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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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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坐在床上,脑中一片茫然,还在回想着今天的情景。
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放学后在家中写着作业。
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雪花大片大片的飞舞,屋内的灯光昏黄发暗,齐言手脚冰凉却握着笔认真在写作业,他得写快点,一会妈妈回来了看到他还没有做饭又要一顿牢骚。
李芸实在算不上一个好母亲,她的全部心思几乎都扑在工作上,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窘迫。
李芸对齐言的生活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用,感情上的关心几乎可以说是冷淡,脾气也实在算不上好。
因此,齐言从懂事起便学会了照顾自己,还有她。
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他的眼皮一直在跳,总是心神不宁的。
这些不安使他无法专注,“算了”齐言叹了口气,“先做饭吧”齐言放下笔站起身来。
“叮铃铃————、叮铃铃————”急切而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齐言跑到书桌前拿起手机,还没等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了声音:“你好,这里是长安医院,是李芸女士的儿子吗?”
“是我”齐言咽了口口水,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妈出什么事了吗?”
“李芸女士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我们医院抢救,我们……”
电话中的人还没有说完,齐言就已经先挂掉电话奔了出去。
外面大雪飞舞,地上已经覆了厚厚一层白雪,小县城不好打车,而且这个时间和天气也没有多少车会出来拉人。
齐言没有办法,只能一路狂奔到车站,他踩着站台瓷砖地上的薄雪重重摔在地上,但齐言仿佛没有感觉,支起身来跳到面前的公车上。
他到了医院,急切的询问护士刚刚出了车祸被拉过来的女人在哪个病房,然后向病房跑去。
在病房门口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与医生交谈,而他的旁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脑袋上蒙上了白布。
齐言僵直在原地,他颤抖着向前走去,一把揭开了那人身上的白布。
李芸脸色灰败,安详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生气,仿佛她从来都不是那个坏脾气的女人。
齐言使劲睁着眼盯着她,双目通红,却撑着不肯掉一滴眼泪。
旁边的男人看到他,欲言又止道:“你是……齐言,是言言吗”。
齐言没有回应他,只是依旧在固执的盯着他的母亲,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再盯一会儿她就会醒来似的。
男人叹了口气,一把抱住齐言,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抚摸着他细软的发温声道,“言言……,你妈妈已经离开了,就让她安心的走吧。”
齐言终于收回了视线看向这个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笔直利落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向后面。
男人低头看着他“言言,我是你叔叔……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齐言看着他“我没有亲人了。”
齐正云顿了顿说“你有,你一直都有……我一直在你身边,以后就把我当做你的父亲,好吗。”
齐言似是终于忍不住了,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是他的叔叔,但在这个夜晚他失去了他的母亲。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失去了这十六年来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避风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就这么离开他,即使李芸不像其他家庭的母亲一样,但那是他的母亲,无论李芸怎样,无论李芸是否爱他,他爱她。
他瞪着双目看着死去的母亲久久不愿离去。
情绪过度激动的齐言被齐正云抱到车上,在他的失声痛哭和齐正云一直的陪伴和安抚中终于在齐正云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午夜,齐家。
“言言,过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齐正云喊过齐言。
“齐铭,这是你表弟,齐言,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齐铭挑眉看了齐正云一眼,走到他们面前。
“我表弟?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表弟?我可没听说过我那短命大伯还有什么孩子。”
齐正云皱眉看了他一眼,齐言抬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面容俊秀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他皮肤白皙,下颚线棱角分明,有着一双剑眉还有高耸的鼻梁,眼睛如墨般漆黑,让人看了就就要沉进去,嘴角微翘,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齐言僵了几秒。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入侵了别人的地盘,而这里的主人正在的审视观察他。
齐言很敏感,他感觉得到这个人对他并不友善,但他真的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什么事情了。
齐正云带着齐言上楼去他的房间,“言言,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旁边就是你哥的房间。”
齐言站在门边没有进去“我要回去,我有家。”
“我说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哪里也不许去!”
齐正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尽到一个叔叔该尽的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和你母亲商量想让你回到齐家的事,毕竟这里的条件要好一点,我想把你接回来住。你母亲和你父亲因为大人之间的事情分开许多年,他们一定也很抱歉一直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你现在需要一个监护人,等你以后长大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现在,在这里住下。我不认为你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你的妈妈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好吗,言言。”
齐言沉默了。
“你在你的房间好好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或者需要添置的东西就告诉我,今天太晚了,先睡觉吧。”
齐正云出去替他关上房门。
齐言坐在房间里的床上,脑中一片迷茫,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使他疲惫不堪,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把被子蒙在头上,闭上了眼睛。
楼下,齐正云和齐铭坐在沙发上。
齐正云吸了口烟,“齐铭,你没必要对他抱有敌意,他只是个孩子,他跟你母亲的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齐正云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他的母亲今天因为车祸已经去世了,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但齐言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表弟,是齐家的人,我想让他回来,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打算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对他。”
齐铭笑了笑,“你想怎么样都好,反正我早就已经决定好要搬出去住了,不会在家耽搁太久的。”
“如果你是因为单纯的想要出去独立生活,你的确也已经到了可以独立生活的年纪,我表示支持,但如果是因为齐言,你这种幼稚的举动毫无意义。”齐正云皱眉看着他。
齐铭冷声道“这样的家也算家吗,这家我早就一天也不想回了。”
自从十岁那年齐铭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
齐铭的母亲并不是真的因病去世的,那是一场意外。
但知晓那场意外的人已所剩无几,在齐家大家从来都闭口不谈这件事。
齐铭知道那不是场普通的意外,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跟他的父亲和大伯有关。
而他的父亲从来不肯告诉他任何跟这件事有关事,对于他母亲的死亡也没有任何的后续表示。
这件事一直如一根钝刺扎在齐铭心里,拔不出,也消不掉。齐铭说完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戴上了拳击手套,一下一下不知疲惫的打向沙包,汗水不断向下滚落,直到用完了所有力气。
于是,一个的房间里的弟弟辗转反侧,另一个房间里的哥哥愤慨难泄,在这个大雪夜里,两个少年都在心里偷偷想念着自己的母亲。
次日,齐正云敲了齐言的房门让他下来吃早餐,齐言去了洗漱间,看着镜子里自己因眼部水分过度流失而肿起的双眼。
他捧起一把水泼向脸上,把偷偷藏在深夜才有的情绪一起冲洗掉。等他洗漱完下去后才发现齐铭早已经坐在那里了,齐铭见他下来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用着自己的早餐,齐正云让他坐在自己的另一侧,“言言,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中式西式早餐都准备了些,你看你喜欢吃哪种。”
齐言应了声,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些食物。“你母亲的后事这几天我会打理,这几天我会给你改迁下户口,落在齐家家里,需要亲子鉴定证明,所以下午我需要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说着从齐言的衣领上拿下来一根细发,“我会尽快给你办好转学手续,这两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齐正云摸摸他的头,用完餐就离开了。
餐桌上只剩下齐言齐铭两个人又是一片沉默,齐铭起身离开时看齐言打算收拾面前的餐具,说“一会阿姨过来会打扫。”
说完就离开了,他对这个表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齐言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回了房间。
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他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了,陌生的叔叔和表哥,一下多了两个亲人。
虽然不知道在父亲和叔叔一家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他知道,齐铭讨厌他,所以他也会保持自觉,离他远一点。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很识相的躲着齐铭,尽量避免碰面时的尴尬场景,但齐言不管怎么躲,总是还是会撞面。
齐铭的大学离家很近,最初因为不想和一群人挤在小宿舍里,他选择了直接回开车没有十五分钟就能到的家。
A市本市最好的高中也正溪一中在那里,学校里的学生们梦想就是考入隔壁的大学,每每考试前就要抱团到隔壁大学里的孔子像前祈福。
不出意外的,齐正云给他转的新学校就是正溪一中。
下周就要进入这个学校学习了,这使这几天天天闷在自己房间齐言不失为一个好消息,终于可以让这眼下一团糟的生活逐步回归正轨了。
齐言这么想着,走到了洗手间。一打开门,齐言和门内的人都僵住了。
齐铭刚刚洗完澡上身赤裸,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齐言看着他坚实的胸膛呆住在原地。
齐铭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齐言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只听他低声说道“闪开。”
齐言连忙往后靠,齐铭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臂膀擦着齐言的身体走过,齐言的身上也沾湿了齐铭身上残留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