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美人鱼（中） ...
-
表完白，在一起仿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我们倒没有纠结于“我们现在应该算正在交往了吧？”这件事情上。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鱼？）了，做什么心里也该有点数了。
那天晚上我照往常一样挤进他的浴缸里。不知怎么，那天浴缸显得格外小。我们互相凝视很久很久，他的尾巴有意无意拍打在我的脚上。我努力着不去在意。
我开口问林俊杰，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微笑着说，16岁那年。
我很难理解他所说的话，我们明明几个月前才第一次见面，他又怎么会在16岁那年喜欢上我？
林俊杰说，人鱼都是在16岁生日那天才能第次出海面看看。他很喜欢观察人生百态，于是在那以后他经常偷偷地在人们海水中玩耍的时候潜伏其中。
那年7月，他看到一个少年在海上冲浪，看上去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一不小心掉进海里好几次。可每次他都会哈哈笑着再爬回板子上，继续努力前行。
他喜欢那个少年的意气风发……也很喜欢那个少年的腹肌。身体看起来很强壮，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后悔那次没有去搭讪，因为自那以后，他没有再看见那个少年。
直到几个月前，他被海浪席卷而来的歌声吸引。他情不自禁地从海内冒出头来，看到了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不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是被生活所迫，神情有点颓废，眼里没有太多光采。可是白色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腹肌依旧；搭上讪了，也还能用着幽默的语言搭理他；最重要的一点，音乐品味不错。
就是他了，林俊杰想。
他匆匆地编了一个故事来要挟对方收留他。是的，实际上他并不是什么美人鱼太子，也没有什么众叛亲离。
他只是想和张怀秋在一起。
毕竟他爱了他整整8年。
林俊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头埋在我的脖颈，尾巴紧紧贴着我的腿。奇怪，尽管是在冷水里，他的尾巴也在发烫。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起反应的。
他感觉出了我的意图，轻轻叫住我：“怀秋。”
“嗯？”
林俊杰稍稍松开我，我正要松一口气，他却闭上眼睛，生硬地吻我的双唇。
过了几秒，他微微动着嘴唇说：“你其实可以不用忍的。”
“你在说什——”
他退后一步，热烈地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脯上。我能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
我起反应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匆匆忙忙地站起来，他一下子滑下去，跌坐进浴缸里。我应该庆幸浴缸里面放的是冷水，好让我还悬挂着一丝理智：我还没准备好和同性做这些的心理准备；我以前可压根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男生啊！
他的脸仍然是红通通的，看着我。我也顾不上什么了，跌跌撞撞冲出去。
后来几天我都没有泡澡，只是淋浴一下就算了。我不敢看着他，怕我会失去理智。
再后来，公司给我接了部戏，我就忙于在外地拍戏了，只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可以拿我的备用机上我的账户点外卖吃。
他看上去不大高兴。我想也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感觉毕竟不好受。
我拍的戏是那种青春恋爱偶像剧，搭档是之前和我捆绑的女孩子。经纪人说给我接这部戏是要我出卖色相吸取更多粉丝，我觉得这话可有点好笑（不过我并不排斥就是了）。
拍戏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好玩在的，代入别人的人生视角体验别人精彩的故事。当然，我是新人，还有很多是需要学习的呢，比如吻戏、吻戏、吻戏什么的。
一开始的那场吻戏只是蜻蜓点水，这我当然是会的。可第二场感情更深入的那个吻就被导演cut了好多次，我不得不看前辈的吻戏视频来提高我的接吻技术（天呐这句话真的好奇怪），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回到家就要这么亲林俊杰。
第三场吻戏带着点激情戏码，就在现在的我看来也很尴尬。不过，总之是学成了一些可以对付在林俊杰身上的小妙招了。
3个月之后才杀青。我赶回家，赶着见我的林俊杰。
那天刚巧是我的生日。我拎着块蛋糕回到房子里，看了眼钟，6点多，打开房间的门，却发现黑漆漆一片。
刚想开灯，我就感到有个人抱住了我，把头埋进我的脖颈。
“俊杰。”我了然，笑着说。
对方闷哼声。
“想不想我?”
“……特别想。”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也回抱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来，“等等？”
他沉默着。
“你怎么站起来了？”
他还是没说话。
我啪地开了灯，把他从上往下看了看，他竟长出了两条腿来！
“我到了海里……和一个人交换了点东西。”他讪讪地，“我让他把尾巴变成脚，这样我就跟你一样了。 ”
“交换了什么？”我着急地问他，“没什么不妥吧? ”
他笑着，摇了摇头，“ 只要能再离你近一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我要个亲吻。
那一刻，我的理智崩塌了。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人，哪怕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毫无保留地爱着我……
我转身，关上门。然后把他拉到门前，两只手包住他的侧脸，吻了下去，慢慢吸吮着他的嘴唇。
他愣了一下，但马上抚慰般微微张嘴，任凭我的舌头探进，与他的舌头缠绵在一起。
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衬衫，一副快滑下去的样子。我不忍，搂住他的腰，把他压在门上，又惩罚般狠狠捏一把他柔软的腰。
他那声娇喘让我欲罢不能。
-
一直闹到了2点我们才吃蛋糕，他哼哼唧唧地硬是要我喂他才肯吃。
喂喂喂，你现在就好好被我宠着吧！等下次，哼哼……
本打算上微博看看粉丝量增长得如何，发条微博向粉丝报平安再睡。可林俊杰要求我马上睡着过去，我只好作罢。
他闭上了眼睛，眼睫毛乖乖地垂在眼脸，脸还是红红的。真的很可爱。
我在他的刘海上留下一个吻（别问我怎么不在额头上，你真觉得那个家伙会让我掀他刘海吗），也闭上了眼睛。
-
我第二天8点就起床了。虽说昨晚直到3点才睡，但在剧组养成的良(yin)好(jian)作息让我不得不遵循生物钟的命令。再说了，公司喊我赶通告，我不得不去啊。
林俊杰并不想让我走，他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拉住我的衣摆不敢。嘴里哪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真该走了，工作需要我。”我握住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拽下来。
他半眯着眼睛，“行啊，只顾自己爽了转头就走，我就不应该爱上你这种人。”生起床气呢。
“瞎说，昨天爽完后，我还是帮你洗了澡的。”
“还没洗完又爽了一顿。”
“那不是你要求的嘛！”
“我不管我不管！”
“你自己明明也很乐在其中。”我指出。
他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赶完通告就回来。”我哄他，“乖乖，放手。”
他生气地把身子翻过去了。
整个工作的过程中，我都心猿意马，总在想着林俊杰林俊杰林俊杰……啊，讨厌死了，这家伙怎么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呢？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回家后还要好好宠爱他一下，嘻嘻。
回到家，我看到他把手放在我给他买的钢琴上。钢琴是靠着那一边的墙摆放的，因此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我回来啦。”我敲敲旁边开了的门。
他回头，冲我笑了笑，眼底并没有太多笑意。料想是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呢，我走过去，把手搁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 ”
他摇摇头，不愿说什么。眼圈红红，分明是哭过。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嘛。”
“解决不了的。”他低头看着钢琴键，“已经……结束了。”
我再迟钝也应该觉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而且这件事情应该与我无关。
我好说歹说一阵子，他才肯告诉我。
“你回来那一天，我回到海里，和魔鬼做了个交易。”
“你是说……”
“嗯。他抬起头，用凄清的目光看着我，“他跟我说，想换对腿可以，但我只能活到24岁。”
我起了一身冷汗，艰难地看他，要很努力才能说出话来。
“可你再过4个月……”
“所以我问他，能不能换个条件。我换腿只是想更方便地和你在一起，如果与你的生活只剩下4个月，未免太不划算。他同意了。”
“那条件是？”
“他没告诉我。他只是笑着对我说，那可得换掉点等同于我生命的有价值的东西……回到家后，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但很快你就回来了，我就没再想这件事。”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和生命等同价值的东西？难道说是堆金银珠宝? 不，我想魔鬼是不会看上这些庸俗的东西的。
“今天早上我起来，像往常那样弹着钢琴歌唱，但很快我就察觉到不对劲……我完全听不出来钢琴的音调，也找不到正确的音准。”
我一怔。
……当然了，对林俊杰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唱歌作曲了。”
他捂住眼睛，抽泣起来，双肩微微颤抖。眼泪源源不断地从指尖缝隙涌出，可我却不能帮他一分一毫。
我永远也无法明白他是怎样地热爱着音乐，但我知道，在林俊杰的心里，音乐的位置是摆得很高的。
恶魔的行为无疑是可耻的，在没有通知对方的情况下，直接拿走了林俊杰的音乐天份，使其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音痴。
如果林俊杰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毅然决然地宁愿在4个月后死掉……我不敢想。
可是，就这样剥夺了他的音乐天分，难道不是一种更大更漫长的煎熬吗……
我心疼地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背。
他已经悲伤到躯体化了，上气不接下气地、不住地发着抖。他拉住我的衣服，紧紧地握在手心，他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我恰好在他身边。
“哭吧，哭出声音，可能会好点。”
可他发不出声音，急速的喘息使他来不及发出声音。他只是颤抖，一系列呼吸声在我耳畔徘徊，我都替他累。
从第二天起，与音乐有关的东西便完全从家里消失，林俊杰也决口不提音乐。但是，他显然失去了活力，又闲得发慌。
“要不你去学一些别的东西?”我这么建议道，他也有听，但他似乎提不起兴趣。
我想，一定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音乐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根生发芽了，才会造成这种反弹。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什么爱好了。
他的目光总是黯淡的，就连dota也无法点亮他眼里的光。有时候我找他调情，他也带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应付着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也不能怪他骂他，这么对一个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的人是很残忍的。
有时候他会尝试歌唱，但又马上闭嘴，泪水在眼眶打转。然后低声说着“如果我没这么做就好了……”“其实有没有腿真的无所谓……”诸如此类责怪自己的话。
我只能默默地听着。
-
只要你在我身边
所有蜚语流言
完全视而不见
请不要匆匆一面
一转身就沉入海平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