蛟盘旋在手臂两圈。
金蛟的贵重世人皆知，言祁渊当然也知，金蛟是余清几年前驯服的，当时众人知晓时皆为一怔，为何金蛟存于世间百年，却无人能引入体，还是因为金蛟需要掌控者无比强大的意志力，稍有不慎，只会被金蛟所反噬，这些年多少人前仆后继都死于非命。
世人都赞叹余清修为已是出神入化，但是能训金蛟，众人才明白自己所知了了。
因为是顶级法器之一，可当座驾上天入海，也可斩魔修与鬼道，所以余清也一直戴着。
而余清把已经驯化的金蛟引入自己体内，言祁渊是怎么都想不到，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来金蛟剥骨之痛，如此之深。
深到余清仙君也承受不住。
指尖不断的抚摸着金蛟，心里也泛出一丝奇异的情绪。
他想去看他。
言祁渊拖着本就未痊愈的身躯踏出了门，来到里屋。
在门外，他闻到很浓烈的药味，缓慢推门而入，看见躺在床上的余清。
此时的余清脸上还有当时震裂的血痕，颜色没有才剥骨时深，这几日一直面带温柔笑意的余清，此刻紧闭双眼，唇色还是无血色。
言祁渊拖着身躯缓慢的靠近，单膝跪于床前，因余清皮肤白皙，现在看起来颈部的血痕更加明显，目光往手指探去，才发现余清十指指尖全都包上了棉带，此刻还有几根手指微微渗血出来，棉带上显出点点血圈。
言祁渊想用手触碰，可就在要触碰到时，手却猛的回缩，他怕余清疼。
言祁渊自从家中出事后，渐渐习得神色不外露，不让人察觉的习惯，但就在此时，他的情绪已经藏不住，眉宇之间一直紧皱，眼角泛红，下唇被死死的咬住。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只是无奈收下的弟子，怎会让余清如此行事。
皎洁明亮的明月，怎就肯跌落于那淤泥之中，只是为了救自己。
“你出来。”
里屋门被推开，容池的声音响起，言祁渊回头，看见容池一脸冷漠的看了眼自己，又转移视线看了眼床上的余清转身离去。
言祁渊知道容池有话对自己说，也起身跟上前去。
两人来到院亭，平时余清最爱饮酒喝茶的地，站立许久，无人说话，过了良久容池才出声。
“师尊醒来过一会，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言祁渊眸中闪过一丝明亮，余清醒来了，那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也很想知道余清说了什么。
容池看着言祁渊的脸，忍下了心中愤恨。
“师尊叫掌门不要迁怒怪罪，是他情愿，他不能置自己弟子于险径而不救。”
“言祁渊，你究竟是有何法子，能让师尊为你如此，你真的该庆幸，师尊性子温良慈悲悯怀，才能让你还能如此安稳躺在你那床上养伤，不然就算掌门允，我都会想法子让你消失。”
言祁渊听着容池的话，句句刺耳，刺耳的不是其他，而是余清醒来第一时还在为自己着想。
那句情愿，字字扎心。
容池不知再说什么，也找不出发泄的办法，师尊不允伤害言祁渊，自己也不能再多做其他。
“你好自为之，不要让师尊为了你再以身犯险。”
说完就转身离去，不再多看言祁渊一眼。
言祁渊站在庭院许久，天气已经微凉，身体也并未恢复完全，就算已经到了筑基期，却还能感觉身体寒凉，可是他还是呆立于此。
脑中一直浮现幼时母亲父亲的样子，最后定格在余清那张脸上。
良久，言祁渊望着那轮明月，薄唇轻启：“师尊，为我如此，不值...”
言祁渊本还想再次进屋亲自照料余清，却直接被容池施的结界所隔开，言祁渊知此时不能再闹出什么动静，让余清安生休养最好。
随后几日，言祁渊看到乔历帆前来，云崇前来，自己却始终打不开那结界进去看一眼余清，心中烦闷不已。
在身体逐渐恢复后，每日清晨便开始刻苦修炼起来，在每次修炼完后都会在半山腰去采些花来，让容池带进去，他总觉得，余清躺了那么久，应当是想闻些花香。
整整十几日，在屋内修炼的言祁渊终于看到那结界打开了，顾不得其他，慌忙跑了出门。
跑到里屋门前时，大门是开着的，一眼就看到已经起身躺在床头喝药的余清，而余清看到言祁渊跑来时，勾起了笑颜，伸手招了招言祁渊过来。
容池本在一旁，看见来的此人，笑颜一下垮了下来。
言祁渊看到余清在向他招手，脸上的血痕已经淡了许多，现在只是淡淡的粉红色，面容也有了起色，唇虽有点干，但是笑起来眼眸还是在闪烁光。
言祁渊快步走上前去，单膝跪了下来唤道：“师尊。”
余清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意识无比的清醒，全身的疼痛他躺着的数日，时时刻刻都在体会，脑中一直和十二对话缓解痛苦。
中途醒来一次，迷迷糊糊看见身边无言祁渊，心中警惕起来，言祁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自己拼了老命才保下来的人，若是被其他人的愤恨之情牵连，那不是一切都白做了吗！
随即赶紧趁自己还有意识，柔情的劝说众人，后来实在挺不住又躺下了。
现在看到言祁渊一切无碍的跪在自己的床前，余清觉得自己真的快老泪纵横，赶紧脱离背靠的床头柔声道 ：“不用担心为师，你身体可有不适？”
言祁渊瞧着余清样子虽好转，但话里还是能听出来虚弱，赶紧起身上前扶住想更凑前的余清：“师尊，快躺好。”
余清看着眼前的言祁渊生龙活虎，心里别提多高兴。
“为师无碍。”
才说完话的余清感受到一道目光出现在自己身上，忘了容池还在，得赶紧解决，随即对着容池道：“池儿，为师想吃点东西。”
听到此话的容池，心里知道余清是有话和言祁渊说，虽无奈，却还是恭敬转身答应离去。
此刻房内只有二人，言祁渊找了一个枕头垫在余清背后让余清靠着更舒适。
“师尊身体未痊愈，切勿再伤了身。”
调整好坐姿的余清若有所思的凝视细望着言祁渊，看着言祁渊的举动，眼底的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言祁渊和来时有区别，是赠金蛟的缘故？
余清眯了眯眼，注视起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言祁渊，只见言祁渊眸子明亮，像是一池清澈的湖水，眼里尽是担忧之意。
余清心里大概明了，随即说道：“为师还好，只是你才洗髓灵根，需要多加修炼。”
言祁渊看着余清虚弱还关心自己的样子，心有不忍，想要回应余清又开了口。
“你知自己是双灵根吗？”
听到余清的询问，言祁渊一怔，自己才入筑基期，这几日无人告知，自己看书修炼时，总觉得有些地方突破不了，难道自己是双灵根的原因？
“弟子不知。”
看来这段时日都无人照料言祁渊，余清想来也是，众人可能都来照料自己了，想了想道：“你凑到为师跟前来。”
言祁渊面露疑色，不过还是听话的低下了身向前，只是余清因为身体原因，此刻不能把手臂举的太高。
“再近一点。”
言祁渊听到余清有些柔弱的声音说出此话，一怔。
他还不够近吗？再近他都可以数清余清睫毛的根数了。
余清见言祁渊并未行动，喃喃道：“为师手不适抬不起来，你得过来一点。”
言祁渊看到绑满了棉带的手指，心里一软，听话的把身子再往前一寸移了过来。
此刻言祁渊跪于余清床头前，抬眸望着余清，眼神飘忽，看起来像个忠诚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而余清为了手更加方便，也微微向前倾着身体为了离言祁渊更近。
师尊的睫毛，很长。
此刻场景已经有些突破正常接触范围了，但是余清只是满脑子想着言祁渊身体的状态，全然不知。
随即微微抬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不费劲的碰到言祁渊的额头，绑了棉带的食指微微触碰上眉中心。
是火和木的双灵根，不过因为歇息的日子不够，余清看见神识里的小火苗和小树苗都萎靡着。
当余清指尖离去时，言祁渊感受到额尖触碰的感觉消逝，不禁紧了紧圈。
余清思蜀片刻，摊开了左手，只见左手中指的玉戒闪耀出光芒，随后跳出一粒红色的丹药，落到余清左手掌心上。
“双灵根加上金蛟，你的神识不太稳，把这丹药食了，有助稳固。”
看着红色的丹药，言祁渊想了想自己现在的修为，也不犹豫，直接吞了下去。
他想变强，强到再也无需别人牺牲保护。
吃完丹药的言祁渊感觉周身温暖，调整起灵力，好一会才睁眼，注视着余清：“谢谢师尊。”
看着眼前的人道谢，余清颔首，既然言祁渊对自己的良师形象已经能接受，那他也不能熄火。
自己都已经渡金蛟，吃了极大的苦，怎么也得将此事作用发挥到极致。
随即余清像是支撑不住般，轻轻的咳了一声，手抓紧了心口，刚才还好一点的模样瞬间被击垮，此刻看起来又虚弱无比。
言祁渊被余清此等状况吓了一跳，急忙搀扶，慌不择已：“师尊，哪里不适？”
低着头的余清撇见正搀扶着自己的手，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过顷刻间又转瞬即逝。
随后抬头无力的睁着双眸，推开了言祁渊，极小声的说道：“为师...为师无事，咳...”
嘴上说着无事，咳嗽声却不断。
看着余清难受的样子，言祁渊赶忙掺上水递向余清，因为太过慌乱匆忙，杯中的温水被荡出来不少。
余清看着眼前的水杯，装模作样的喝了口，喝完便直接无力的靠向床头闭眼一字不发。
言祁渊在一旁不知怎么缓解余清的痛楚，只能用自己稀薄的灵力拼命的往余清体内输送。
良久，余清才睁开眼侧过头来直接与言祁渊对视。
“祁渊，本君为你师尊，定当是要护你周全的。”
眼前的人明明虚弱到极致，但是言祁渊能到那明眸里的坚定，与那日渡他金蛟时如出一辙。
言祁渊觉得有东西在使劲的撞击自己的心房，内心的冰雪正在被温暖悄然融化。
不似师徒情，又是师徒情，他不明白，只是他觉得。
有幸遇见余清，三生有幸。
余清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波操作，果然人生还是得套路。
不装一把柔弱硬挺过去，活脱脱的白牺牲，为了活命余清也顾不得茶不茶了。
深知套路不能太明显的余清：“为师累了，下去吧。”
直到言祁渊一步三回头眼里的担忧都快淹掉整个屋里时，余清才觉得师徒之情已然有了地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