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时光来不及》九晴

84、Chapter 84

　　演唱会结束后，江洹的心脏再次突然疼痛起来，这次他甚至需要用手扶住墙壁，不一会儿，满额头就全是虚汗，嘴唇和脸色也有些发白。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锦看见他这个样子紧忙跑过来，和工作人员闲聊也突然被打断“心脏又疼了？”

　　“嗯”声音很小又无力。

　　“我们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江洹摆摆手“不用，一会儿应该就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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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鹤城之后，沈郁刚从火车站出来，人便跪倒在门前，随后上半身也顺势摔倒在地上，那刻他眼前漆黑一片。

　　“沈郁，沈郁！”李琦和邱恒一声又一声的叫喊着。

　　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王传杰从抢救室出来，摇摇头“我们也是熟人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沈郁他没剩下多少日子了，多则半个月，少则…少则就这几天，而且已经出现间歇性失明。”

　　说来也怪，自从看完江洹最后一眼之后，紧绷着他的那根线也像断了一样。

　　下午，沈郁醒来，全身有些绷直，手也不禁抓了一下被子。

　　邱恒强忍着情绪，凑近把他扶起来，在他腰间垫了个软枕，然后帮他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之后拿给他“给你苹果。”

　　沈郁有些胡乱的摸索着，但最终也没有触碰到苹果。

　　见这个样子，邱恒看了一眼李琦之后把手摊开在他的眼下扫了扫，沈郁没有任何反应。
　　邱恒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他咽了咽口水后把手里的那小半块苹果亲自放到他的手里，但声音却带有些哭腔“你尝尝，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

　　沈郁咬了一口苹果后，微笑道：“很甜！”

　　邱恒看他这个样子没有忍住跑到门外，蹲在墙角哭的厉害。

　　李琦跟着出去，半蹲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别这样，他听见了心里会难受。”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怕我们担心强忍着去假笑，为什么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救了那么的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啊”邱恒抽吸着鼻子，然后用手轻抹了一下鼻子周围的眼泪和鼻涕。

　　李琦把邱恒扶起来“我们把这件事告诉江洹和星棉吧，要不来不及了。”

　　“对，没时间了，告诉吧。”

　　李琦拨通周星棉的电话是十分钟后。
　　“怎么了？这么急”周星棉问道。

　　电话那边李琦有些支吾“星棉，回来吧，沈郁他，他快不行了，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周星棉把手里的文件撇在一边，手也紧攥成了个拳头。

　　“脑癌晚期，医生说没多长时间了。”

　　周星棉听见这句话后眼泪唰的一下掉落下来，呼吸跟着也加重了很多，最后变得有些喘不上气而不断的呼吸着，那一刻大脑有些空白，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缓了几分钟后，才起身去机场。

　　而江洹那边，邱恒竟然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去和他说这个事情，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打了电话。

　　“喂~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江洹问道。

　　电话那边邱恒吭哧了半天才说出那句“回来吧，沈郁他，他没几天了。”

　　江洹没有过多问什么，竟然有些平静，淡定的跟张锦说“我要回鹤城，现在！”还没等张锦回话他便拿起衣服就从宾馆出去了。

　　晚上八点，周星棉抵达医院。
　　一路跑到住院部，此时病房的外面肖衍和楚琳都来了，她有些发慌“沈郁哥呢？”

　　李琦冲着病房扬了扬下巴“在里面。”

　　周星棉抿了抿嘴唇，缓慢的打开病房的门，朝着病床边每走一步都让她心痛一分，当她看见躺在病床上那个瘦的不成样子的沈郁，瘦到吸氧管的最小调节度都戴不住，需要用胶布去固定了。

　　“沈…沈郁哥，我回来了，你看看星棉啊”周星棉跪在地上，拉着沈郁的手放在脸旁，眼泪不断的滴到手上“你嘴里那个小丫头回来了，你看看啊，”

　　沈郁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人的样子模糊的厉害，但手却放在周星棉的头上轻抚着“小丫头，不可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啊。”

　　周星棉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十张纸厚度的纸放在沈郁的面前“小时候说过如果我长大了成为作家就写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你看我开始写了，这里面记载了我们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她照着上面写的叙述给沈郁“98年你和邱恒上小学一年级，因调皮捣蛋被老师告诉家长，为此沈妈没收了你一样玩具，01年因考了全班第一，沈妈奖励你，给你买了一个奶油蛋糕，04年考上了鹤城的第九中学，07年你放弃一中去了三中，认识了…认识了江洹，成为同桌，成为好友，成为恋人，10年考上北京的大学，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学生……剩下的事情你来告诉我好不好，还有…还有你希望我嫁给一个爱我疼我的人，看我结婚生子，不可以食言好不好…”哭到最后脑袋剧烈头痛。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周星棉也被李琦扶起来让她倚靠在身上，但她全身上下却一直在抖。

　　江洹凑近把沈郁的泪水用手擦干，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又不好好的吃饭了，瘦成这个样子，看来我还得看着你，所以啊我还是拒绝和你分开，你现在可以和我吵架，但是不能说出分开的话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江洹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只有搭配着沈郁才算完整。”

　　沈郁缓慢的伸出手去抚摸江洹的脸，有气无力的说道：“对，对不起，我…我要先，先走一步，了”话音似乎还在耳边残留，沈郁的手就从江洹的脸上滑落下来，重摔在了病床上，身旁的监护器也发出了警报声，看着心电图逐渐成为直线。

　　江洹俯身趴在沈郁的身上，脸紧贴在他的心脏处，小声的嘀咕着“我们回家吧，这里太冷了。”

　　张锦和蒋楠看见这一幕也红了眼睛，才知道这一段时间他为何经常心痛，原来一切都预感到了，他们爱到彼此会有心电感应。

　　李琦尽力扶着周星棉要摔倒在地的身体，搂着她的肩膀，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哭的泪眼婆娑。

　　此刻所有人的眼泪汇聚在一起送了沈郁最后一程。

　　其实沈郁一直在等着江洹，看见江洹最后一眼，那口用力在吊着的气才咽下。

　　沈郁被推走那一刻，起初江洹没什么反应，但下一秒就追在后面，喊着“慢点走，等等我！”

　　肖衍他们护送着江洹回到沈郁家，家里的设施和之前在京城出租房里一模一样，包括每样东西的摆放位置。

　　江洹坐在沈郁的卧室整理着遗物，把每件衣服叠了又拆，拆了又叠，嘴里还在说“他不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叠法，可我始终还是没能学会。”
　　他没有哭，平静到让他们害怕。

　　随后他把这些人赶出卧室，想自己待一会儿，可是张锦有些意识怕他寻短见，还没等开口，江洹便率先说道：“放心，我就是想自己待一会儿”说完便把门反锁在里面。

　　紧接着他侧身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相册。
　　一张、两张、三张……每一张他都看了又看，卧室里时不时的会传出轻微的笑声。

　　客厅的人听见免不了把心提到嗓子眼，但江洹却看了一个之前和沈郁拍的搞笑视频。

　　这一夜他都没有困意，看完照片就继续叠衣服，之后再继续看一遍。

　　第二天下午，房间依然没有动静。
　　邱恒想破门而入，但这是人却被江洹从里面打开了门，让他扑了个空。

　　就一夜之间江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脸上憔悴的厉害。

　　“江，江洹哥”周星棉轻喊了一声。

　　江洹笑笑“星棉，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沈郁去世的消息也逐渐传开，纷纷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就连杨同也从国外赶了回来。

　　当天，来了很多人，江洹一身黑衣，手臂处用曲别针固定着黑色袖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见，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戴着。

　　徐庆丽表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回到家免不了叨咕了几句江洹，顺手扯了扯江洹手臂上的袖标“这是什么？关系再好用戴这个吗？邱恒他们怎么没戴？”

　　“他们是朋友，我们不是…我们是恋人！是家人！所以我理应戴！”

　　徐庆丽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扇了江洹一巴掌“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很清楚我所说的话，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妈，不管你理解还是不理解，我和他这辈子是爱人，下辈子还是，就算我死后，我也会求着让我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的！”

　　这话如同给徐庆丽当头一棒，怒道：“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不正常，竟然喜欢男生，说出去你妈我后背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有没有考虑过？”

　　“妈，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我喜欢他怎么就不正常了，他给我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他陪我在京城吃的苦谁又看见了，我们爱的坦荡，不偷不抢，为什么就不待见我们呢？”江洹说完便转头离开。