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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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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尽管差了一大截,紫荆衣还是很努力地跳了起来,让扇子扣到赭杉军的脑袋上以示敲打。赭杉军倒也安分,乖乖站在门口由他折腾。
“待回来,山门怕是关了。”金鎏影盯着手里的书,皱了皱眉头。
“怕什么?难道你想走正门?我可不介意,别把我们供出来就行。”紫荆衣摊了摊手,他就知道金鎏影不大赞成往山下溜这一着。眼角瞥见墨尘音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问道“那是什么?”
“纸鹤,苍给的。”想了想又添上句:“苍唤了银鴒,他跟翠山行就这么眼巴巴瞅着不动了。”
“小鬼就是小鬼”羽扇遮着讪笑,把金鎏影到嘴边的那句“你也大不了多少”硬生生瞪了回去,眼睛一转,拉起墨尘音的手问道:“墨尘音,喜欢苍师兄吗?”
“喜欢!”甜甜地应了句,继续摆弄那小纸鹤,努力想让它飞起来。
“时候不早了,要走快走!”“啪”地把书放下,走到墨尘音身边,“之前你说要琴是不,等会儿看着合适就买给你。”说着,把纸鹤顺下,捏在了自己手里,趁墨尘音不注意,扔了。
“买太费,钱不充裕。后山的杉木不错,是良材。过阵子闲着了我去伐一棵。”
“恩,就依赭师兄的!”墨尘音倒是懂事,平日总听见师兄们在说不论银库的还是发下来让大家自己添置物什的都有点吃紧,虽对“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却还是知道那东西可以换糖回来。
金鎏影嘀咕了一句,自行先出了门。赭杉军拉起墨尘音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他说什么?”
“金师兄说,‘不用去后山了,屋里就有棵好杉木,大好的红杉!’”
稚嫩的童声一板一眼学着金鎏影的口气,紫荆衣笑趴在了桌上。
虽然是夏末,闷热仍难免的。和镇上一比,玄宗的山道就是清凉的避暑佳地。特别是人潮涌动的镇子和没有一个人的夜晚山道。
“冰镇西瓜和甜糕,墨尘音你选哪样?”没有像赭杉军之前那样紧紧拽着墨尘音的手,紫荆衣就不相信自己会把墨尘音带丢了。三、四岁的小娃娃,正是好玩的时候上,稍微有点淘,总得来说还是听话聪明,像平添了个玩物。
想了想,眨了眨眼睛,没有开口,还是一旁的金鎏影先发了话“都买。”
“哟,这么宠。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说归说,钱还是放进了金鎏影手里,“你去。”
“七夕,还是尝尝七巧果。”
“赭师兄,久见了。”一个稽首,紫荆衣大笑起来,“居然没走掉!我当你是怕被师父发现,折了回去。”
“我见有卖琴弦的,就上去挑,回头你们便不见了。”一本正经的解释换来更盛的笑声,“来,七巧果。”
一人分了些,赭杉军只尝了口就把自己那份也推给了墨尘音,而紫荆衣则把金鎏影的全拿了过来。一条街满是人,河面满是灯,墨尘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点开心地问道:“师兄,今日过节?”
“恩,七夕。”
“为何不放烟火?”
“节庆不同。”
“有何不同?”
一问一答越弄越复杂,紫荆衣接过了话头。
“墨尘音你想放烟花?”
“恩!元宵的时候就不曾放过。”
不提还罢,一提紫荆衣也起了玩性。入玄宗以后一直没碰过那东西,几年下来也就淡了,想起来过去也很喜欢。
“走,我们去买烟花。”一扇子拍在赭杉军嘴上,剥夺了他的发言权。
“玩心不改。哪像修道人。”
“无妨,时间还很长。”
相视一眼,金鎏影眉头拧一起,收回视线。
拧归拧,那眉头等烟火一上天,也就舒展了。带着墨尘音站一边,紫荆衣瞥着金鎏影,“呵呵呵”地笑开,“不知道谁刚才还反对玩来着,现在乐成那样。”
“七夕的烟火,颇有韵味。”
“不怕惊得鹊鸟四散,扰了别人好事?”
“不怕,本是祝贺。”
“祝贺什么?”
“百年好合。”
“从你嘴里居然听得到这种话!哎呀!”一声“哎呀”,闲聊的两人立刻回了神。
“墨尘音,你喝错东西了!”急急夺下墨尘音手里的葫芦,却已经晚了。小小的人咕噜一声,软
软跌进了眼疾手快的赭杉怀里。
“酒味……?”
闻言,金鎏影拿过紫荆衣手中物,“是酒。”
扇子遮住了大半个脸,眼睛不看其他三人,只看天上还未散尽的烟火:“从厨房顺来的,本想今晚玩尽兴了给你们。”
“你还不能饮酒。”
“所以我给他和自己带的果茶。”煞有其事晃了晃另一个葫芦,“这倒好,让他喝掉这么多。”
“你在惋惜。”
“啧,还有剩下的烟花吧。”不再理会金鎏影,紫荆衣径自将剩下的烟火一口气全部点燃。齐飞的烟花杂乱,看不出什么形状,却更是斑斓。
夜风带起了不多的凉意,赭杉军抱着墨尘音坐下,竟感叹道:“不知下次相聚,又是什么时候。”
“一年一次,七夕鹊桥会,你伤情什么?”
“今夕是何年。”接话的居然是金鎏影。
“你们……!”
“我们修行还不够。”浅笑,赭杉军想理理墨尘音的散发,但空出的那只手被他抓得老紧,也就作罢。
“我看是过头了,颇有‘强说愁’的滋味。”
一个木制娃娃递到了眼前,雕刻得不算精致,只能说有眉有眼。
“磨喝乐,你与墨尘音一人一个。”
“我该说多谢师兄吗?”
“随便你。”
“那就免了。”抱着葫芦饮里面的果茶,手指指两人,又指指另一个葫芦。赭杉军摆手摇头,金鎏影应着喝了起来。
一个烟花筒从墨尘音的手里滚了出来,紫荆衣抢了过去。点火,细微的光引发了冲向夜空的焰芒。
葫芦滚地,即使在夜里,也依稀能见金鎏影脸上的红晕。
“等再吹下风,人就要醉了。紫荆衣,你背着墨尘音,我来扶他。”
茫茫夜色,在焰火的闪耀下,星辰在刹那间显得寥落。只一瞬,平复如常,没有半点痕迹留下,方才绚烂的光芒,就像从未存在过。
“真是可惜,一下就没了。”
“下次再放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