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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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珺陪赵远思在御花园玩，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赵珺愣了很久，问“那是谁？”
明达小心地答“回皇上，那是宋侍君。”
“宋章絮？”赵珺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朕总算明白广平宋家为何会舍得送嫡长孙进宫了，确实有几分相似。”
明达等人不敢说话。
赵珺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说“去，请他过来。”
赵珺让乳母将赵远思带走，她坐在石凳上等宋章絮。
宋章絮被明达恭敬的请了过来，他视线一直落在脚边，俯身行礼，“臣给皇上请安。”
赵珺凝视着宋章絮的容颜，眼神逐渐迷蒙，她指着对面的石凳说“坐吧。”
宋章絮并未推辞，他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明达等人悄悄退开了些，赵珺盯着他看了很久，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眼睛，带着哭腔问“二哥，你恨我吗？”
宋章絮安静地坐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赵珺突然醒悟过来，她抹掉眼角的泪珠嘲讽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可怜。”
宋章絮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皇上也有无可奈何。”
赵珺苦笑，“什么无可奈何，是朕负了他，所以他惩罚了朕。”
宋章絮眼神怜悯，赵珺就这样和他对坐，她的内心是难得的平静。此后多年，赵珺常召宋章絮伴驾，外头都传她盛宠宋侍君，赵珺闻言只是自嘲一笑。
清平二十四年，太子赵深已是弱冠之年，朝中极关注太子选妃一事，礼部拟了秀女名单，赵珺并未干涉，她把决定权交给了赵深。
赵深看着手中的名册，面上一片清淡，他甚至没有翻动，随手勾了最前面的三个名字。
赵珺看着最终的人选，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子妃是丞相大人的嫡孙女，礼部尚书张玉泽的嫡幼女，张御柔。还有两位太子侧妃分别是永和侯府的文书卿，也是赵深的表妹，另一位是镇国将军章韦韬的嫡长孙女，章婳。
宫里头为此举办了宫宴，林意锦没想到会在宫道里碰到太子，她远远的看见了太子的仪仗，忙退到宫墙边蹲身行礼，赵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林意锦道“臣妇给太子殿下请安。”
赵深极清贵冷淡，他盯着林意锦，说“孤许久不见夫人了。”
林意锦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太子的眼神无礼了些。她一个外臣家眷不该与当朝太子有什么牵扯，她恭敬地说“臣妇告退。”
林意锦朝宫门的方向去了，赵深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染了些偏执狂热。
太子大婚定在了明年，赵珺想到了二皇子赵济，他已经十六了，自太后薨逝后赵珺就把他交给了江怀。
“十六了，朕登位那年才十七。”赵珺沉思了一会儿，说“传旨，封二皇子为成王，让工部和礼部打点成王府，今年年底就让成王搬进去。”
这道旨意激起了不小的波澜，皇上只说封二皇子为成王，却不给封地，又要赶在太子大婚之前出宫开府，这不是摆明了不待见成王，只打算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吗。
二皇子身后的长庆侯府自然不乐意，多年来扶持二皇子的世家高门也不乐意，谁也不想让多年的苦心经营付水东流。
再者自赵珺登位以来削藩的力度太大了，世家惶恐不安，年轻的女帝成长为了合格的帝王，接下来那把刀是不是要伸向自己了。
世家开始有所动作，宋章絮日日伴驾，他见赵珺一脸淡然，忍不住问“皇上不担心吗？”
赵珺冷笑，“章絮，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宋章絮遍体生寒，他突然有点看不清赵珺，几年来与他温柔诉说心事的女子原来也是执掌天下杀伐果断的女帝。
在赵珺的默许甚至纵容之下，世家开始暗中联络地方藩王。他们的每一步动作赵珺都了如指掌，是她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
清平二十四年的除夕夜，成王赵济同安国公府、长庆侯府、吴兴沈家并一些地方藩王逼宫造反，赵珺端坐在御书房里，文武大臣和宗室贵戚都白着脸站在殿中，外头杀声震天，整座宫殿都被火光和鲜血所笼罩。
所有人都面色惊惶，有几个贵妇小姐抱在一起小声哭着。
外头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令人心惊胆战的哭声和喊声朝御书房来了。
赵珺的头又痛了起来，她用指尖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许久，永和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皇上，成王殿下败了。”
赵珺站了起来，满殿的朝臣自动让出一条路，赵珺走出御书房，永和侯和镇国将军满身是血的跪在门口，赵珺说了声“起”，她略过他们径直走向跪在青石板上的赵济。
赵济受了伤，他衣衫浸满了鲜血，长发散乱形容狼狈。
赵珺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问“济儿，你知罪吗？”
赵济叩头，“儿臣知罪。”他膝行上来拽住赵珺的裙角，仰着头笑，“母亲，这是您第一次喊儿臣的名字，儿臣很开心。”
赵珺沉默不语，她的眼眶慢慢红了。
赵济笑了一会儿，又大哭了起来，“母亲只爱太子，何曾在意过儿臣，儿臣并不想造反，儿臣只是想让母亲知道，您还有另一个儿子。”
赵珺眼神怜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无情，“朕是对不住你，可是你不该夺位，动了这份心就该死。”
赵济仰天长笑几声，眼睛里满是凄凉，“儿臣就是个笑话，这条命还给您。”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赵珺耳边说“今夜过后几大世家覆灭，就当儿臣偿还了您的生养之恩。”
赵济说完抽剑自刎于赵珺面前，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赵珺的脸上身上，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赵济的身子倒了下来，鲜血从他的脖颈喷涌而出。
赵珺缓慢地走过来跪在他的尸首边，颤抖的双手温柔地合上他的眼睛，“济儿，母亲对不住你，若有来生莫投身帝王家。”
“济儿！”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传来，江怀推开众人跌跌撞撞的跑来将赵济抱在怀中，他一向纤尘不染的白衣沾染了鲜血，赵珺有些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
“皇上，济儿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想得到您的爱。”
“是朕对不住他，江怀，朕也对不起你。”
江怀眼神空洞茫然，“济儿没了，臣要去陪他。”
赵珺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拿起地上的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江怀！”赵珺看着他慢慢倒下去的身影，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瞬间天旋地转，赵珺看到众人惊惶奔来的身影，她想，就这样死了也好，登位二十四年，骨肉相残众叛亲离，原来她也怕极了孤家寡人这四个字。
赵珺醒来时，床边围了许多人，赵远思正低头抹泪，赵珺一直盯着赵远思看，明天就是她的九岁生辰。过了许久，她说“思儿去吧，母亲有些事情要交代。”
赵远思一直不肯走，明达将她半请半拽了出去。
赵珺坐了起来，她冲赵深招手，“阿深过来。”
赵深跪在床边，赵珺看他的眼神充满慈爱和骄傲，“阿深，母亲登位才十七，你已经二十了，把江山交到你手里母亲放心。”
齐修仪忍不住上前一步，他艰难地说“皇上正当盛年，别说这样的话。”
赵珺看向齐修仪、张玉泽、文珏、章韦韬等人，虚弱地一笑，“诸位误会了，朕身子还成，只是不想做这个皇帝了，朕要你们辅佐阿深登基。”
赵深急急地开口“母亲？”
赵珺打断他，“阿深，母亲近来总梦见你父亲，母亲要去找他，朕把江山和思儿交给你，你切莫辜负朕。”
齐修仪等人都跪在了地上，赵珺望着外头的月色，怅然道“朕这一生立志削藩、打压世家、整顿吏治，蹉跎半生也只有削藩事业取得了一点成就，剩下的就交给阿深吧。”
赵深叩头，“儿臣必不负母亲所托。”
赵珺笑道“好，也请诸位尽力辅佐阿深。”
“臣遵旨。”
“去吧。”赵珺冲众人挥手，齐修仪并未离去，他固执地站在原地看着赵珺。
赵珺微微一笑，满是歉意的说“修仪哥哥，辛苦你了。”
齐修仪眼中尽是不舍，良久，他低头说“臣甘之如饴。”
赵珺看着他不再挺拔的背影，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明达进来小声说“皇上，宋侍君在外头求见。”
赵珺叹息，“不见了，让他出宫吧，他那样的人就该自由自在的活着。”
赵珺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她又在赵远思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新年的第一天，她带着琼枝和明达离宫了。
后世史书记载，清平二十五年正月初一，女帝崩，宋侍君自愿殉葬，追封为宋贵君。
某日清晨雾色弥漫，海上停靠了一艘大船，几名男子簇拥着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下船，一行人来到一个混沌摊前。
摊主夫妇热情招呼，“几位爷请坐，咱们家的混沌可是一绝，几位可要尝尝。”
陈慕撩袍坐下，他看了看北边的方向，沉吟了一会儿，温和地笑问“今年是清平二十六年了吧，女帝勤政爱民，是百姓之福。”
摊主愣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地解释“您几位爷才出海回来吧，清平女帝已经驾崩了，太子继位，如今已是长乐二年。”
“什么？”梅影惊呼一声，他似是不敢置信，急急追问“怎么会，圣上正当盛年，怎么会驾崩？”
摊主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半晌，叹息道“先帝自那年生下公主，身子就不怎么好了，听说是患了头疼的顽疾，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清平二十四年除夕夜，成王殿下逼宫夺位，兵败自杀，先帝当场吐血晕厥，醒来后传位给太子，次日就驾崩了，先帝驾崩那日下了好大的雪，山河震动，天地齐哭。”
梅影眼眶猩红，他颤抖着身子后退几步，双膝齐齐跪在地上，磕头哭喊“圣上。”
“公主，什么公主？”陈慕的心突然被无数双手攥紧，他甚至不能呼吸。
摊主道“如今已是长念长公主，跟当今皇上同出一父，是明靖皇夫的遗腹女。”
长念，远思，无论是封号还是名字，都寄托着赵珺对陈慕无尽的思念。
“二爷，您还好吗？”侍从看着格外平静的陈慕，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慕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嘴边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平静地说“我没事，走吧。”
他试着站起来可双腿使不上一点劲，侍从上前搀扶他，陈慕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有种天旋地转之感，他的手压在胸口，一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
梅影连忙搀扶着他逐渐软倒的身子，惊呼道“二爷，二爷？”
陈慕双腿跪在地上，他修长的手指抹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利剑剖开，无数冷风灌了进去，耳边响起赵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你所愿。”
可是我此生所愿，便是你长命百岁。
陈慕喉头发紧，眼眶酸涩，他抹了一下眼角，是泪吗，他哭了。
身旁众人的惊呼声突然停止，一双绣鞋停在他眼前，陈慕努力地抬起头，隔着雾蒙蒙的眼睛，看见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站在他身前，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珺伸出手指抹掉他嘴角的鲜血，笑得冰冷又残忍，“痛吗，当初你执意离宫，我的心比你此刻痛十倍。”
陈慕突然笑了，他强撑着站起来将赵珺一把搂紧怀里，苍白颤抖的嘴唇吻上她。赵珺的鼻间满是血腥味，她恍惚想起来她和陈慕的第一次相见，只是这次，她回应了陈慕的拥抱，也回应了他的吻。
三日之后，二爷带着二奶奶出海了，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他们去了一处海岛，过着曾经求而不得的日子。
全书完
薇娘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