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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2 ...

  •   秦晏玖见这元芃扭得厉害,十分抗拒被她控住的模样。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对着他说道:“你把外袍脱了。”

      “你想做什么?”
      他按住自己的衣襟,满脸戒备,不甘不愿。
      最后还是没抵住威胁,跑到了树后将过长的衣服都脱下,亵衣用绳带绑缚住,中衣脱下当作斗篷将自己两圈裹住,外袍——外袍受了威胁只能上交。

      秦晏玖将元芃换下的脱线玄金外袍穿上,又裹回红鬃斗篷,将赤脚掩在斗篷下。

      她看着眼前那个背对着她的后脑勺,问道:“我该叫你什么?芃……阿芃?”
      “乱叫什么,叫,叫,嗯,不是一道人不要攀关系!”

      这会子假正经了。
      “好,好——小——鬼。”

      元芃一点就炸,回过身来,对着她嚷了两句:“闭嘴,你个——你个,臭修士!”

      她笑了,又问:“你知道朝城在哪儿吗?”
      元芃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秦晏玖看了一圈,决定往另一方向去,正好与元芃所指和元芃所来呈三角之势。
      元芃忙嚷嚷道:“不是,真的是那边!这回没骗你!”

      在这陌生地界,她也分不清方向,但往前是屠了一林生灵的未知之数,旁边唯一一个会说话的还是个满口谎言的。她能听到附近魂体的声音,轻易判断来人身份。这元芃的魂体听起来虽然虚弱但和人不大相同,又不如白菀一样清和,也不和那心魔一样喧嚣而戾气深重。
      她正反是没主意,只好猜着去寻路。

      元芃趁机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跑去,本已与她拉开距离,却被无形间抓住往后飞去。
      他扭着身子叫喊:“你做什么!我不要跟你走!”
      秦晏玖噙着笑,小指贴着臂欢快跳了跳。这就是仗己势欺人吗,真好。

      --

      朝城里这夜已经闹翻了,守备军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调令喊起,挨家挨户在敲门。百姓看着守备军阵势如此浩大,口边的怨言又硬生生吞回去。

      大督尉府内,管事也已带人三搜内府后,来禀了。

      三娘的目光从脚边箱笼处移了开——家仆刚从驿站处将其搬回,都是她前些日连同马车一并交由白菀的。

      韦护见三娘双眼熬得通红一言不发,于是兀自走到外廊,对着管事们道:“再搜,换一波人,把府内重新搜一遍。”

      管事们应声而去,各自领着十几个仆役走去了自己方才没搜过的院子从头搜起。

      些许外院的仆役碎嘴说了两句,立刻被领头的管事一掌掴去,怒斥道:“主家事,有你碎嘴的份?仔细你的舌头。”
      仆役们再不敢多言,踏入内府的院落,进入到那六层高塔后,紧闭着嘴细细搜去。监督他们的管事也不曾偷闲,在一旁搜寻着。

      一遍搜完,依然一无所获,众人掩门退去。

      一只白纸小人从书内滑落,在黑暗里晃晃悠悠走至木书架一侧。

      那里原放着等人高的青花瓷樽,小人手刚放上去,灵光一闪,瓷樽晃一下便消失不见,架子竟变成个等人高的单开门木柜。小人把手按上去,木柜门缓缓打开,里边空无一物。
      白纸小人似乎顿了好一会,木柜又化作等人高的青花瓷樽后,小纸人自手处燃起白焰,刹那就将自己烧了个干净,地上只余层薄的黑灰。
      【1】《诗经·鄘风·载驰》
      03
      豊县依傍着大荒原险地,西联西洙,东通大祁,距离贺莲山脉、北灵山脉、中州雪域八十四峰脉都算不得远——不那么正儿八经地算,甚至可以说是在交汇处。
      那些大人家正经庙堂上称豊县为百乱冢,背地里跟他们买卖时就说是汇宝地。

      这支常年混迹在三座灵山圣地的商队,刚走了批大祁货运往西洙诸国,又从西洙诸国进了批货准备回到豊县转卖给大祁。这一来一回,说是一本万利不为过。
      跟队的阿恣是商队管事四叔的侄子,人不大,主意挺多,啥事都好奇。这会看见队头头乌德拖了个覆着黑布的车归队,阿恣赶着凑上去就要揪布来瞧,被乌德一巴掌拍掉爪子。
      “小崽子,别啥都想看。”

      阿恣吹吹火辣辣的手背,嚷道:“不趁还好奇的时候看看,等死了当成魂魄执念吗?”

      乌德全名叫什么阿恣也忘了,但记得他不是大祁人也不是西洙人,他说他祖上是北边草原鹰部的壮士,但阿恣觉得他们可能是熊部的,毕竟乌德长得不是一般的人高马大。

      现在乌德提着马鞭戳他的时候,就像个大黑熊指着一只猴。
      马鞭一下一下戳着阿恣的小身板,道:“等会回到豊县了,你就跟你叔滚蛋去,三个月的行商路啥都干不成,我们队里供不起你这少爷。”

      阿恣推开这鞭,低低呛回去:“供不起也不反省反省自己。”
      “你说什么?”
      乌德抬起手就作势要打他,阿恣猴一样侧身钻进车间,留下一串嬉笑声。

      本也不打算去追,阿恣跑了乌德也就不管他,随他闹去,反正也出不了什么事。要真出事,就让他干叔叔花票子赎他回去。

      阿恣躲进车间隙里,趁着没人就掀了黑布往里边瞧,但天还没亮,这里也没点光,他瞧了好一晌也没从木牢笼里看出什么。他又左右偏头去看,真四下无人,阿恣捻捻指尖,指尖便窜起一束幽金火光,他再抬头看去,正撞见一双眼睛在乱发下阴恻恻地看上来。

      阿恣手一抖脚一颤,指尖火光熄灭,整个人摔到身后车上。
      这——怎会是人躺在那里——

      乌德应声而来,揪起阿恣,“你这又作什么妖?”
      “那——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抓妖怪,这是刚捡的大妖,骨头都粉碎了,有什么好怕。小少爷,没见识。”
      乌德嫌弃地要将这捣乱的大爷拽走。少年人十三四岁的身量,几乎要被乌德提着领子走。

      阿恣伸手去推人,伸了半天没摸着人身体,干脆两手攀上他手臂,伸长脚去踹他。“你又骗我!你上次还骗我说做偷鸡摸狗就会被妖怪抓走,我也偷了鸡摸了狗,不还好好在这。”
      “小屁孩没见识,什么都想看什么都好奇。我在你这年纪都不知道比你现在高几个头,”乌德一路走去,一路指着行囊、车帘上的“孟槐”驱邪彩绣,得意之余露出些许不屑。“你不光不长身高,还不长见识。”
      “你长身高了长见识了,可没见长脑子!什么大妖能修成人了,还让你随便捡到?吃人的妖才能让你白捡呢!”

      一边的行队人见头头和管事家的好侄子又掐起来了,也不敢管。小少爷脾气特别大,虽说人不做什么坏事,就是那嘴坏得很,比他们走南闯北的糙汉子都坏,半点不像读过书的。

      他们这队日赶夜赶,快马跑起来,天亮时果然顺利踏进豊县片区。

      阿恣连着赶了一日一夜的马,年轻的身子似乎也吃不消了,蔫了的模样被乌德看到,得来好一番嘲笑,“我似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没那么脆弱,从极北一路讨日子过来没说过句辛苦。你还是趁早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我们这边卸货用不着你。”
      说完,乌德一鞭扫去,将阿恣的马惊起,直愣愣冲了出去。

      阿恣被突如其来那么一下吓到了,也把不好方向,一边俯下身抱住马脖子,一边不讨饶道:“今日我先饶过你,让你去好生卖力气。”

      白马疾驰而去,惊到两边路人,显然这镇上的没多少是好相与的,轻则朝他啐了一口,重则直接在后边丢起了斧剑还追着跑了两步,也就那么个领着小屁孩的小娘子只顾着闪躲,没顾上骂他。

      秦晏玖低头看了看刚才拉她的小男娃,元芃跟着她身边贴得紧——也没法不贴在一起,毕竟他双手捧得都是她垂的发,他也抬头看她,一时面面相觑。
      她道:“这就是你说的朝城?”

      原本昨夜里,秦晏玖刚开始确实走了与他所指的截然不同的方向,但走出些距离她莫名觉得不妥,便盯着元芃问:“怎么从我走这边开始,你就不闹了?”
      元芃愣了一下,问:“那我再闹一会?”
      秦晏玖拍拍他脑门,道:“省点力气。”于是顺着他一开始指的方向又拐了回去。
      元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是,怎么不走那边了?你心眼那么多吗?你……”
      “那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元芃:“……”
      他不敢说话。
      二人没再改路线。
      秦晏玖对突如其来的力量既来之则安之,用得得心应手,用灵气带着元芃一路疾奔,天才蒙蒙亮就看见了人家。
      于是顺了双鞋,继续前进,直到进入这县城——黄沙上立着覆满白霜的黑石,上边刻着三种字体的“豊县”。

      现下,元芃也不慌张,歪歪头,理直气壮道:“你本来都走对了,是你自己非要拐这边来的。”
      见她眉目间神色不虞,他又举着怀里她的青丝,忙谄媚笑道:“你的头发着实重了些,我提不住了,稍歇一会我与你把头发梳上去可好。”

      秦晏玖觉得言之有理,甚至对提议很受用,决定去找家有茶馆的驿站。
      元芃:“你往这边一坐也是一样的。”
      秦晏玖朝着他指的巨石瞟一眼,二话不说提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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