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她不喜多言,我保持沉默。
只剩电视剧里男主还在痛心疾首发着誓:“假如余生没有你陪伴,我宁愿孤独终老。”
不由嗤之以鼻,这部电视剧的结局我早看过,男主最后还是因负疚感娶了为自己落得半身不遂的女二。
所以说誓言都如镜花水月。
叶锦色却勾唇,慢条斯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浅笑低语:“真是耳熟能详,当年好像你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自然记得,捧着一大束风铃草,穿过斜风细雨,来到她家楼下约她见面,只有一句话,偏说得吞吞吐吐,面红耳赤。
年少轻狂时似乎处处都留下笑柄。
我面有微赧,起身收拾她面前碗筷,一语不发。
她忽然抬手按住我手背,指尖清凉如水,在灯光下泛起莹莹玉色,眉目不动,声色渐冷:“给你一句忠告,即使寂寞也不要去惹温端容这个疯子。”说罢,起身离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张口欲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悻悻作罢。
疯子。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在观影途中,温端容也凑过来细声问我:“季主编和Cheryl是旧识?”
语气犹带七分肯定,想必不能糊弄过去,便小声回答:“不过曾经就读一所高中,堪堪做了一年同学。”
她便笑得无比深情,继续和颜悦色:“那就好,季主编品行高尚,自是不屑与疯子为伍。”
这两人对彼此的评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醒来又是天光晴好,窗外莺鸣雀和,委婉动听,充当了大自然的闹钟。
叶锦色早不在家中,餐桌上还留下几块烤焦的吐司,半杯牛奶泼洒在地板也无暇顾及。
近来她实在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尘,虽同住已有七八天,但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每日我睡下,她还未回,或者我醒来,她已出门。
睡前我都会准备那道牛肉炒年糕的小食,用碗碟扣好摆在显眼处,可她甚至连揭开碗碟的欲望都没有,次日原封不动的又成为我的早餐。
如此循环吃了近一周牛肉炒年糕后,我按耐不住给Ruth打电话,只字片言里不敢提已搬来她老板住处,只问最近工作室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那日在街上偶遇她老板眉目倦怠,看上去颇心力交瘁。
Ruth便愁眉苦脸回答我:“本来与华意的品牌入驻合同已经签下,结果不知背地是谁花钱买了通稿,说前期老板还未成立品牌时做的原创样衣基本都是仿照国际知名品牌,还做了图片一一比较,于是合同又得暂且耽搁,还要处理一大堆延后的单子,自然心力交瘁。”
我隐隐感到不安,从宁之遥那落魄的金主扬言要召开记者会披露影后黑幕时,不偏不倚恰是在刚签下W.J中国区代言人之后,暗中两家团队也以想出公布恋情来解决,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幕后黑手随时都在伺机而动且熟知W.J工作运营。
心事重重来到杂志社。
办公桌上赫然摆了一份黛紫绒底鎏金镶边的邀请函,我潦潦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问道:“你要结婚了?”
蒋一清笑得眉飞色舞如沐春风的一张脸立即僵住,咬牙切齿道:“是这届名流商会的邀请函。”
我果然惊诧万分,作为年年申请协助媒体的心视界,想当日凭蒋一清父亲的手段都无法弄来的邀请函,居然这次是作为官方邀请媒体,简直不可思议。
“是温总亲自一大早送来的,还说感谢你请她看电影,所以投桃报李。”蒋一清言语间有了几分暧昧,不怀好意看向我。
温端容的性取向算是半公开,蒋一清有其它想法也无可厚非,但只不过短短数秒,她便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幽幽叹道:“就算温总爱好独特,也不一定是因为你。”
这句话真不爱听,冷哼一声懒懒回敬她:“我眼也不瞎。”
但戏还得做足,感恩戴德向温端容道谢,只差没派人去给她送面锦旗。
她倒风轻云淡,施施然道:“那天我一定很期待季小姐穿晚礼裙惊艳全场。”
我满腹狐疑挂断电话,按理来说,我与她之间数次之交皆淡如水,自认也无绝世美貌,她能对我颇有几分用心?
只有蒋一清心情大好,通知财务部,这个月起凡工龄满一年者加资五百。
真是大手笔。
下了班照例给叶锦色发短信:“晚上回家吃饭吗?”
固执地依然用了“回家”这一词,仿佛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里,我与她唯一的牵系就是同一屋檐下,只要有她在的任何地方,就觉得莫名温暖。
我期盼她亦觉如此,房子不再是冰冷睡觉之所,而是有一盏灯,有一个人,有一顿可口的晚餐在等她。
过了很久,不见回复,正想着去哪消磨一段时光,手机屏幕亮起,她高抬贵手回了一字:“嗯。”
这已让我惊喜若狂,兴高采烈奔向超市采购蔬菜肉食。
一顿饭做得忐忑不安,即便只是家常小菜,也但愿能变成美味佳肴。
时间悄悄过了八点。
我支手托腮无聊等候,终于门被打开,却是进来了两个人。
叶锦色和宁之遥。
浓郁的酒香也淡淡弥漫,之遥笑颜如花略带歉意:“因为临时决定两家团队聚餐,所以喝得有点过了火。”
她探头看了眼我准备的饭菜,眼底流露出一抹轻屑:“Cheryl从不吃鱼。”
我摸了摸鼻子,慢腾腾道:“这是我的菜。”
她顿时语结。
锦色一臂揽在她肩头,眉目低垂,不辩神情,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却有几分酩酊之态。
之遥转身扶她去了浴室,我敛声屏气立在楼下仿若傻子。
她这般做是不是趁人之危?我该不该上去英雄救美?
可万一是你情我愿呢。
我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叶锦色将花洒开至最大,站在镜前神情漠然解雪纺衫的衣扣,偏解了几次还未解开,不由双眉微微皱起,略显心烦气躁。
宁之遥踮起脚,下颚抵在她肩膀,双手浑若无骨轻轻柔柔的从她身后绕到前面来帮忙,镜中的她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妖孽当如此。
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你看,我们多般配。”手渐渐往下,松开了第一颗衣扣,然后第二颗……
叶锦色忽而叹气,抓住她的手,冷冷回应:“只有你知道我从不能喝混酒,一饮即醉。”
宁之遥神情一滞,随即黯然伤神,这已经是拒绝。
她打开门来,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可惜她碰上的是叶锦色,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锦色,是一旦事态脱离自己掌控就会狠心无情抛弃的叶锦色,是永远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叶锦色……
宁之遥走时有几分狼狈,连招呼也未打,我心下起疑不由在浴室门外喊道:“锦色,你还好吗?”
许久不见回音,我蹑手蹑脚推门进去。
她坐在浴缸边沿正吸着烟,双腿交叠,优雅而安静,明明身无寸缕,却让人不敢生出妄念,她抬起头略略看了我一眼,我立即做贼心虚般退了出来关上门,转念却觉得不对劲,她光洁的肌肤上有道道粉色蜿蜒的疤痕,胸前有,大腿上亦有,虽不显眼,但看着触目惊心。
我不顾一切又奔上前,半蹲下细细打量她的身体,失声痛喊:“锦色,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也未曾料到我又会折返,见我出声质问,竟觉恼羞成怒,用手用力捂住我的眼,似有太多往事被撕裂汹涌而出,她气息不匀,低声喝道:“不要看,不准看!”失了以往的从容优雅淡定自若。
这些伤疤绝非一次形成,而是日复一日,仅凭我浅薄的医学知识尚可分辨出烫伤,鞭伤……是谁,为何要这般,我有太多疑问需要解惑,偏偏她发疯了似得用嘴堵住了我的口,不是亲吻,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不让我睁眼,不要我呼吸,我努力推搡间,两人不慎跌入浴缸内。
温热的水漫过我每一寸身体,似跌入一场年少时大无畏的梦境,任眼前高山耸入云也坚信自己能有移平的一天,面对挫折激流勇进,与喜欢的人一起说着天长地久的浑话就自以为睁开眼就是朝朝暮暮。
我拥她入怀,哪怕她欲取我命。
只有贴得更加紧密,才能证明此时拥有。
叶锦色,我只是心疼你,心疼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我真觉快要尘埃落定,她突然将我从水中提了出来,我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脸上分不清眼泪亦是水渍,犹如一个破败不堪的布偶,衣服松松垮垮半遮半掩,细碎的吻又落了下来,变得轻柔而刻意,一点一点的进退之间让我方寸大乱,起先只是浅尝辄止,后来欲勾起我的欲望,焚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