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在酒厂作死》谵青

21、第 21 章

　　横滨，港口，距离交易现场200米的地方。

　　穿着黑色制服并带着黑墨镜的男人们正在警惕地巡逻之中。他们精神高度集中，脚步一刻不停，手里的强光手电上下左右不断扫视，誓不放过意图穿越封锁线的任何一只蚂蚁。

　　他们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但是这样的操作在萨尔维亚看来，也没比潜入游戏里最低难度设置下的眼瞎耳聋的NPC们强到哪里去。

　　“一号NPC背身时间15秒，二号NPC背身时间7秒，三号NPC背身时间11秒。视野盲区0.8平方米，可行动时间共计1.5秒。NPC动作周期三分钟，玩家下一次可行动时间在……”

　　“你在那边自言自语什么？”已经成功避开巡逻者的视线，依靠敏捷的身手进入对方的区域封锁线的波本声音冷漠。“动作快点。”

　　“——就是现在。”

　　萨尔维亚低伏下身体，像一支利箭，从一片阴影穿进另一片阴影。她的后背虚虚贴在集装箱上，在波本的左侧与他并肩而站。

　　“我在寻求一点仪式感。”萨尔维亚用更轻的声音回答起波本的问题。“我好久，真的是好久没有做过类似这样的潜入工作了。”

　　在瓦利亚的时候，她要么在玛蒙的幻术遮蔽下，大摇大摆地潜入，要么与所有成员一起，大摇大摆地“潜入”——没人陪她玩儿这样的游戏，比如贝尔，比起计算用什么样的路线可以达成完美潜入，他更喜欢去计算怎样在最少的攻击次数里，投掷出最多的飞刀。

　　萨尔维亚微闭双眼，将突兀地闯入脑中的“嘻嘻嘻嘻”驱逐出去，然后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就在刚才，她，看清楚了那几位“巡逻守卫NPC”身上的细节。她虽然没见过那些人的脸，可她知道那些人属于哪个势力：Port Mafia下属武斗部队，黑蜥蜴。

　　“再问一次，武器的卖方和买方都是谁来着？”

　　“卖方是墨西哥本地的组织‘死灵会’，买方则是横滨有名的——”

　　“以一己之力让全世界所有坐落于港口周边的Mafia被迫改名的Port Mafia。”问出问题的萨尔维亚反到在波本解答完毕之前打断了他的话。“我早该意识到的，除了他们，还有谁敢在横滨的港口购入如此巨量的走私武器呢。”

　　她露出一副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梦想的表情。

　　“害怕了？”

　　“实不相瞒，有一点。”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萨尔维亚一顿，她侧头看向语气淡淡嘲讽的波本。对方正在从集装箱的边缘观察前方的情况，只留给萨尔维亚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后脑勺。

　　“你对我的敌意快要溢出来了。”

　　波本没理会萨尔维亚的控诉。他又观察出一条适合的安全路线，在巡逻的黑蜥蜴成员移开手电筒的瞬间跃出，将自己与交易地点之间的距离从200米缩短至140米。

　　他缩在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安静地调整着呼吸，惊讶又警惕地发现，萨尔维亚早已在他没多注意的时候无声地跟了上来。

　　并且继续用那种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又要与我一起行动呢。让我与Scotch一组不好吗，比起你，他对我要友善很多。”

　　现在Scotch与Rye一起在另一条路线上。按照初步计划，他们两人需要亲自进入集装箱内部，而萨尔维亚与波本则需要负责控制买卖双方的局势走向，避免这场交易飞快顺利结束或者急速崩盘，从而为另外两人争取更多的行动时间。换句话说，是萨尔维亚和波本在负责另外两人的安全。

　　“至少像他一样装装样子嘛。”萨尔维亚无声叹气。

　　波本的呼吸短暂停了一秒。

　　“……装样子有什么好处？”

　　“可以使我心情愉悦？”萨尔维亚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不过话说回来，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自己只是个临时工了对吧。我真的不会影响你们在组织里的晋升，你看我连代号都没有。所以请不要在用那副看谁都是假想敌一样的眼神看我了。”

　　“……有吗？”

　　“有。”萨尔维亚非常确信地点点头。

　　——简直与列维日常打量任何瓦利亚成员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波本微闭双眼又迅速睁开，悄无声息地吐了口气。

　　她没怀疑到那个方向。

　　万幸。

　　*

　　“那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Rye询问前方的Scotch。

　　如果说萨尔维亚和波本是在地面与巡逻人员玩躲猫猫，那么他们两人就是在高高的集装箱顶上演跑酷。黑夜完美隐藏了他们的身形。

　　“琴酒的安排。”

　　Scotch简单回答完，猛地一跳，用双手抓住面前两米多高的集装箱顶，然后将自己撑上更高一层的集装箱。

　　“可能他的多疑又不定时发作了。”他动作完毕，继续补充。“你觉得呢？”

　　“是么。”Rye紧随其后。“也就是说，我们之中有人正在被琴酒怀疑……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Scotch感受着对方的视线，他的后背轻微一僵。

　　“你这么说的底气，就在琴酒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吗？”他用耸肩的动作来消除后背的僵硬。“这很不公平啊——开个玩笑。”

　　他向后转身，回敬Rye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也许琴酒在怀疑你，而他并不想让你知道。毕竟你与那位身份特殊的小姐……关系匪浅。”

　　他们两人在黑夜里沉默地对视。

　　最后是Scotch先转移了话题。“她回到日本了，是吗。你那天特意安排了去机场的行程，就是为了和你的女友一起去接机。”

　　“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

　　“别误会，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善。她今年只有十六岁吧，十六岁的小女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音乐吗，还是漂亮的衣服？”

　　“安静。”

　　Rye单膝后撤蹲在集装箱的边缘，面无表情地向下看。“如果你的失误导致此次行动失败，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组织的叛徒，甚至当场处理掉你。”

　　“虽然很想反驳一句我不可能是，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说一句‘彼此彼此’更有气势吧。”

　　Scotch也同时向下看。“你可千万不要失误啊。”

　　两人从五米多的箱顶一跃而下，下方路过的两名穿着彩绘斗篷的死灵会成员顿时没了声息。Rye与Scotch将两个已经瘫软的失去意识的家伙拖到一片阴影里，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他们换上那两人的装备从阴影里走出来，模拟他们的行动，继续向目标地点靠近。

　　只是Rye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个瞬间，Scotch的手指一动，从自己的口袋里，落下一个小小的纸团。

　　*

　　港口面积巨大而细小的遮蔽颇多，即使黑蜥蜴已经出动了一支百人队伍进行巡防，在萨尔维亚看来，这里依旧漏得像个筛子。

　　她与波本在集装箱之间继续不断穿梭。现在距离目标地点还有70米，直线冲刺只需要十秒钟。

　　“不能再靠近啦。”但是萨尔维亚突然拦住波本。“再近就会被那个人发现了。”

　　“……那个人？”原本就没打算继续靠近的波本微微挑眉。“你似乎对他们的实力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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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说什么呢？说一个人群中间那个白头发的名叫广津柳浪的人曾经被贝尔菲戈尔扯掉过一撮胡子的故事吗？

　　“咳。”萨尔维亚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试图在黑蜥蜴对面的那一片代表死灵会的斗篷之中，寻找Rye与Scotch的踪迹，可惜她也分不清了。“他们的窃听器装好了吗？”

　　波本神情紧张屏息调试，终于，他们二人的耳机里传出了清晰的声音。

　　这意味着另外一边那两个人至少成功来到附近了，他微微松一口气。

　　“……你们来了很多人。”死灵会的众多骷髅彩绘斗篷里，领头的那个正在说。

　　“以厚礼相迎远客，这是Port Mafia的待客之道。”黑蜥蜴百人长广津柳浪沉声应着。他向前打量了几眼。“你们来的人也不算少。”

　　“毕竟这批货物不是小数目，如果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损失，我们也会很心疼的。所以首领特意下令一定要多派点人，务必将贵方购买的商品全数交到你们的手中，钱货两讫才能放心。”

　　死灵会首领说着一口弹舌音浓厚的日语，还有不知从哪里学到的一些只会出现在史籍上的语法，在几个关键词上刻意强调着重音。

　　“当然。”广津柳浪动作优雅地点了点头。“四百八十万美元，按照你们的要求，网络支付。”

　　“难怪啊。”萨尔维亚忍不住小声嘟囔。“如果他们要走现金交易的话，组织的命令是不是就变成‘武器与钱全都要’了？”

　　她的话实在没办法反驳，波本瞥了她一眼。

　　广津柳浪竖着手招了招，从他身后走出一个拿着电脑的人。

　　“不过那要等我方验货之后才能进行。”他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所以现在，要请你们打开集装箱了。”

　　——来了。

　　波本屏住呼吸。隐匿于死灵会里的Rye与Scotch微微抬头。

　　而萨尔维亚看着广津柳浪的方向，眼神逐渐从惊愕，过渡到难以言喻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